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默從夢境之中醒來的時候。


    他正在攀登著一道無限延長著的階梯,接著在眼前那不斷燃燒著的熔岩和烈火的巨大洞穴之中,他這才從夢中迴到現實。


    睜開眼睛。


    從窗外照射下來的日光一點點地灑向床邊,從床上站起來之後,他穿好衣服,正準備走下樓,目光猛地停在了對麵的桌子上,一時間,氣氛變得有些凝固。


    在那緊貼著牆麵的壁畫之中,如同幻影般蒙上的灰色影子,如同一條深幽的隧道向著無盡的虛無之中蔓延,扭曲而抽象般的畫麵在分裂的碎片中勉強能夠拚湊出幾分建築的輪廓,以及,一個入口。


    想了想。


    他的右手從門把手上輕輕放了下來,隨後向著那壁畫深處追溯而去。


    夢中夢?


    在感到有些好奇的心情之中,他還有著先前那對於窺探他隱私的一些微微的不適,這次,恰好可以過去和對方講講道理。


    順便,還要讓對方明白。


    有時候,擅自窺探他人的隱私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那是從無盡的黑暗之中傳遞而來的一點點微弱的燈光,仿佛一隻螢火蟲,在不詳和莫名的世界盡頭飛舞,隨後,在仿佛觸及理性和意識的邊境下,邱默這才在逐漸僵硬的空間裏找到一絲方位。


    那是在牆角微微發亮的人造冷光,如同舊日冰原下帶來的清冷。


    在得以從地麵上觀察的視角之中,他的目光這才注意到眼前那一根根如同寒冰般散發著冰冷而黯淡的金屬柱麵,在潮濕陰冷中帶著一絲暗啞的寒光。


    那地麵滋生的青苔和各種汙濁的聚集物裏麵,還有看見一些如同腐肉般潰爛的各種無法描述的粘稠狀物體,隱隱約約露出一分惡臭。


    而透過那鐵欄的縫隙向外凝視。


    仿佛冷水般的滲透下來的冰涼光線一絲絲地從如同溶液裏麵扭曲。


    邱默看著這個地方,不由得聯想到了電影之中常見的地下監獄,除了沒有老鼠的屍體,其他方麵都是那般吻合。


    也就是說。


    我的身份目前來看,是一個犯人?


    看著自己背後的那一麵直接由鐵麵鑄造而成的類似於床板的東西,上麵鋪著一層單薄的棉被,在這晦暗而陰冷潮濕的空間之中,能夠看見顯而易見的黴斑,充滿著糜爛的氣味,就像是一層裹屍布。


    邱默一時間有些直觀的不適。


    所以?


    這個時候是不是應該會跳出什麽係統提示,任務介紹?


    如此想著,他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一分微笑,隨後,自他上方的天花板之中傳來一聲窸窸窣窣的聲響,就像是有老鼠穿過通風管道。


    不過,應該是一隻很大的老鼠。


    邱默眯著眼睛看著天花板的上空,伴隨著他手中所牽引著的力量脈絡仿佛張裂的空間,悄然無聲地讓天花板從上空剝離,他的臉上這才浮現出一份小小的意外之意。


    “居然是你。”


    “閣下?”夏天調查員有些狼狽地地麵上爬起來,看著這個牢房之中的人,他那不自信的小心肝都不由得猛地跳動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


    “看來,你也是在做夢?”


    “做夢?”夏天對此感到有些茫然和懵逼。


    之於他而言。


    他可不像是邱默,有著能夠直接發掘現實和夢境的之間的異常的能力。


    對他來說,他今天的遭遇那是格外的緊張而刺激,他在一片混亂的世界之中懲惡揚善,大殺四方,被無數人敬仰而崇拜,接著,在一堆小迷妹的尖叫歡唿之中,他覺得他自己走上了人生巔峰。


    然後,在他正準備當著全世界的人民麵前接受功勳頒獎發言的時候。


    他的眼前突然一頓旋轉,接著,他就來到了這裏,這讓夏天一時間都覺得有些痛心疾首,為此感到甚是難言,然後,他就開始了自己的祖傳藝能,偷雞摸狗打悶棍,這些,他都可謂是諳熟於心。


    最後,就是在他爬著通風管道的時候,很自然地被邱默一把手抓了下來。


    在得到了邱默的啟示之後。


    夏天這才在臉色的變換之中,發覺了事情的不對勁。


    “閣下,您的意思是,我們是在做夢?”


    邱默點了點頭,隨後笑著說道:“而且還是一個能夠進行多人聯機的夢,怎麽樣,是不是覺得非常有趣?”說罷,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夏天的側臉。


    感受著邱默的目光。


    夏天的麵容抽動了一番,隨後連忙點頭表示應和:“有趣,非常有趣。”一邊說著,他順便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汗珠。


    不過,與此同時,他內心深處的那種無言的恐懼卻是消散地無影無蹤。


    開玩笑。


    這位就在他身邊,哪怕這裏是所謂的龍潭虎穴,夏天覺得,那都是安全地帶。


    那安全感,簡直堪比銅牆鐵壁,鋼鐵堡壘。


    在兩人麵麵相窺了半晌之後,夏天這才將目光瞥開,接著打量著外麵的世界,隨後有些期待地望著邱默的眼睛,問道:“既然我們是在做夢,那敢問閣下,我們應該怎麽醒過來?”


    邱默搖了搖頭,接著伸出手來指了指夏天的身體:“雖然是在做夢,可是,對你而言,此時此刻夢就是現實,現實就是夢。”


    “閣下,這是什麽意思?”夏天反複咀嚼著邱默話語之中的含義,終於,還有有些不解地繼續追問道。


    他覺得他高估了自己的智商。


    邱默擺了擺手,接著解釋道:“這麽說吧,所謂的夢,你也可以理解為一個全新的位麵,針對於平時而言,我們所做的夢,其實就相當你的潛意識和想象力所創造出來的一片小空間,在自己的想象世界裏,我們自然是無所不能,而且,也沒有什麽危險。”


    “嗯。”夏天點了點頭。


    “弗洛伊德先生曾經創造性地提出了潛意識的概念,然後,在精神分析的發展之中,榮格在潛意識的基礎之上加上了全新的概念,那就是集體潛意識。”


    邱默說著,目光深邃。


    作為曾經的學霸,他自然是對於心理學有所涉獵。


    至於之前艾爾談論起這個的時候,他選擇假裝自己不知道。


    畢竟。


    雖然兩人作為鄰居,可是,論身份與其他,那都是神秘兮兮的,自然談不上有什麽信任,所以,那天,他裝著一副似懂非懂的樣子。


    “按照榮格先生的理論來說,集體經驗心靈底層的精神沉積物,處於人類精神的最低層,為人類所普遍擁有,那麽,既然個體潛意識能夠得以創造個體的夢境,那麽,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人類經驗和意識的海床是否可以創造出一片屬於整個人類的夢境世界?”


    邱默說著,接著將目光看向夏天。


    “應該是有可能的吧。”夏天懵懵懂懂地迴答著。


    “那麽,問題來了,你覺得在這樣一個共有的夢境世界之中,你是否還能和簡單的做夢一樣,想醒來就醒來呢?”


    “而當一個人成功地突破了自我潛意識和想象力的空間,那麽,他所處的世界究竟還算不算是一種夢?到了那個時候,現實和夢境之間的邊界還存在嗎?”


    “這……答案應該都是否定的吧。”


    夏天在片刻的沉默之後,肯定地迴答著。


    如果真的存在一個那樣的世界,那麽從另一個層麵來說,那就另一個現實。


    一個全新的現實世界,自然是不能由得自己一個人為所欲為。


    接著他有些恍然大悟地反應了過來,接著問道:“閣下的意識是指,我們現在就在我們人類的共同夢世界之中?”


    “不。”


    邱默搖著頭。


    順便給夏天重新燃燒起來的那一絲自信心繼續撲上了一盆水。


    “不過,也相差無幾了。”


    這麽說著。


    邱默抬起頭來,看著天花板,在那陰暗的扭曲的世界之中,他的目光仿佛已經跨越了層層的虛無。


    “如果我猜得沒錯,這裏應該是某個人的人,換而言之,我們來到了別人的夢,而且,來到這裏的並不是單純的意識,還有身體,直接幹擾現實和夢境之間的邊界的力量,這可不是什麽人能夠輕輕鬆鬆做到的事情。”


    “按照閣下所言,我們這是本體都身處於此?”


    “自然。”


    得到答案。


    夏天猛地仿佛捕捉到了什麽。


    關於神秘失蹤的真相。


    為什麽沒有任何痕跡?


    為什麽沒有任何靈能反應?


    因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是自己消失的,在做夢的時候,消失不見。


    也可算得上是,被夢所吞噬。


    既然如此。


    那這個背後的人?


    夏天一時間有些茫然。


    而且按照這位閣下所說,背後的人不簡單?


    他突然覺得自己的心拔涼拔涼的。


    對這位而言的不簡單,對他而言,那恐怕就是什麽強大至極、恐怖如斯的存在了吧?


    產生了一種嚴重的挫敗感。


    “那敢問閣下,我們現在?”


    “不急,雖然我不知道我們應該怎麽醒來,不過這個人既然把我們召喚到這裏來,自然是有著他的原因,我們和他談談,說不定,他就放我們走了呢?你說是吧?”


    邱默說著。


    已經全然忘了,自己是主動來到這裏的。


    “閣下所言極是。”夏天趕緊點頭表示肯定。


    接著環顧著四周,密閉的世界在黑暗中仿佛滿溢著絕望的無聲,偶有一道冷風不知從何出吹來,在地麵上那有些腐敗的泥土之中,仿佛有著某種蛆蟲在爬行。


    這讓他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


    “那我們接下來是要?”夏天問道。


    他現在已經決定,安心做一條喊666的鹹魚便可。


    至於其他的事情,交給這位,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吧?


    在如此想著的瞬間。


    在他眼中。


    隻見邱默以雷霆萬鈞之事態直接將眼前的鐵籠轟成粉末,在那破碎開來的裂隙之中,他直接向著外麵邁出了腳步,夏天見狀,趕緊跟上。


    在短暫的昏暗消散之後。


    他們的眼前出現了一排排如同培養倉一般的玻璃體,在裏麵湧動著的深綠色的溶液之中,氣泡不斷地湧動。


    接著。


    邱默的目光停在了不遠處的那正在旋轉翻滾的怪物身上。


    “看來,這是還準備藏頭露麵?”


    邱默笑著看著那頭怪物,二話不說,拳頭已如隕石般砸下,在鮮血混雜著血肉炸裂開來的那一瞬間,從深處,一道激光直接刺穿他的頭顱。


    白色的腦花如同櫻花般在世界盛放開來,塗抹著牆壁,在鮮血淋漓的場景之下,夏天的臉色突然蒼白了下來。


    “閣下?”


    夏天看著眼前的這一幕,有點懵。


    接著。


    瘋狂喧囂著的怪物從四麵八方如同潮水般湧來,夏天隻覺得心如死灰,無聲的恐懼從身上湧動。


    ……


    ……


    “什麽意思?”


    楊杜學眉頭一挑,看著眼前的調查員遞上來的材料,在上麵顯示著新海市這一個月以來所有的失蹤人口記錄,在調查員的篩查之中,其中除了陳紫薇和那位老人之外,還有著三四個人有些可疑。


    而在這之中。


    如果將他們所有人的共同點連通起來。


    楊杜學一下子臉色變得有點深沉。


    “局長,按照調查,我們發現目前所有人的共同點隻有這一項,那就是都和紅環福利院有關,以及何協生物醫療集團有著一些似有似無的關係。”


    “好的,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看著調查員的身影消失,他接著將目光繼續看向桌前的檔案,何協醫療,他怎麽會不知道。


    這可是聯邦的中央管控集團,其背後所牽扯到了的各種利益糾紛,楊杜學不用想,都知道那肯定是一塊難啃的肉。


    何家。


    這可是安理會中的又一位巨頭家族,在聯邦的話語權,雖然不及那五個管理者,但也絕對是位高權重。


    難搞。


    一時間,楊杜學感到有些惆悵,畢竟,就他本身而言,也算得上是家族體製背後的既得利益者,而聯邦在當初成立之初,由於其本身就算得上是各方妥協的結果。


    不過。


    那群家夥。


    或許也是時候掃入曆史的垃圾堆裏了。


    ……


    ……


    “特事局已經注意到你們了。”


    “我知道,放心,我們這邊基本上已經銷毀了全部的痕跡,哪怕是他們過來調查,也注定是無用之功。”


    “希望如此。”


    男人站在高樓大廈的頂部俯瞰著新海市下方燈火輝煌的盛世美景,在他的右手端著紅酒杯,映襯著裏麵的紅色酒液,他的左手輕輕地從眼前劃過。


    隻覺得這一切都唾手可得。


    這個時候。


    或許需要來點獲勝時的音樂,伴隨著最後致以的感言,才能顯得一切都是那般濃重而輝煌,虛虛實實,誰又能分的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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