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不屑地說著繼父,汪小梅隻能隨身附和。木秀蘭的嗓門就更大了些。她道:“他總說什麽我家芷媛生下來就是要當總裁夫人的命,鬧得整個村子裏的人把這當笑話。你就算幫你老媽一個忙,趕緊把這丫頭帶迴家裏養。日子久了,也許你便宜老子的病就好了。閨女啊,別再讓別人指著你老媽的脊梁骨,說我前一個老公被我克死了,後一個老公又被我害得生了病。”


    那粉紅色的鈔票,還有媽媽的懇求。讓汪小梅留下了黎芷媛。盡管她知道,媽媽是覺得沒有血親關係的孫女,養著特別礙眼。她也知道,黎芷媛媽媽趙改紅寄迴來的錢,總有一大半進了她老媽自己的口袋。但是她的確需要錢,來維持自己家的正常生活。她老公是個整天說大話,不喜歡吃苦受罪,還沒有一技之長的人。她當初看上他那張俊臉,硬是擰著脖子,絕食三天換來的親事。這會兒卻舔著臉來求娘家幫扶,這當然得付出代價。


    再說,那時候剛來到她家的黎芷媛還沒有凳子高,卻總是用萌萌的聲音說道:“姑姑,這個碗我來刷就行。”刷到滿頭大汗也不停。“姑姑,這個被子我來洗就行了。”她人還沒被子大,好久才洗幹淨了一角。


    就算是養條狗,時間久了也會對她付出真感情。尤其是這個嘴巴很甜,整天搶著幹活的侄女。雖然沒有血親聯係,也隻是為了她的撫養費而收養她。卻在日久天長的收養中,汪小梅對黎芷媛產生了些許感情。


    可唯一讓她不滿的是,黎芷媛太漂亮了。大大的眼睛澄澈明亮,猶如星子。村支書的小閨女玩的芭比娃娃也沒有她俊。看著兒子和老公整天把碗裏的好菜放進她的碗裏,汪小梅就覺得很不舒服。但想到自己家裏那些髒活累活都被黎芷媛承包了。還有那句“娃娃小的時候都靈氣,大了就俗了。”她也就沒去管黎芷媛。什麽點心,牛奶,巧克力,那都是給她兒女的。兒子一大半,女兒一小半。至於黎芷媛這個小拖累,是連邊都沾不上。


    可整天砍柴的黎芷媛卻在到了青春期後,像是拔了節的春筍那樣,每年躥高七厘米不說,還越長就越美,氣質居然也跟著變得高貴典雅,一點不像這個窮山溝裏的小姑娘。


    十六歲時,她簡直美得不可方物。舉手投足間,她似乎見到了春天來臨時,河邊綠色的春波在暖陽下熠熠生輝。她既像是一隻失誤而落在鴨子窩裏的天鵝,又像是畫上走下來的沒人。盡管穿著白瑪麗替換下來的舊衣服,她卻比穿著新衣服的白瑪麗美上幾千度。


    每天下午,她都能見到有不少男孩來給洗衣服的黎芷媛送情書。她穿著汪小梅不要的紅色毛衣,拚命往上拉,卻遮不住她苗條的身材。


    頭發隨意地用了根黑色發帶綁起來,下邊還圍著個幾乎把汪小梅整個下身都包起來,對黎芷媛來說卻像是裙子一樣的綠色圍裙。那麽俗的一身衣服,穿在得天獨厚的黎芷媛麵前,隻不過是為她增添了少許風情。


    黎芷媛總是會先擦擦手指,然後用泡得發白的手指將那些情書收下,再禮貌地拒絕對方。她的說辭很老套,也好用。“你是個好人,但我們不適合。”


    汪小梅總是能看見自己1米56的親生女兒白瑪麗。在同齡人中不算矮,卻在總比她高一個頭的黎芷媛麵前,變成了小矮人。白瑪麗眼底噴出來兩團火焰,隻是她強行將其藏在了,被黎芷媛完全覆蓋過的影子下麵。


    第一次見到這一幕的汪小梅嘴上說不在乎,心裏卻總有股莫名其妙的怒火。她問道:“小媛,你也不小了。隔壁村的你大表姐都結婚了,你要不也從那裏麵找個對象。那村支書的兒子喜歡你好幾年了,你要不明天和他見個麵看看。當然,活就不用幹了。”


    黎芷媛卻總是用看似溫柔,實際堅定的動作敲打著衣服。“梆梆梆梆,”就是一種無聲的拒絕。汪小梅知道,黎芷媛這個丫頭不安分。她一心想著考大學,離開這個連自來水都沒通的窮山溝。盡管心裏知道,以黎芷媛的花般姿容,就算是村支書家裏那台經常爛掉,出不來畫麵裏的,《射雕英雄傳》裏翁美玲版黃蓉都比不上。但汪小梅心裏就是湧起了一股嫉妒。憑什麽,這樣山雞變鳳凰的機會,不是她的女兒白瑪麗的。隻是習慣了慈愛姑姑的模樣,她也就沒再說什麽。


    第二次見到這一幕的汪小梅,她心裏很窩火。她用話語敲打著黎芷媛,希望她克製自己,別再給自己家招來那麽多狂蜂浪蝶。


    但美女本身就是一個天然的大磁場。何況黎芷媛這種有史以來,世上最大磁礦。她竭力趕出去外麵的野狗,卻忽略了自己家裏不安分的貪嘴貓。


    那天,她看到自己的老公和兒子被黎芷媛打得頭破血流時,她毫不猶豫就給了黎芷媛一個耳光。“你這個小賤人,仗著自己生得好,就勾引我的老公和兒子,你怎麽不去死。”


    不堪的迴憶結束,她對著女兒說道:“孩子,我們去哪兒。”


    她女兒又恢複了往日裏的弱柳扶風道:“心康酒店,帝都大酒店,僅次於招待各國政商名流的美色酒店。這次如果不是世恆找關係,媽媽根本住不上這麽好的酒店。世恆寶貝,你真好。”說著,她旁若無人地親了下洪世恆的臉頰。


    白瑪麗本來就生得嬌弱。她這麽撒嬌更惹洪世恆憐惜。他溫柔卻又帶著幾分炫耀地笑笑說道:“哪裏,咱們是一家人嘛。”


    汪小梅也笑笑道:“對,是一家人。”他們三人微笑的樣子都是神同步。沒人注意到,帝都火車站遠處,停著一輛普通至極的桑塔納。


    仔細看來,卻有著幾個身穿便服,耳朵上綁著藍牙的的人。他們在以這車子為中心的圓周,五米內外反複走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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