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北抬頭看了他一眼,二話不說把手機遞過去。


    蘇南絮以為他是讓自己幫他玩,剛接過來,就見季北從椅子上起來,走到門口那,接過俞維手中的碗,麵無表情地說:「你可以出去了。」


    「我!這梨子皮都是我削的,我進來坐坐還不行嗎?」


    季北把碗放下,半推半搡帶著俞維離開,還順手關上了門。


    俞維怒視他,「你幹什麽?」


    季北看其他幾間房的燈都關上了,示意他小點聲,跟自己出去。


    俞維剛開始自然不肯,但他隱約從蘇南絮剛剛的態度明白了什麽。


    屋外雨已經停了,雨後的空氣中帶著泥土的氣息和桂花香。


    季北先開了口,「你現在應該知道當初那件事,跟南絮沒關係。」


    「那又怎樣?我現在不是已經在想辦法讓所有人都知道真相嗎?」


    「是嗎?」季北突然轉過身,冰冷的帶著嘲諷眼神看得俞維渾身不舒服。


    「我不管你是真的愧疚,還是隻單純想做些你自以為能彌補他的事,都請你離他遠點,沒看出來嗎?他根本不想看到你。」


    季北說話毫不留情麵,當然,他也覺得沒必要對眼前這人留情,尤其是,在他看見蘇南絮之前在醫院都遭過什麽樣的罪之後。


    俞維臉色煞白,腳被定在原地不能動彈。


    這種被人當麵戳穿的滋味,非常不好受。


    他確實想彌補,但同時他好像也忽略了一個問題,蘇南絮,未必想要他的彌補。


    季北轉身迴屋。


    床上的蘇南絮見他迴來,把碗裏最後一塊梨遞給他,「給你留了一個,嚐嚐,真的特別好吃!我覺得這個完全可以加入我們以後的夜宵列表中!」


    也不知是熱的還是興奮的,蘇南絮臉色不再是之前的慘白,恢復了一點紅潤。


    季北走到床邊,一隻手扶在桌子上,另一隻手抓住蘇南絮的手腕,附身,咬下那塊梨。


    看著眼前突然放大的臉,蘇南絮一驚,下意思往後退,但季北顯然已經提前封了他的退路,手腕被緊緊抓住,讓他退無可退。


    不過,季北真的隻是單純吃了塊梨,其他什麽都沒做。


    「確實很好吃。」季北做出評價。


    他拿過碗筷,走到窗邊,開了半邊。


    風帶著桂花香鑽了進來。


    「開會窗透透氣,你把被子掩好。」


    「嗯,知道啦。」


    季北剛要離開,蘇南絮忽然緊張地問:「你去哪?」


    「我把碗洗了。」


    「哦。」


    季北手搭在門把上,猶豫了一秒又鬆開。


    廚房就在房間旁邊,門沒關,蘇南絮可以清楚地聽見水龍頭下傳來的水聲。


    被子下緊繃的身體也逐漸放鬆下來。


    枕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俞維:南絮,對不起。


    蘇南絮隻輕輕瞥了一眼,而後熟練地把人放進黑名單裏。


    他就納悶了,之前不是被季北拉黑了嗎?自己什麽時候放出來的?


    關掉手機,塞進枕頭底下。


    整個人往被子裏一縮,隻露個頭在外麵。


    他看著窗外漆黑的夜幕,卻忍不住鼻頭一酸,豆大的眼珠一顆顆滾落下來。


    俞維應該道歉的不是他,而是之前的蘇南絮。


    剛剛頭腦昏沉間,他恍惚做了一個夢。


    夢到一個男孩在醫院裏,苦苦掙紮,每日都在活下來還是離開徘徊,他忽然意識到,這就是他丟失的那段記憶。


    那些畫麵在他腦海中來迴播放。


    明明他不想哭,可眼淚就是止不住。


    隔壁水聲突然停下,腳步聲越來越近。


    蘇南絮趕緊抹掉眼淚,啞著嗓子說:「風有點大,吹到我眼睛了,把窗戶關上吧。」


    季北聽出他聲音裏的異樣,卻什麽也沒說。


    窗戶關上後,他坐迴了椅子上,聲音有些疲憊,「再睡會,很快就要天亮了,等路能走了,我們就迴去。」


    蘇南絮抬頭看他,「你不睡嗎?」


    「我在這靠會就行。」


    王小梅弟弟的床隻有一米五,一個人睡剛好,兩個人睡就有點擠了。


    蘇南絮蠕動著身體,往裏麵移了一下,「上來躺迴吧,你背著我走了那麽遠的路,身體肯定吃不消,而且……」蘇南絮低下頭,聲音越來越小,「被窩好涼,我捂不熱。」


    這句話比前麵那一段都更有用。


    床靠在牆上,蘇南絮盡力往裏縮,生怕季北覺得擠又出去了。


    「別亂動。」


    「哦。」


    兩個人雖然躺在一張被子下,但卻都跟個木頭似的僵在那,一動不敢動。


    不過好在兩人折騰了一天,很快眼皮就有些睜不開了。


    五分鍾後。


    兩人同時嘆了口氣。


    「北哥,你手機還有電嗎?」


    「有。」


    「看電影吧。」


    「好。」


    許是屋子有些老了,隔音不是很好。


    此起彼伏的唿嚕聲差點把睡在客廳的大黃都給震醒了。


    兩人雖然都有點困,但實在是還沒到能頂著這樣的聲音睡下去的地步。


    打開影視app,許多新出的電影名他都沒聽過,翻了幾頁也沒他特別感興趣的。


    「要不看《星際穿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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