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寢殿裏像個幼兒園一樣,上到十三四歲,下到一兩歲剛會走,經常聚著一幫孩子。


    其中數一位看起來很漂亮的十三四歲的小姑娘來的最勤,幾乎天天來陪他玩。


    顧詢愁啊,他現在連把頭抬起來都做不到,這些小孩天天圍著他跑啊跳啊,嘰嘰喳喳的說話玩笑,他是真的很羨慕。


    「啊啊~」


    想說話,要憋死了。


    ·


    「二抬四翻六會坐,七滾八爬周會走。」1


    這本來是民間總結出來的幼兒成長規律,顧詢急啊,硬生生比平常孩子提前了半個月。


    他一個半月就心急的抬起了頭,梗著脖子要吃母親親手做的點心,直往放盤子的方向抻頭,惹得一屋子的侍女發笑不已。


    這真不能怪他,來玩兒的小孩子們個個有口福,他新爹有時候晚上還能得到一碗母親親手做的愛心羹湯,聞著就香,他已經幹看著半個月了。


    語言學習的基礎時間是三個月,意識逐漸清醒的這三個月來,雖然顧詢自己還是說不了話,隻能簡單的發出一些他自己也搞不明白意義的音節。


    但是他發現,這裏的人說話,他已經慢慢的能聽懂一些了。


    語言學習可能是一瞬間開竅的,就比如現在,他突然聽懂了照顧自己的兩個侍女正在商量宮中的除夕宴席。


    快到年底了,宮中自然要比民間早準備些的,十一月開始準備過年也不算太早。


    顧詢對時間沒什麽概念,隻是覺得已經下了好幾場大雪,居然才剛剛進了十一月,難道北京城今年冬天格外的冷麽。


    是她們要當著自己的麵說的,不能算偷聽嘛,顧詢嗦著手指頭,悠閑的晃著腳,繼續心安理得的辨認著兩人交談的內容。


    除了「除夕」「宴席」這樣的關鍵詞,他還聽出了來好幾個生詞,不過這是語言學習中,必然會遇到的詞彙量匱乏問題,很正常,略過去就可以了。


    但是聽著聽著,顧詢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兩人說著要參與宴席的幾位宗親貝勒,說什麽天冷了,今年不再開戰,十四爺和十五爺馬上要班師迴朝……


    顧詢越聽越覺得耳熟,這兩個名字的發音他好像在哪裏聽過。


    而且,會同時出現的十四爺和十五爺,在清朝好像隻有……多爾袞和多鐸!


    哪怕是不熟悉清史的人也知道這兩人的名字,原因無他,實在電視劇和歷史中出現的都太多了。


    這哥倆一母同胞,經常並肩作戰,是清朝入關時期的得力戰將。


    但是等等,


    不會吧?現在清朝還沒入關?


    不是,這怎麽跟他穿越前看的那部電視劇對上了?


    顧詢記得清清楚楚,多爾袞和大玉兒因為配角戲份太多還被罵了,多鐸一直向著他哥,跟皇太極關係不太對付。


    五個主要角色已經出現了倆,現在是什麽朝代可想而知,顧詢心都涼了半截,他爹不會真是皇太極吧?


    況且,《清宮戀·關雎情深》裏,皇太極平生兩大憾事,一是沒有見到愛妃海蘭珠的最後一麵,二就是到死也沒有入主中原。


    而宸妃海蘭珠的死因,好像就跟那個早夭的孩子有關係。


    故事發展的太快,顧詢不願意接受這樣的事實,他突然想起來自己那個不靠譜係統。


    於是他抱著最後一點希望掙紮開口:「啊啊?」


    係統係統,在嗎?


    腦海中很快響起一個聲音,係統反應迅速,


    「宿主你好,我在。」


    顧詢:「啊啊?」


    我到底是誰?


    我知道是清太宗的八阿哥,但是我的意思是——清太宗是誰?


    「係統:皇太極。」


    顧詢:「啊啊!」


    救命!天要亡我!


    活不成了,他記得清清楚楚,八阿哥就活了六個月!


    是導致宸妃年紀輕輕香消玉殞的罪魁禍首!


    八阿哥竟是我自己!


    早夭的竟是我自己!


    這不就串起來了麽,八阿哥沒了,幼子早夭,海蘭珠憂思成疾,短短三年便撒手人寰,愛妃早殤,皇太極哀毀過度,一蹶不振,僅僅兩年便暴病而亡。


    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正是顧詢穿越過來的這具身體的主人——清太宗的八阿哥。


    看劇的時候顧詢就一直在想,愛妃辭世一定給了皇太極莫大的打擊,在生命的最後兩年,他再也沒有重新站上沙場。


    心靈和身體都受到重創,原本康健的身體也急速的衰敗下去,以至於兩年後就駕崩了。


    電視劇結局的時候,彈幕上瘋狂刷著什麽「蘭極頭頂清史」,剛開始顧詢還覺得誇張了,努力眯縫著哭腫的眼睛,特意找了清史查閱。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關於海蘭珠的辭世,清朝史料中的記載對皇太極的描述,讓顧詢覺得電視劇拍的還是保守了。


    這哪裏是皇帝啊,簡直就是大情種啊,三日一哭,五日一祭,甚至親自領著大臣後妃跪拜,說句大逆不道的,對他爹都沒這麽好。


    反正到最後顧詢就記住了三個字,大臣勸諫皇太極,不要因為後妃的去世而過於悲傷。


    但皇太極:「帝不聽。」


    皇太極自己勸自己,「天生朕為撫世安民,豈為一婦人哉?」2


    然後繼續該想還是想,該哭還是哭,「上仍悲悼不已」。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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