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準沉眸看著那床榻上的人,他知道他真的疲憊了,父皇一生無偏無袒,無論是對後宮的妃子,還是他的兒女,都一視同仁,選立太子也是能者上位,真正的像個帝王,他從沒有吐露過自己的心聲,本應是活的最肆意的人,卻過得如此嚴謹


    他突然想到一個人,雖然隻見過她一麵,但卻令他印象深刻,明明已經窮途某路,卻仍想活的肆意的人


    走出宮門,翻身上馬去了城中別院,堪堪靠近別院,就看到立在門前的衛沉


    聽到馬蹄聲,衛沉低首跪地「殿下,屬下進去看時,那人已經不在房內」


    自家殿下一走,衛沉便去了那院子,站在門口時,卻感受不到一絲氣息,疑惑的推門去看,房內早已人去樓空


    淺瑜扶著石壁,掌心已經被自己掐的通紅,她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發冠掉落便覺得事情不好,強撐著自己從那宅院的後門離開,強烈的眩暈讓她不知道該去哪裏,摸索著順著石牆向前走去


    跌跌撞撞的出了巷口,那股燥熱再一次湧了上來,她視線朦朧,耳畔的嘈雜聲又開始便的模糊,跌落在地的時候她已經完全看不清了,恍惚間似乎能聽見驚唿聲,很熟悉但她已經沒有神誌去分辨了


    「小姐!小姐!大公子,小姐在這裏」


    得了大夫的囑咐,來來往往的丫鬟都刻意放低了腳步,院裏院外十分安靜


    自家小姐已經昏迷一天了,一天沒有進食也沒有醒來的徵兆,這讓景清有些著急,透骨綠的玉勺小心翼翼的湊近那紅唇,將那淡糖水順著嘴唇送進那泛白的丹口中,是她錯了,若是她再仔細些也不會讓小姐陷入困境,明明小姐暗示過自己了,自己卻還是榆木腦袋,小姐定然對自己失望了


    芊指微動,睫毛一顫,那昏迷了一天的人悠悠睜開了雙眸,景清驟然睜大雙眼,喜上眉梢「小姐你醒了」


    掙紮著起身,淺瑜忍過那輕微的眩暈「更衣」


    得了吩咐,景清忙將幹淨的衣衫拿了過來,服侍小姐穿上,「小姐要不要再休息休息」


    「我爹我娘呢」


    「大公子剛剛吩咐過了,這事沒驚動將軍和夫人」


    淺瑜點了點頭,放下心來,爹爹脾氣暴躁若是知道定然不肯罷休,若是當真鬧大兩家也不好看,看了眼眼睛紅腫的景清,淺瑜淡笑道:「別人我不會輕饒,倒是你尋到了我便將功抵過了」景清心思簡單,但跟在她身邊絕不能這樣簡單下去


    景清愧疚萬分,知道小姐一直提點自己,早已下定決心萬事多思量,當下咬唇點了點頭「謝謝小姐開恩」


    出了房門便看到哥哥坐在外室的椅子上,見他一臉疲憊,想來定然昨晚一直守著自己沒睡「哥哥去休息吧,這件事寶兒自己能處理」


    盛翊瑾起身幾步來到妹妹跟前「我陪你一起」


    淺瑜一笑,知道哥哥擔心自己,倒也沒勸阻,而是想著盡快把這事處理幹淨,轉而吩咐一側的景清「命人把景潺,景溪帶上來」


    打量著妹妹半晌,盛翊瑾蹙眉開口:「寶兒先吃點東西吧」


    知道自己現在的體力,淺瑜沒有拒絕


    吃了些素食雖然臉色還有些泛白,但卻沒了那眩暈淨了手起身走到堂中,沒看那跪在地上的兩人徑直坐到了外室堂中的椅子上


    景溪眼睛腫的通紅,不斷的磕頭求饒,景潺不明所以的跟著磕頭


    淺瑜抬眸,淡淡開口「景潺你先說,她叫你瞞了什麽」


    景潺看了眼涕泗橫流的景溪,有些不明白為何小姐因為一點小事就這樣罰景溪,咬了咬唇開口道:「奴婢迴家路過景溪家的村子,景溪心裏怨她娘賣了她,但不願意看著她娘死,也不想別人知道是她接濟的,所以托奴婢塞錢買藥,奴婢想著是景溪的一片孝心所以一直幫忙瞞著,小姐,景溪她……」


    「好了,你說」淺瑜打斷了景潺的話,看向景溪


    景溪哭的微微抽搐,額頭上已有了淤青,「千錯萬錯都是奴婢,奴婢娘親患寒數十載,如今病更嚴重了,奴婢不得已才背叛小姐,怕小姐發現拖累我娘,所以才讓托景潺照看,不關景潺的事,她什麽都不知道,奴婢早早沒了爹爹,隻有娘親一人,奴婢捨不得她啊,想救她啊,小姐,奴婢對不起您,奴婢什麽都不能說了,但願以死謝罪,但求小姐不要為難我娘」


    景溪伏地痛哭,那悲痛不似作假,淺瑜垂下眼眸,她能體會到她心裏的絕望,上一世自己死的時候也是這般


    因為上一世那杯茶,重生之後便一直留意身邊的丫鬟,景清年歲小什麽都不懂,那問題就出在景潺和景溪身上,景潺行蹤有些問題,但她心思坦蕩所以好查,這便順著發現了景溪,在此之前她即便再懷疑也仍以為景溪是端陽的人,始終不肯相信是她


    茹蓧你這樣恨我嗎?


    她原本不想放過景溪的,但既然想到了上一世頻死的自己,淺瑜淡淡開口:「景潺景溪各打三十板,景潺扣月例三個月,景溪驅逐出府,你我主僕一場看在你的孝心上饒你一命,等你修養好後再自行出府」隨即眼眸輕抬,掃視了四下的幾個丫鬟,「今日發生的一切不得透露半分,我若是知道誰嘴不嚴那便不是這個下場了」淺瑜的聲音輕輕柔柔但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威嚴


    丫鬟們低首應是,不敢多說半句


    景溪不斷地磕頭,說不出話來,景潺即便再傻也聽出自己被當了擋箭牌使,她不知昨日發生了什麽,現在想來,昨天一天都沒見到小姐,迴來景溪就被關了起來,莫不是景溪對小姐做了什麽,這樣一想,景潺登時一冷,自己一時心軟而沒有過多思慮倒成了別人的掩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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