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氏家族有一個約定俗成的傳統,每一代嫡係難有同胞。”


    執紼道。


    “難有同胞?那不就是說都是獨苗苗嗎?誒這樣的話,為什麽那個孟女士還會有小兒子?莫不是她……”


    跟別人生得?


    趙揚幡嘴上沒把門,差點把心裏話說出來,被執紼冷冷一瞪頓時生生將湧到喉間的話咽了迴去。


    老趙直覺自己要是真的說出口,可能會被執紼海扁。


    雲不祿則道:“隻是難有,並非全無。”


    “是啊趙哥,從遺傳學來說,單傳不單傳,孩子的數量,不能一概而論,萬一易先生的精子活性就是比前人強一些,那他擁有兩個孩子也不也是不可能。”


    作為醫生的薛挽歌很自然地接話。


    雖然吧,鬼的存在顛覆了她一直以來的世界觀,有點不科學。


    但事實證明,科學在大部分場合是適用的。


    趙揚幡被這麽一說,自己也就明白過來,不過他心大,尷尬一瞬便又大大喇喇對執紼說:“老大,你提起這個,是有什麽說法不?”


    “是。”


    執紼眯起眼睛。


    “先給你們介紹個人,以後她會是執紼客棧與熹光事務所的接頭人。”


    哦?


    執紼這麽介紹,幾位員工都好奇起來。


    在座的鬼魂,連年紀最小的薛挽歌都知道,活人是無法進入客棧的,但熹光事務那一頭,所據他們所知都要是活人。


    那麽問題來了,什麽人,既要是活的,又可以進入執紼客棧?


    執紼心情很好,破天荒地露出孩童惡作劇般的表情,神神秘秘地:“她來了。”


    話音未落,房間內驟然刮過一陣清風。


    風中仿佛還飄著一股子淡淡的花香。


    趙揚幡和林塚讀書少,一時間找不出合適的話去形容這股香味。


    倒是雲不祿,下意識低聲吟道:“雲嶺冰峰素色寒,雪蓮典雅峭崖歡。”


    生於山雪,長於峭崖,淩霜傲雪,靜而雅蘭。


    隻有奇談怪誌中的天山雪蓮,能與此媲美。


    薛挽歌沒說話,怔怔地看著執紼身畔不知何時出現的女子,腦海中一片空白。


    書到用時方恨少,遇美方知選錯科。


    早知道會遇上這樣一個美人,她當初就應該棄醫從文,省的今日被驚豔到詞窮。


    娉婷仙韻無塵染,蕙質冰肌獻玉蘭。


    易薑姝,就是這麽一個瞧著與執紼完全不相同的一個人。


    她能與執紼處成摯友,不論從哪個時代的人人鬼鬼看來,都不可思議。


    哦,至少目前呆住的幾隻鬼心裏都不約而同地晃過同一個念頭——


    這樣冰清玉潔的仙人,是怎麽跟暴力大魔王認識的?


    她們是朋友?


    不可能吧?


    黑人問號臉.jpg


    易薑姝日常麵無表情,同執紼平日裏的冷臉異曲同工,然而下屬們一點不覺得她擺架子。


    開玩笑,仙人能平易近人嗎!


    老板那樣的叫棺材臉,仙人那就是矜貴,矜貴懂不懂?


    執紼哪能不知道這群鬼心裏想的什麽,隻不過瞧他們對易薑姝態度過關,懶得計較。


    “易薑姝,以後她也會經常住客棧裏,你們相互認識一下。”


    接著稍微帶了一下易薑姝的身份,沒講得十分詳盡,讓他們有個基本了解就足夠。


    在知道易薑姝與執紼是摯友之後,薛挽歌一個沒忍住脫口而出:“啊?老板,你咋交上這樣的朋友的?騙人的吧!”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薛挽歌說完,發現眾鬼朝自己看過來,她甚至能從幾位同事眼中解讀出“敬你是條漢子”的訊息。


    薛挽歌:……


    薛挽歌:qaq


    她剛剛說了什麽!?


    她怎麽可以說出口!?


    當初被執紼揍成豬頭的記憶,怎麽忘到天邊去了!


    啊?


    麵對執紼和易薑姝兩道沁涼沁涼的目光,鬼醫小姐姐內心彈幕刷屏,嘴裏卻求生欲爆棚道:


    “哈哈哈我開玩笑的,老板你別介意啊……我是說,你們真是太配了,好看的人就應該和好看的人做朋友哈哈哈……”


    最後幾聲幹笑充分體現出嘴瓢的鬼醫小姐姐內心欲哭有淚的尷尬。


    執紼倒沒因此生氣,自從和易薑姝做朋友,這種質疑時常出現。


    尤其當初在易家客居的時候。


    執紼記得易家除那些總仗著自己輩分高的長老,大部分子弟對易薑姝那叫一個衷心。


    呃,說狂熱崇拜可能更合適。


    總之在那群人眼中,天底下沒有人配與自家家主肩並肩,別說伴侶這種,他們就連朋友都盯得死緊。


    執紼當初在易家養傷,沒少被易家人挑刺。


    他們倒也不會正麵反對易薑姝的決定,背地裏卻有事沒事就要為難一下執紼。


    過關了就能消停一陣,沒過關……


    沒過關你怎麽配做家主的朋友呢!


    易家人心中若認定一個人配不上易薑姝,他們就會用各種各樣的方式向易薑姝證明。


    易薑姝會不會受影響另說,但對被框定的那個人來說,這種無妄之災委實太難忍受。


    在執紼之前,易薑姝的好幾個朋友都因此疏遠她,不願過多來往,其中緣由,便是基於此。


    執紼和易薑姝發展成摯友,自然沒少受考驗,她都習慣了。


    嗯,習慣了。


    “阿姝是易家家主,易家的很多事情她更清楚,有疑問,問她就好。”


    執紼不欲在“配不配”這個問題上多費功夫,處朋友,又不是要結婚。


    就算要結婚,那也是兩個人舒服了就好,親人長輩尚且可以提點幾句,其他無關緊要的人,又憑什麽置喙?


    易薑姝也想到那一茬兒,眼眸中劃過一絲不豫。


    她其實真的很討厭易家那些自作主張為她好的人。


    哪怕他們對她真的十分崇信。


    沒有人會喜歡一群毫無理智可言的瘋子。


    她想,也許易家後來又發生了一些震天動地的事情,使得易薑姝成為了樹葬的起源。


    依照那群人對易薑姝近乎病態的崇拜,如果易薑姝突然死亡,他們會做出什麽事來呢?


    鬼知道。


    “易氏一族血脈稀薄,嫡係雖盛,卻少後代,如若出現同胞兄弟姊妹,情況有二。”


    易薑姝道。


    因為心情不太好,她的聲音中帶著冷意,仿若實質一般刺在聽者皮膚上,激起一番刺骨清寒。


    啊,聲音也這麽好聽……


    薛挽歌心想。


    易薑姝沒注意到他們的表情,稍作停頓繼續說。


    “其一,分魂,其二,噬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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