夜幕深深。


    國都的街道上已經沒有了行人,隻有偶爾從遠處傳來守衛夜裏巡街時的整齊步伐聲。


    練三生和仇若狂在黑暗裏行色匆匆,有兩枚偌大的晶體在仇若狂的懷中閃閃發光,仇若狂越來越覺得這樣不安全,就脫下了自己的外套,將精魄的光芒給遮掩了去。


    雖說是九月初,但夜裏天色空氣還是有些微涼。


    “你幹什麽你,把衣服穿上去,不冷嗎?”練三生皺眉看著仇若狂。


    仇若狂原本想說“不冷啊,有你在身邊我就不冷,”但在練三生那充滿焦急的憤怒眼神中,他硬生生地給憋了迴去,“小娘子,我是不會感覺到冷的,你不要忘啦。”


    “哦。”練三生翻了翻白眼,不再理會他。


    能夠將精魄的光芒給遮掩起來也比較好,畢竟夜裏它們太過顯眼,如果被一些有心之人發現,那肯定又免不了一些麻煩。


    循著那微微的一點聯係,練三生和仇若狂走在熟悉的街道上,來到了熟悉的地點前方。


    她看著“怡紅舞樓”那四個大字,臉色極其複雜。


    怡紅舞樓依舊花紅酒綠,門前燈籠高高掛,姑娘們沒日沒夜地站在門口換班攬客。其他街道已經人丁零落,偏偏這條街還熱鬧無比。


    “呃……那小王八蛋竟然在這裏麵!我有點不想進去了。”練三生一想到自己因為金錢的緣故,在這裏麵發生過難堪的事情,便心生退縮。


    “怕什麽?”仇若狂冷笑了一聲,“這個世界上沒有買不通的商人。”


    言罷,仇若狂走了出來,將精魄一裹,就往肩上扛著,這分明是一個很沒格調的事情,然而仇若狂做出來,卻莫名其妙地多了瀟灑味道。


    這讓練三生的心都沒由來地一動。


    “走。”仇若狂已經走在了前方。


    練三生猶豫。


    仇若狂卻走迴來,小聲道:“我們現在還有十多萬大夏幣,以後進了國院應該沒多少機會用。趁著今天,表現表現?不要浪費了。”


    練三生抬頭愣愣地看著仇若狂眼裏肯定的笑意,心情仿佛得到了什麽鼓舞,便重重地點了點頭:“好。”


    她抬頭挺胸地走出了陰暗角落,站在了怡紅舞樓的麵前。


    “本樓不接受女人入內。”樓前的姑娘們見到練三生,先是一愣,然後明確地拒絕了練三生的入內,但很快她們又遲疑,“這……你,你是昨天因為欠債被趕出去的那個臭小子吧?把臉上的泥給擦了,沒想到是個水靈靈的小姑娘,差點認不出來!”


    “沒錯,就是我!”練三生底氣十足地說,“我要進去。”


    姑娘們的臉上頓時出現了鄙夷:“雖然你們的錢已經還了,但我們還是拒絕你的入內!”


    “魔王!”練三生輕輕地叫了一聲。


    仇若狂便走了上來,一副卑微的模樣:“小娘子,我在。”


    練三生皺眉:“她們不讓我進去,你說該怎麽辦?”


    仇若狂的臉色真是說變就變,猶如晴天裏來了一個霹靂,瞬間陰雲密布,他走到幾個姑娘的麵前,冷聲道:“聽說,你們不讓我的小娘子進去?”


    媽蛋,哪裏是聽說,分明是他親耳所聞!


    姑娘們是認識仇若狂的,不僅是因為仇若狂容貌出眾,而且因為仇若狂把那十四萬欠款給還了。


    練三生站在一旁,一副傲然的模樣。


    仇若狂從懷中掏出了一遝鈔票,猛地一姑娘的懷中丟了過去:“我們可以進去了嗎?”


    姑娘接住了錢,卻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沒想到這遝鈔票裏麵竟然被仇若狂藏了一縷暗勁,普通人怎麽可能承受得住。


    “小娘子,請。”仇若狂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練三生就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


    走到前廳中,還有人指著練三生和仇若狂指指點點,練三生索性從仇若狂那裏拿了一遝鈔票,一路走,一路灑。


    怡紅舞樓裏的人並不是沒有見過這些錢,但也沒有了攔住練三生和仇若狂的想法。


    小鬼頭的氣息赫然從後麵湖泊上的水榭處傳來。


    練三生低聲道:“這個小王八蛋,不會藏在那附近偷看姑娘們跳舞吧?”


    然而當練三生走在水上遊廊的時候,卻意外地聽到水榭台中傳來熱熱鬧鬧的歡聲笑語,這其中竟然還有小鬼頭的嬉笑。


    “什麽情況?”


    練三生一頭霧水,連忙加快速度,奔到了水榭台的外,踏上台階,驀地就看見一身小黑袍的小鬼頭,正在一群舞娘之間穿梭,那翩躚的舞姿,那滿目的美腿,那飄搖的裙擺,全都讓人意醉。


    小鬼頭時不時地撩過一縷裙擺,放在黑洞洞的鼻孔前嗅。


    完了小鬼頭還蹦下舞台,抓起葡萄、美酒就往嘴巴裏塞,然後全部都從它那空漏漏的骨架子裏漏了出來。


    小鬼頭氣得抓耳撈腮,然而水榭中的客人卻大笑出聲。


    “你這小兔崽子!”練三生怒吼了一聲,她在國都找得要死要活,擔心得要命,結果這兔崽子卻在這裏逍遙快活!


    她驀地衝出去,抓住了小鬼頭,對它惱火:“你這混帳東西,誰讓你到處亂走的?你這小色胚子,竟然還來這種地方,看美女的大腿很好玩嗎!小心我在你眼窩裏塞兩團土!”


    小鬼頭嚇得在練三生懷裏瑟瑟發抖,骨頭咯吱咯吱響。


    “哎哎哎,你什麽人啊!快把我們的小寵物放下!”一名客人皺眉,站起身來,就對著練三生指指點點。


    “小寵物?”練三生更是氣得沒邊,她這一個月來,除了這幾天把小鬼頭放橋洞裏避人,其他時候都把它當親生兒子似的,這群人竟然把它當小寵物?!


    “滾!”練三生瞪了那客人一眼。


    那客人這才注意到練三生身上的院服:“國院院生?不要以為你是國院院生,就可以肆意胡來。你們怡紅舞樓還管不管了?這小骷髏架子,不是你們怡紅舞樓的嗎?她看樣子就是要帶走,你們能忍?”


    “是你們?”站在水榭台外的姑娘走進來,看到了練三生先是一愣,再看到仇若狂,就明白了,“你們來幹什麽!想帶走小骷髏?門都沒有!護衛!”


    三名眼熟的護衛再度出現在了水榭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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