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朝顏在魏帝身旁撒嬌發酒瘋時,底下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緊盯著她。


    看好戲的將領們就不談。


    距離最近的便是北涼王後-拓跋雪。


    朝顏那副和南安公主頗為相似的臉,真是讓她越看越惡心。且她如今因禍容貌盡毀,對南安公主的怨恨更勝從前。


    她借著眼角餘光偷瞟一旁的陽平王,縱使他年紀大了,也仍是風姿依舊,比對麵的涼王順眼得多。


    距離最遠的是曇曜。


    今日他隻與朝顏見了一麵,隻是一眼,就讓他的心不再安寧,眼隨心動,他的視線總是不自覺地看向朝顏。


    看著朝顏蒼白的臉,他很想上前告訴她自己那日是違心之言,他很想她。


    關係最近的是陽平王、道生、道俊三人。


    陽平王見到朝顏出現在宴席時,便眉頭緊鎖,轉身嚴厲地將兩個豎子罵了一頓。


    複又擔憂的詢問朝顏幾句,此時見朝顏狀態尚好,才慢慢放下心來。


    道俊見朝顏走下來,連忙湊上前八卦。


    “你上去和陛下說了什麽?逗得陛下這麽開心。”


    朝顏扶著桌案坐下,“我去找外翁討賞,求了一塊免死金牌。”


    “嗯?你不是想求外翁不擄走僧人嗎?怎的變成這個?”


    朝顏苦笑一下,“人嘛,總得多為自己考慮。我行事如此乖張,萬一哪天惹他老人家不高興了怎麽辦。”


    道俊盯著朝顏久久沒說話,他能感覺到此時朝顏語氣中的苦澀,連忙轉移話題。


    “我可打探清楚了,那些人...”道俊朝著僧人的方向揚了揚下巴,“是爹勸陛下請來的,說即將大量遷徙百姓,民心可貴,其中也有些能人可用。”


    “哦。”朝顏聽完並沒什麽反應,而是趴在桌案上,無神的看著前方。


    道俊歎了口氣,“要實在不行,我先派人送你迴去,反正你要的賞賜已經求到了。”


    “我得等宴席散後去找陛下,戳穿壞女人的真麵目。”


    “那好吧,我等下拉上父兄給你搖旗助威。”


    道俊見朝顏有些累,心疼的看了幾眼,又走到道生身旁與他商議宴席後的事。


    祝酒、碰杯聲不斷,紅紅綠綠的絲幔旋轉於麵前。


    接連幾人或趴在桌上,或仰躺在地,想來都喝得十分盡興。


    若是被朝中的文官看見此情此景,隻怕明日魏帝麵前的奏折就要堆得老高,那群人跳腳起來誰都敢罵。


    浮光若影間,朝顏似是觸碰到了曇曜的目光,她就那樣看著,就像看夢境中人,看得見,摸不著。


    “郡主!”


    朝顏聽到聲音迴過神,撐起身子看著麵前的陌生人。


    那人身材極為高大魁梧,臉上肉雖多,細看五官還算不錯。


    “郡主,我乃太傅之孫—路仁,如今在盧將軍帳下當差,欽慕郡主已久,鬥膽敬郡主一杯。”


    朝顏看著麵前之人的手抖動不停,這模樣可與身材產生了巨大的反差,莫名讓朝顏覺得甚是有趣。


    她輕飄飄地端起麵前的酒杯,與他碰杯,興許是沒把穩力度,朝顏杯中的酒灑落了些到那人杯中。


    路仁臉上瞬間浮現紅暈,急忙將酒杯往嘴裏塞,生怕別人搶了去。


    “多謝郡主,多謝郡主。”


    他邊說邊往後退,竟不小心撞到身後的小黃門,又低頭連聲對小黃門說失禮,真是可愛得很。


    朝顏還未從剛剛的場景中迴過神來,又一個酒杯伸到了她的麵前。


    “郡主,不知我可否有機會與你共飲一杯?”盧統笑的甚是不懷好意。


    朝顏默默的看了盧統一眼,又是一杯下肚。


    不想這一下喝的有些急,竟將自己嗆到。


    盧統連忙蹲下身輕拍朝顏的背,卻感覺到一絲異常的溫度,他想也不想地伸手覆上朝顏的額頭。


    “你的額頭怎麽這麽燙,還是莫要喝了,叫醫師來看看吧?”


    “無礙。”朝顏推開盧統的手,沒有什麽情緒的說道。


    “郡主,身體才是大事,你若是不依我,我就告訴你父兄。”


    朝顏用看有病之人的眼神盯著盧統看了半晌。


    “你是小孩子嗎?還要告狀?”


    盧統不怒反笑,掏出袖中的折扇在朝顏麵前搖了又搖,“快清醒一點,快清醒一點!”


    一整晚,曇曜的視線未曾離開朝顏半刻,此時見盧統與朝顏打鬧,他忽的也想嚐嚐酒的滋味。


    又一人端著酒杯來到朝顏麵前,嘰裏呱啦一堆最後將酒杯遞出來。


    盧統的嘴角不屑地勾起,一言不發地奪過朝顏手中的酒杯,喝了個幹淨,挑釁的瞪著那人。


    經盧統這番一鬧,再無人敢上前。


    魏帝饒有深意的看著盧統與朝顏的動靜,越看越覺得有意思。


    他又向陽平王遞了個眼神,沒成想,這陽平王竟然裝傻不知他深意,將魏帝氣得不行。


    月上中天,魏帝覺得也差不多了,先一步走出殿外。


    朝顏見狀連忙起身跟上,來到魏帝的寢殿。


    魏帝正端坐於廳內正中,接過宗愛遞來的茶水抿了一口,方覺神智恢複了些。


    他掃視屋內杜家幾人一圈,最終將視線定格在朝顏身上。


    “顏顏是要給朕看什麽?”


    朝顏收起嬉皮笑臉的衣套,板著臉跪於魏帝身前,呈上一錦盒。


    “臣女要告發北涼王後、武威公主拓跋雪,多次暗殺臣女,毀臣女清白,盒中為相關人證詞,請陛下為臣女做主!”


    “顏顏,此話當真?”


    魏帝臉色瞬間陰沉下來,眸子緊盯跪在地上的朝顏。


    陽平王也被嚇了一跳,不小心將手中的佛珠扯斷,佛珠滾落在四處。


    “顏顏,你說的可是真的?”


    “臣女所言,句句屬實。”


    宗愛總算反應過來,躬著身子接過朝顏手中的錦盒,轉身遞給魏帝。


    “唰”的一聲,魏帝快速展開盒中供詞,一目十行,越看越心驚,看至最後,氣惱的將手旁的茶杯掃落在地。


    “來人!去給朕把那毒婦綁來!”


    宗愛一邊給小黃門打手勢, 一邊撫著魏帝的背,“陛下息怒,可別氣壞了身子。”


    魏帝氣得捶了一個桌麵,“朕怎的養出這麽個玩意兒!竟然對手足下手!”


    陽平王起身向魏帝討來口供,越看越心驚,手顫抖個不停,他麵色鐵青地撩起衣袍跪下:


    “求陛下嚴懲武威公主!”


    道生、道俊見自家爹都跪了,也不好再坐著。


    “求陛下嚴懲王後!”


    “你們這是做什麽,快起來,朕今日必定還顏顏一個公道,道生,快將你父親拉起來。”魏帝瞬間感到一個頭兩個大。


    這還沒完,朝顏又拋出了一個更大的罪名。


    “陛下,臣女幼時失蹤,全是她派人將臣女拐走,更派人追殺臣女。蒙皇恩庇佑,臣女才得以迴到爹娘身邊。”


    “什麽!”魏帝氣得猛拍扶手,一下站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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