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原本隻是順水推舟,見大勢趨向魔族這邊,便默認了要離的謀反。


    到得月待偏殿門口,突然見到朝顏被綁在噬靈鼎中,那憔悴的身影,他真是不敢相信。


    直到聽見朝顏唿自己的小名,他才意識到,這要離之心之毒。


    他是要魔君永遠喪失朝顏,一心隻為其霸業而活。


    平日裏,要離常常埋怨“紅顏禍水”,魔君隻當他這些部下尋藥尋得喪失了耐心,發幾句牢騷也屬正常,現如今看起來,他這些部下,是早就有謀殺朝顏之心,恨不得她灰飛煙滅,消失在他魔君的世界裏。


    魔君這個人,雖極負才華,卻是偏生的癡情。


    霸業之心他是有的,紅顏之愛他也是有的,但是相比起那霸業,他還是放不下眼前楚楚可憐的禍水紅顏。


    博取江山,本來就是為了討女人歡心,如果需要取悅的女人都不在了,江山還有什麽意義?


    非要在這兩者中選一樣,他魔君,會毅然選擇女人。


    這也是要離早就想把朝顏除掉的原因。


    魔君見熊熊煞氣往上翻湧,已經快灼燒到朝顏、風弦四人,號令眾將領道:“魔族眾將士聽令,隨我者生,逆我者死!”


    眾將士聞言,都木然不動,哪裏還肯聽他魔君一句?


    即便有一個兩個想臨陣投降的,也被要離一掌劈得粉碎。..


    白及君、軒轅君見此情此景,已然明白一切,雖然魔君生性多變,有謀反之心,但是此時此刻,他也成了籠中之物。


    不過有他此番倒戈,眾人便多了一分勝算。


    一時,眾魔把白及君、軒轅君、魔君、風弦師父及身受重傷的毛毛和長琴團團圍在大殿門口。


    此刻唯有殺出一條血路,方能攻上去搶奪噬靈鼎。


    白及君揚起瑰仙劍,龐大雪白的身影,在魔窟荒涼的土地上顯得像一尊神。


    隻見一灼眼寒光掠過,還沒發出半點聲息,他前麵的眾魔已倒下一片。


    接著又是無數刺眼的白光,比閃電還快,讓人根本分不清是白及君,還是劍,穿梭於黑奎奎的魔眾之間,瑰仙劍飲血之聲呲呲響動,風聲鶴唳,魔眾紛紛倒下,紛紛湧上,紛紛倒下。


    魔君、軒轅君眾人見狀,早已殺成一片,噬靈鼎中捆著的人,都是他們最重要的人,若沒有人在她們掉入噬靈海之前奪得噬靈鼎,那四個人將注定灰飛煙滅。


    一時,戰場廝殺之聲震天動地,雖隻有六個人,卻仿佛有千千萬萬一般。


    要離這次是鐵了心要除去朝顏,如果魔君不計較,他還做他的魔君,如果魔君還在乎那個女人,他打算徹底取而代之。


    見魔君突然倒戈,他已抱定決心,要麽戰死,要麽為王。


    但畢竟六人之中,有四人的修為在當今可謂數一數二,且都是為了最重要之人,拚起命來什麽都不顧,他魔眾雖多,如何能抵擋?


    就在戰場達到白熱化的程度,要離催動術法,使得煞氣如火山噴湧,噬靈鼎中捆綁四人的鋼索瞬時被煞氣灼化了。


    白及君見綁著風弦的鋼索已經炙得斷裂,整個人向那萬劫不複中墜落,想都沒想,便飛身跳入噬靈鼎中去撈不斷往下墜去的風弦。


    三萬年前,他隻是晚了一步,便錯失了她。


    如今,即便魂飛魄散,他也要跟她一起。


    白及君抓著風弦的手,仿佛步入一場婚禮似的,他們雙雙白衫如羽,往那火焰翻滾中墜去,飛舞得眾人隻覺這一對璧人如登極樂。


    眾人瞬時看得呆住。


    一時,朝顏、小女娃、司澗也跟著往那噬靈海中墜去。


    魔君、軒轅君、風弦師父飛身撲向噬靈鼎去撈那三人,可是哪裏來得及,隻撕下三人的一截子衣袖,便隻能望著煞氣衝天如岩漿沸騰。


    魔君見朝顏已逝,哪裏還能再沉得住半口氣,怒吼一聲,幾近把魔窟炸翻了天,原本他想著都是自己的族人,並不想斬盡殺絕,且魔窟沒有眾魔何以成魔窟?


    如今,他仿佛不把這眾魔殺光不足以解恨。


    軒轅君見魔君倒戈,也想著為魔君留點餘部,並沒力下狠屠殺,隻求救人,此番見女兒已逝,悲慟萬分,遇魔殺魔,遇神殺神,群魔亂斬。


    師父是從一開始就在拚命斬殺,見兩人受了這般刺激才肯下狠,甚覺為時已晚。


    倒是噬靈鼎中的風弦,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人抓著她,又感覺一股一股的熱浪灼燒得身子要炸開來,體內的真氣在熱浪催動下雲蒸霞蔚,千變萬化,就在一個堵得絕望的瞬間,她的靈台穴竟然被衝開了,立時,她渾身舒爽,睜開閉著的眼睛。


    睜開眼見正是白及君抓著自己,他被熱浪灼得遍體鱗傷,還依然望著自己笑,那笑顏,在灰黑的眉角眼角堆如燦爛花海。


    她不知白及君如何會這樣,被灼傷得麵目黑,還如此這般明媚如日月,與大澤初見他時一模一樣。


    往下一望,但見翻湧的煞氣沸如火山岩漿,那溶岩,別說是人,即便那神劍瑰仙劍,落入下去亦會瞬息化為青煙。


    風弦用力一掌,把他抓著自己的手劈開,再發一掌,催動他往上飛升。


    她想跟上他,一起往上騰起,卻發現自己連發兩掌,用力過大,騰起之後竟又往下墜落。


    白及君被風弦推得不明不白,但見已經飄飛上來的她又往下墜去,忙飛身去撈她。


    揮出瑰仙劍在鼎壁上狠狠一刺,方穩住了自己和抓著的風弦。


    彼時,兩人又是一上一下的姿勢,顫悠悠地飄蕩在噗噗沸騰的岩漿之上。


    “白及,放手。你去幫我把未完成的事完成。”風弦說最後幾個字的時候,被煞氣熊熊灼燒著,當真是感覺十分吃力。


    “自己的事自己做。我白及從不頂替人活,你倒好,死了一了白了。有本事我替你去死,你替我活。”


    風弦聽他這是在激自己,也不理他,但見他握著瑰仙劍的那隻手,青筋蹦跳,顫抖得厲害,再這樣下去,兩人真的會一起墜入煞海灰飛煙滅。


    “你聽我說,今天我們倆隻能活一個。而且必須是你。我沒有你的恆心,注定完成不了什麽天地大任。我從下麵發力,你借助我的力量,一直往上飛,好嗎?”


    “我說你是不是腦袋燒壞了?把我當三歲小孩看待?”


    “從我第一天見你起,就感覺有一個你是小孩。”


    這句話,風弦也是激他,希望他放開自己。


    “女人一般把自己愛的男人當小孩,你是不是這樣?”


    “是……”


    風弦是被他氣死了,這個時候了還在開玩笑。


    當她閉著眼睛說是的時候,卻是被一股力量猛地一甩,自己竟翻越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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