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呆在窩裏,兩隻鳥靠在一起發呆,林恩偶爾覺得也挺溫暖舒適。


    他們呆在窩裏無所事事,吃飽了的林恩,睡意朦朧,打了個嗬欠,無聊地看著外麵重複下雪的景象,他沒話找話的,晃悠著讓修斯陪他閑聊。


    「小一,小一……」


    修斯當然聽見了,他也蹲在窩裏,半眯著眼睛懶得迴應,林恩隻是在無聊亂叫罷了。


    林恩靠在修斯身邊,無聊的冬日讓他的思緒漫天飄蕩,「我記得你說過,你流浪過很長時間……去過什麽地方?」


    修斯的眼睛閃了閃,他陷入了短暫的思索,想著該怎麽告訴林恩。


    樹窩外麵依舊飄蕩的細雪,天空有點陰沉,林恩依靠著身邊的小夥伴,感受著修斯的意識在告訴他:「我在宇宙中誕生,那裏漆黑,安靜,沒有任何聲音,大多數時候的旅程非常的平靜,一直待在同樣的黑暗中飄蕩很久,很久……」


    「那不是很無聊嗎?」


    「按照你們種族的說法,大概是很無聊吧,但對於我們而言,這是一件無所謂的事情。」修斯思考道,「我從前沒有思考過這種問題,寂寞和長久的時間,對於我們而言,並不算問題。」


    修斯稍微轉頭說道:「你想看看嗎?」


    林恩輕微歪頭,「還能看?」


    「當然。」修斯輕聲迴答,「閉上眼睛。」


    林恩按照他的話語閉上了雙眼,眼前的漆黑出現了些微的變化,像是有什麽在流動……直到出現了黑暗緩慢的蛻變,一道藍色的輕微亮點出現在他的意識裏,然後消失,漆黑的世界出現了磅礴宏大的星雲,緩慢地隨著他的飄動而在靠近……


    他仿佛看見了修斯所呈現的記憶,畫麵緩慢的出現,以一個加快的速度呈現在他的眼前,一顆星球灼熱的火紅,凝聚,崩裂,重新歸於虛無……他繼續飄蕩著,漆黑的世界形成著一種無序、規律的軌跡前行,還親眼看見了星球誕生的奇妙過程……宇宙中充滿了無數閃耀的生命、燃燒的星球,以及正在誕生和消亡的能量……


    「這是你曾經看見的世界……」林恩發出輕微的驚嘆,眼前的畫麵消失了,再次恢復了黑暗的平靜。


    修斯平靜的聲音再次響起,「算是吧,不隻你看見的一個瞬間,而是長久緩慢的時間堆積出來的……也許隻是一秒,也許是幾年,幾十年或者幾百年的時間……具體是多少我也不知道,那個時候我的意識懵懂,隻是純粹的看見。」


    這些交流的話語,是直接用意識照映在林恩的腦海裏的。


    哪怕林恩並不懂得某些詞彙,他照樣能夠接受修斯傳遞的信息,畢竟這是意識交流罷了。


    林恩眼前的黑暗,再次消失。


    虛幻從黑暗中發亮,他落入了某個生機勃勃的星球,飄蕩進入了茂密的森林,沉睡在了一顆微小地蟲卵裏,隨著季節的變化,迅速破殼長大……瓢蟲長出了成熟的軀殼,在空中四處輕飛,落在了某片葉間上,然後某天被一隻紐特格鸚鵡無意吞入了腹中。


    「你死啦?」林恩驚奇道。


    修斯聽著,詭異地沉默片刻,糾正道:「是第一次死亡。」


    畫麵再次變化,林恩看見了一隻雪白的雌鳥產下了一顆灰色的蛋。他看著還是蛋的修斯,還有點細微的新鮮感。


    林恩有點不能想像,自己和修斯都是大體型的鸚鵡,而在出生之時,都是由這樣的小蛋孵化出來……


    畫麵重新恢復了黑暗,寂靜。


    林恩睜開眼睛,眨了眨,他感覺自己經歷了一個奇妙的旅程。


    「你們的旅行方式也很不錯。」林恩體會完成,迴味補充說,「其實並不無聊。」


    修斯被讚揚了也心情很好,他還挺喜歡這樣和林恩交流,他想了想說道:「你想看看自己的精神體嗎?」


    「可以嗎?」林恩微嘆道,他睜圓了小眼睛看著修斯。


    修斯認真的想了想說道:「但凡生命,其實都擁有精神體,其實更換軀體這種事情,我覺得你也可能做得到。」


    「即使你比我弱太多,依舊比周圍的生物強大不少,如果在死亡前,周圍恰巧有能夠使用的軀體,或許你會成功存活下去……當然,我是指,在保留記憶的情況下。」


    說著,修斯閉上了眼睛,林恩再次感覺到眼前一黑,他進入了一個虛無的漆黑世界,修斯輕聲對他說道:「放輕鬆……」


    黑暗中,周圍環繞著一些輕微發藍的光芒,林恩眨了眨眼睛,看見自己周圍全是微藍發亮的、像是雲體一樣的東西,他並沒有看見手腳,他像一團可愛的雲朵一樣飄蕩在漆黑的世界,周圍懸繞著發亮的細小光芒閃爍。


    然後他看見一團和他相似的東西,悄悄湊到了他的麵前。


    這團藍芒非常的凝實,甚至讓林恩感覺親切溫暖,但是對方比他大太多了,林恩甚至需要仰望它。


    眼前凝實的意識體,稍微伸探出一道飄帶一樣的觸鬚,飄蕩到了林恩的麵前,林恩好奇的看著,他這是想要觸碰自己嗎?林恩試著想要摸摸它,感覺到微藍的自己也飄出了一道藍色的虛弱觸鬚,輕微碰上了對方,林恩忍不住心裏說道:「小一?」


    「是我。」修斯輕聲告訴他。


    林恩忍不住又觸碰它,他該沒有任何觸覺,但不知道為何感覺非常的溫暖,舒適……兩個大小不同的意識體,有意無意的糾纏粘合在一起,修斯的意識發出輕微的光芒。林恩飄蕩的虛無的意識體,緩慢的凝實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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