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一麵低吟,一麵哽咽。那邊哭的自己傷心,卻不道這邊聽的早已傾倒。這曲子聽來,隻覺得再剛硬的心腸都能被唱軟。心有戚戚,讓聽者同悲。


    未若錦囊收豔骨,一淨土掩風流。


    質本潔來還潔去,不教汙淖陷渠溝。


    爾今死去儂收葬,未卜儂身何日喪?


    儂今葬花人笑癡,他年葬儂知是誰?


    試看春殘花漸落,便是紅顏老死時。


    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


    外公生父原配順著歌聲尋過去,隻見到一個如太液池旁煙波翠柳的身影。緩緩移步而去,卻什麽都沒有見到。


    一時間,百感交集。


    餘情悅其淑美兮,心振蕩而不怡。無良媒以接歡兮,托微波而通辭。願誠素之先達兮,解玉佩以要之。嗟佳人之信修,羌習禮而明詩。抗瓊珶以和予兮,指潛淵而為期。執眷眷之款實兮,懼斯靈之我欺。感交甫之棄言兮,悵猶豫而狐疑。收和顏而靜誌兮,申禮防以自持。


    於是洛靈感焉,徙倚彷徨。神光離合,乍陰乍陽。


    於是屏翳收風,川後靜波。馮夷鳴鼓,女媧清歌。騰文魚以警乘,鳴玉鑾以偕逝。六龍儼其齊首,載雲車之容裔。鯨鯢踴而夾轂,水禽翔而為衛。於是越北沚,過南岡,紆素領,迴清揚。動朱唇以徐言,陳交接之大綱。恨人神之道殊兮,怨盛年之莫當。抗羅袂以掩涕兮,淚流襟之浪浪。悼良會之永絕兮,哀一逝而異鄉。無微情以效愛兮,獻江南之明璫。雖潛處於太陰,長寄心於君王。忽不悟其所舍,悵神宵而蔽光。


    於是背下陵高,足往神留。遺情想像,顧望懷愁。冀靈體之複形,禦輕舟而上溯。浮長川而忘反,思綿綿而增慕。夜耿耿而不寐,沾繁霜而至曙。命仆夫而就駕,吾將歸乎東路。攬騑轡以抗策,悵盤桓而不能去。


    外公生父原配終究還是把“若說她低賤,隻怕是說不下去。而且我這一身珠光寶氣,落在她眼裏隻怕隻會落得“俗氣”二字。如同乞兒乍富,刻意賣弄。她家裏是何等潑天的權勢,她是什麽好東西沒見過。讓老爺知道了,說不定以為我的大度都是裝出來的,借著機會刻意為難這位新妹妹。所以還是打扮得素淨些好,不紮眼”這些話說出了口,


    然後,外公生父原配擺出了正室該有的氣度。端莊正座等待著外公生母出現的那一瞬。然後她所有的驕傲和自尊。在見到外公生母的那一瞬,變成了渣渣。她有些懂了,為什麽外公生母能得到外公生父的萬般寵愛。


    竦輕軀以鶴立,若將飛而未翔。踐椒途之鬱烈,步蘅薄而流芳。超長吟以永慕兮,聲哀厲而彌長。爾乃眾靈雜遝,命儔嘯侶。或戲清流,或翔神渚,或采明珠,或拾翠羽。從南湘之二妃,攜漢濱之遊女。歎匏瓜之無匹兮,詠牽牛之獨處。揚輕袿之猗靡兮,翳修袖以延佇。體迅飛鳧,飄忽若神。淩波微步,羅襪生塵。動無常則,若危若安;進止難期,若往若還。轉眄**,光潤玉顏。含辭未吐,氣若幽蘭。華容婀娜,令人忘餐。


    有這樣的女子陪伴在側,日間談詩論詞,夜裏紅袖添香,當真是人間嘉事。


    縹色玉柔擎,醅浮盞麵清。


    何妨頻笑粲,禁苑春歸晚。同醉與閑評,詩隨羯鼓成。


    看到外公生父原配久久未接外公生母的茶,那丫鬟頓時急了。她悄悄拽了下外公生父原配的袖子,提醒道:“小姐,您要為難這小浪蹄子,有的是機會。可今天是她給您下跪敬茶,你可別在這個時候失了體統,讓外人看了笑話不說,還會被老爺埋怨的。”


    外公生父原配這才迴過神來,無論任何時候,這正房太太的位置,她須得坐牢了。體統是她的根骨,大度是她的麵子,哪點都須得做好。


    於是她笑著接了外公生母的那杯茶,並且伸手扶起了外公生母。對她道:“往後都是自家姐妹了。雖說你虛長我幾歲,但這個家裏須得分大小。所以以後還是你叫我姐姐吧。”


    外公生母本來心裏有十分忐忑,畢竟自己出身不體麵,卻偏偏有老爺的寵愛,還生了兒子。最怕的就是遇到一個心尖子小,容不下的大婦。


    聽到這話後,她立刻對目光潔淨如秋水。俏麗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的外公生父正室有了好感。


    連連道:“妹妹知道,自己出身下賤,如今能有一地安身,已是不易。日後必定恪守小妾之道,好好伺候老爺和姐姐。順便好好教養兒子,讓他將來做您兒子的得力助手。”


    “咱們一家子,快快活活地過日子。”外公生母是很有誠意地說這句話,卻讓外公生父正室腦海裏迅速勾勒出他們一家三口在一起其樂融融的照片。


    一口血在喉嚨裏吐不出,像有一根刺重重陷在心中,血肉模糊她卻笑著迴道:“那敢情好,嫁給老爺那天起,我便是如此打算的。”


    晚上迴去,她拿了一卷詩詞,吟誦窗下,默默享受著這快樂的人生。


    脈脈西風吹來,她如一株隨時會化去的秋菊,讓服侍她的下人們驚歎不已。


    外公生父正室隻是麵上對外公生父和外公生母都很好,可私底下卻早已開始了小動作。


    活在世上最美愛情裏的外公生母還沒有感覺到危機的來臨,一場巨大的風雨,就要衝著她鋪天蓋地地湧下來。


    像她這種仙女,原本就不該下凡。


    冰肌玉骨秋為神,雪膚花貌春繪難。


    這是少年時的錢老爺,也就是傅北極外婆的生父,在見過外公生母後為她寫下的詩句。錢老爺也是個不錯的少年郎,而且對傅北極外公生母是一見鍾情。隻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那人還是傅北極外公生父,是他最好的朋友,發誓要當一輩子好兄弟的那人。


    除了這珍貴的友情,否則就算是讓他與天做對,他也不會把自己心愛的女人拱手讓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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