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顏今日進宮陪王後說些體己話,見王後眉間愁緒減少,心知王後是將那日的話聽進去了。


    王後畢竟是北涼王的身邊人,背後有整個北魏撐腰。一個李氏,她壓根不放在眼裏。


    那日迴宮後,她不過是在北涼王麵前哭了幾場,北涼王就保證再不與李氏來往,對王後的寵愛更甚從前。


    朝顏靜靜的聽著王後說著這些,隻是默默的笑笑,女人啊,還是太好騙了。


    為什麽王後要對朝顏說這些?


    全因為朝顏早將沮渠茂沿收到一箱綠光物品的事情抖了出去,現在全都城除了議論天降異象,最熱衷的就是討論王族秘辛。


    好巧不巧的是,有人曾在前幾日的辯經大會見到王上與李氏一起,這段八卦算是越傳越精彩。


    至於這個“有人”是誰,就很耐人尋味了。


    “顏顏,吾也想的明白,自古男人都是三妻四妾,外麵再如何傳,可他們畢竟不是吾。”王後自我安慰的說道。


    朝顏寬慰道,“王後,您隻需過好自己的日子,無論外人說什麽,皆由他們傳去,也不過是番八卦,當聽不見就是了。”


    王後淺笑,“是啊,王上對吾好,吾自能過得好。這後宮裏的人,都是人精兒,誰受寵,誰不受寵,他們分的一清二楚。”


    朝顏端起茶杯,飲下幾口。


    看來要逼李氏出手,還需再等等。


    “喲~郡主也在呢?幾日不見,郡主倒是容光煥發,絲毫不受影響呢。”


    沮渠素愛扯著嗓子從殿外走進來,諷刺了一波朝顏,才向王後行禮。


    朝顏懶得理她,繼續喝茶。


    沮渠素愛見朝顏不理自己,走到朝顏一邊坐下。“城內傳的沸沸揚揚,你竟還有心思喝茶?”


    朝顏隨手將茶杯放下,看向素愛,“傳什麽?”


    “自是王上與李氏的事情。”


    “那與我何幹?”朝顏輕飄飄的掃視素愛一眼,不以為意。


    “你~”素愛冷笑幾聲,“好啊,你不是王後的侄女兒嗎?怎麽王後有難,你絲毫不關心。”


    朝顏抿抿嘴唇,“這與王後何幹?”


    “外麵傳的八卦是你北涼王族的事情,關我這北魏郡主何事?我姨母與王上感情深厚、夫妻恩愛,日日過得舒爽,又有何難?”


    素愛氣急,指著朝顏不停的說:“你!你!你!”


    “好了,不要吵了。”王後出來打圓場。“長公主,你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素愛調整調整語氣才迴道,“迴王後,妾是見城內謠言四起,故而進宮來探望王後。”


    “吾無恙,勞煩公主擔心了。”王後冷冷的說道。


    自她嫁入北涼王室,這長公主何曾將自己放在眼,如今來此,不過是黃鼠狼給雞拜年罷了。


    “既然王後無事,那妾也就放心了,王後這裏有貴客,妾就不叨擾了。”沮渠素愛說完就退了出去,臨走前狠狠瞪了朝顏一眼。


    待素愛走後,王後一手撐著頭,麵容看起來很是憔悴。


    “顏顏,吾乏了,你先出宮去吧。”


    “是。”朝顏行了禮也退出去。


    行至宮門,正巧遇到國師走出來,朝顏示意馬夫等一下。


    直到國師上了馬車,朝顏也未見到那人。


    “今日入宮可有收獲啊?”道俊見朝顏迴來,調侃道。


    “王後比我想象的要聰明些。”朝顏邊走邊說。


    “那是,能在後宮中盛寵不減,你以為姨母是傻子嗎?”


    “我看這城內的戲要下台了,下一場在何時?”朝顏看向道俊,心中隱隱有了盤算。


    “明日,我就去見茂沿。”


    朝顏想了想,“不如先給我點時間,你再等等?”


    “也好。”


    北涼都城內有一戲樓,名喚——沐清風。


    城內無論有錢的無錢的,有權的無權的,他們均一視同仁的接待,是以沐清風的門前永遠門庭若市,日日喧鬧至極。


    江湖傳言,沐清風不僅賣戲,什麽都賣。隻要你找對門路,新世界的大門便會對你打開。


    是夜,一人頭戴幃帽來到沐清風,進入三樓的包房,裏麵已有一女子在等候。


    顧盼生憐,大抵形容的就是她——穀嚀。


    “如何?”朝顏坐到桌子旁,淡淡問道。


    “迴主子,我們已將信息放給李氏,隻等李氏上鉤。”穀嚀輕聲應答。


    “依你之見,她何時能上鉤?”


    “最多不過三日。”


    “好,就等她三日。”


    朝顏看著窗外的夜景,忽然覺得今日好生熱鬧,輕聲問道:“今日是什麽日子,街上為何這麽多人?”


    穀嚀看了眼窗外,“今日是三月三日上巳節。”


    “三月三啊~”朝顏輕喃道。


    以前在北涼不是在寺廟就是在天梯山,竟然不知城內的上巳節這麽熱鬧。


    忽而,朝顏見一馬車停在前方路口,這條路窄,今日攤販、行人又多,馬車難以駛入。


    “這是何人的馬車?”朝顏又問道。


    “是太傅的馬車,如猜的不錯,裏麵坐的應是曇曜大師,太傅時常邀請曇曜大師前往府上論經。”穀嚀輕聲答道。


    她三年前受主子所托來到北涼,依主子的命令建立起這座戲樓。


    主子很少露麵,每次露麵打扮都不一樣,是以穀嚀也不知她到底是何模樣,隻知她是位姑娘。


    “我走了,有進展再聯係我。”


    “是。”


    朝顏迫不及待的跑下樓,飛奔到那輛馬車前,額頭布滿微汗。


    不顧小廝的阻攔,朝顏直接衝進馬車內。


    曇曜聽到動靜睜開雙眼,對上一雙璀璨奪目的眼眸。


    “施主,你...”


    朝顏向內擠了擠,湊近曇曜身邊坐下,神色慌張的說:“大師救命,有人意圖對我不軌。”


    “何人?”曇曜問道。


    “我也不知,他們追了我好幾條街,好可怕。”朝顏假裝害怕的顫抖幾下。


    曇曜看著朝顏害怕的模樣,前些日子她鞭打公主的模樣尚在眼前,此時這般作態,有些作假了。


    曇曜挪了下身子,“既是如此,貧僧便讓小廝送你迴去吧。”


    說完,曇曜起身就要下馬車,朝顏見勢不對,連忙拉住曇曜的衣袖。


    “大師,你不送我迴去嗎?”


    “貧僧與施主男女有別。”


    曇曜輕輕拉出自己的袖子,走下馬車。


    沒一會,朝顏也跟著下來,仰頭看著曇曜。


    “不若大師步行送我迴去吧,我住的不遠,正好我沒逛過北涼的上巳節,不如大師陪我一起?”


    曇曜還想拒絕,已被朝顏一把拉住袖子,走入集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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