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顏沒心思管這兩人的胡鬧,從救迴懷什的那天起,兩人就不對付。


    她走到對麵的牢房前,蹲下身觀察裏麵盤腿而坐的灰衣男子。


    饒是在這樣的環境下,他的上半身仍一塵不染,頭發梳得一絲不落。


    灰衣男子注意到他人打探的視線,抬起頭看向注視自己的女子。


    “姑娘為何一直盯著小生看?”


    朝顏抬頭望望天,“我好像在哪見過你。”


    “姑娘莫要說笑,小生初到此地,不曾見過姑娘。且小生家徒四壁,暫無成親的想法。”


    “啊?”朝顏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她何時說過要成親之類的話。


    “切,就你那樣還想要我主子看上你,癡人說夢呢。”懷什站在朝顏身後翻了個大白眼。


    他對裏麵的人真是給不了一點好臉色,之前是,以後更是。


    “原來你們是一起的,那還請姑娘莫要靠近小生,免得給姑娘帶來麻煩。”


    懷什氣惱地將朝顏拉迴自己的牢房,邊走邊抱怨。


    “主子就不該去與那人說話,他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何必惹自己不快。”


    朝顏拉開懷什的手,輕聲說道:“你先在牢中歇著,我去讓鍾元廣放人。”


    沒等朝顏走出牢房,就在牢門外遇見了鍾元廣。


    “能在此處見到郡主就太好了,下官正要來放人呢,可不巧了,不如郡主現在就將人帶迴去吧?”


    朝顏心底暗自發笑,她正愁該不該拿銀子贖人呢,這鍾元廣倒是有眼力見。


    “那就多謝鍾大人了。”


    “郡主客氣了,此事都是下官應盡之責。”


    朝顏笑笑,接著說道:“既然打人者都放了,那這挨打的?”


    鍾元廣連忙接口道,“此事都已調查清楚,自是要一並放的。”


    “那就好,那就請鍾大人做個結案筆錄,讓他二人簽字畫押,日後也留個憑據。大人也一並算算那日損壞了多少東西,我一起補償了。”


    鍾元廣愣了一下,立馬反應過來,


    “還是郡主想得周到。”


    等待幾人簽字的間隙,朝顏站在府衙前廳打量著麵前的建築,屋頂以榫卯結構拚接,簷角雕刻著坐臥的小獅子,憨態可掬。


    忽的,門外傳來幾道喧嘩聲,一群百姓衣著的人押著一個和尚走進府衙內,大叫著要“伸冤”。


    朝顏見當事人之一是和尚,也忍不住湊過去瞧熱鬧。


    捕快很快從後堂找來鍾元廣,“威武”之後,驚堂木震響。


    “堂下何人?所為何事?”


    一中年男子跪到地上,抱拳說道:“青天大老爺,你可要為草民做主啊。草民有一女,年方十四,就被這和尚以...”


    男子掙紮了片刻,終是閉上雙眼指著和尚接著說:


    “以雙修之名給玷汙了。”


    此言一出,群起激憤,餘下的幾人恨不得直接衝上前將那和尚打死。


    “和尚,可有此事?”鍾元廣又問。


    和尚站於正中,雙手合十對鍾元廣行禮。


    “迴縣老爺,貧僧確實是與那女子雙修,此法既可增長貧僧的修為,又可為女子去除體內汙靈,最是有益。”


    “在縣老爺麵前你還在胡說八道,你還是不是人?”跪在地上的男子怒吼。


    “啪~”鍾元廣將驚堂木又用力一拍,“肅靜,肅靜。”


    “此事還需問當事人意見,你家女子何在?”


    跪在地上的男子答道:“在家。”


    “來人啊,去將她請來,此事本官不能單聽你二人的言論。”


    等待當事人到來的間隙,懷什與那灰衣男子也走了出來。


    “主子,我們迴去吧。”


    朝顏擺擺手,“不急,我想看看裏麵之事的結果。”


    “裏麵的事?”懷什疑惑的望向堂內,忽的瞳孔放大,猛拍灰衣男子的肩膀。


    “你看,我就說那人是花和尚吧,你還不信。”


    灰衣男子不著邊際地將自己的肩膀拍拍,“他雖在堂下,但並未定罪,不可斷然給他人下定論。”


    “切,你方才還說我主子有意於你,難道不是斷下結論?”


    灰衣男子的臉上浮起微紅,“小生不是胡說,小生那是...”


    還未等他說完,捕快們就帶著一名女子走進府衙。


    朝堂再次升起,鍾元廣沒有廢話,直接問堂下的女子:


    “和尚可有欺騙你與他行苟且之事?”


    那女子臉上帶著兩條深深的淚痕,抽噎地答道:


    “迴縣老爺,奴家與他是兩情相悅,並無欺騙。”


    堂下圍觀群眾倒吸一口涼氣,這女子與和尚看起來年齡差距不小,還能相互有意?


    “肅靜、肅靜。”


    鍾元廣猛拍桌子,又問那女子。


    “既然是兩情相悅,你是否還要狀告和尚?”


    女子搖搖頭,匍匐在地。


    “不告了,縣老爺,不告了。奴家本就不想告他,是我爹非覺得他欺負了奴家。”


    跪在女子身旁的男子痛心疾首,


    “圓兒,你糊塗啊,他分明就是欺騙了你。”


    鍾元廣似是沒聽見男子的聲音,自顧自地說:


    “既然當事人說不告了,那本官也不能越位處理。如你二人真是有情,不如便結為夫婦吧。”


    跪在地上的男子不管不顧地大喊:


    “不可能,我的女兒絕不能嫁給和尚,絕對不能。”


    圍觀群眾也紛紛指指點點,哪有父母官這樣判案的,那女子年幼無知,被禍害了還要被拉郎配,簡直離譜。


    鍾元廣見場麵控製不住,又圓道:


    “本官隻是一個提議,聽不聽都隨你們。”


    “此事到此為止,退堂。”


    “慢著!”


    就在鍾元廣理理官服要退下之際,府門處傳來一聲厲喝,眾人迴頭望去,竟然又來了幾個和尚。


    為首的和尚身穿袈裟,右手握著一串菩提念珠,他的身後跟著四名身穿同色係的僧人,身旁還有幾名士兵開道。


    朝顏看著麵前的人,唿吸不自覺地收緊。


    “鍾大人,貧僧法號曇曜,不請自來,望大人莫要怪罪。”


    鍾元廣一聽曇曜的名號恨不得直接暈過去,今日府衙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又來了一個大人物。


    “曇曜法師。”鍾元廣雙手合十對曇曜迴禮。


    曇曜沒有任何寒暄,直抒來意。


    “佛門弟子犯錯一應皆交由沙門處置,方才大人的做法有失偏頗,還望大人能將此人交由貧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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