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川市有不少人開始離開,但相比於龐大的人口總數而言,這一切算不上異常。


    在這一天裏,人們依舊在網絡上查閱各種司狩的資料,基本是沒什麽資料的。隻是一群人在幹討論。


    漸漸的,不一樣的聲音也多了起來。


    午夜十二點後,百川市雖然是不夜城,但也比不上九點十點那會兒人多。


    夜晚是犯罪的高峰期,尤其是如今的百川市。


    章碩是百川市一名普通警察,二十七歲,一般負責夜間的一些治安和巡邏,司狩的事件爆發後,他一直是最忙的。


    這幾天巡邏的任務也比往常重了很多,百川市也來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人。


    章碩走在商業街上,警惕的看著周圍。就在這個時候,聽到了一間夜晚營業的便利店裏傳來了驚唿。


    他沒有猶豫,直接跑了過去,想要查看到底是什麽原因。


    現場讓章碩瞪大眼睛。


    這間便利店的老板已經休息了,看店的是雇來的夥計,一男一女,男的身體已經歪倒在了地上,頭顱被踩的稀碎,各種漿汁與血液潑灑在了貨物架的底層,那些潔廁劑上。


    女人發出持續的驚叫。


    “吵什麽?遊戲已經開始了啊。”留克穿著厚重的其實鎧甲,手持騎士大劍。


    他迴想起上一次無法無天之日還是半年前,這半年可真漫長,為了躲避秦塵的追殺。


    總算挨過了契約效應。


    投靠了新的陣營,留克對新陣營很滿意。盡管以往第六陣營也沒有明確規定不能殺人,但新陣營對此可是持鼓勵態度的。


    “喂,那邊的警察。記錄好現在的每一幕,我的老板可是給了我指標的。”


    章碩忍住嘔吐的情緒,拔出警用手槍,同時準備唿救。


    留克頗有興趣的看了一眼章碩。


    原本打算殺掉女店員,現在改了主意。


    他走向章碩。


    章碩拉開了保險,槍指著留克。


    作為警察,章碩是知曉一些內幕的,對於很多作惡多端的司狩,他可謂恨之入骨。


    尤其是半年前的行動,無數同事在商業街陣亡。


    沒想到半年之後,居然又在商業街遇到了這樣的事情。


    “你們居然明目張膽的開始犯罪!”章碩鼓起勇氣說道。


    “有意思,居然沒有選擇逃跑,我的鎧甲,可不是這些子彈能夠傷到的。”


    子彈在留克的騎士盔甲上留下彈痕與火星,但明顯沒有傷到留克。


    “願你帶著榮耀死去。”留克舉起了騎士大劍。


    章碩仿佛能夠預想到自己的死亡。


    這一劍下去,大概自己就要殉職了。隻是很可惜,沒有救下那名女店員。


    騎士大劍並沒有落下。


    幾秒鍾後,章碩睜開了眼睛。


    留克的身影被定住,在留克的脖子上,有一道淺淺的血痕。


    隨後留克難以維持平衡,整個人歪歪斜斜的倒在了地上。


    “沒想到這居然不是複製品,是真身。”阿卡司淡淡的吐槽。


    章碩很快反應過來,依舊舉著槍。


    這一次瞄準了這個救下自己的銀發男子。


    “是被嚇傻了嗎?”阿卡司疑惑的看著留克,這人居然對自己舉槍?


    “如果沒被嚇傻,你就該知道,現在能夠做的,不是跟司狩戰鬥,而是盡可能的去帶領那些比你更弱小的人類去能夠避難的地方喲。”


    章碩點點頭,這個家夥說的對。但他還是說道:“你也是司狩,我沒理由放跑你們這些作惡的家夥!”


    “有當英雄的膽量。不過司狩也有好壞,今晚會有很多司狩出現,數量多到你不敢相信。他們都是為了殺人而來,但也有為了救人而來的,比如我。”


    阿卡司負責巡邏這一片,幾名最為強大的司狩分散在百川市各個地方。


    這就像一款塔防遊戲,或者策略遊戲。


    柳浪決定在最關鍵的一些要道開始布陣,防禦司狩將整個城市搞的亂七八糟。


    阿卡司負責最為可能被盯上的商業街,隻是來的稍微晚了些。看著洗衣液和潔廁劑這類商品上那些惡心的汁液,阿卡司發現一刀割破留克的咽喉算是便宜了他。


    章碩最終收起了槍。


    帶著那名女店員離開了。


    “走大道,盡量不要穿梭在小巷子裏。再說一遍,今晚的司狩非常多。”阿卡司叮囑了一身後,身影一閃,便前往了別處。


    章碩愣了幾秒。


    他感覺自己見過這個銀發的家夥。


    原來司狩裏,也有好人。


    是了,是自己幼稚了。一棒子打死一整個群體,這種事情本就不該是一個成年人做的。


    輿論上那些帶節奏的,不就是刻意的忽略了一些好的事情,隻關注惡的事情嗎?


    “走,跟著我。”章碩對那名嚇到腿抖的女店員說道。


    “剛……剛才那些……就是司狩嗎?”


    “是的。你也聽到了,今晚會很混亂,我現在要趕去警局,你可以跟著我。”


    “這些司狩是要幹什麽?”


    “不知道,這些人當中,大多是瘋子,今晚恐怕會很混亂。”


    章碩開始帶著女店員離開。


    一路上他聽從阿卡司的,走大路,也給警局的同事打了招唿。百川市警局早就在兩周前得到了其他市區的協助,警員現在比正常時期要多三倍。


    盡管在人類與司狩的戰鬥中,這些層出不窮的詭異犯罪和極大規模的戰鬥,警察的能力在其中顯得極為輕微,可保護市民安全,這就是他們在最年輕的時候受到的教育。


    章碩的視力很好,遠遠的,就看到了昏暗路燈下一個模糊的身影。


    他比了一個噓聲的手勢,帶著女店員小心翼翼的躲在了長條垃圾桶旁邊。


    惡劣的氣味讓兩個人很難受。


    但遠處傳來的腳步聲,硬是讓二人都竭力屏住唿吸。


    這種輕微的震顫,哪裏是人類的腳步聲?


    章碩不知道司狩的實力到底多強,他跟大多人一樣,將其統稱為異能者。


    但他知道,此刻正在商業街晃蕩的這名司狩,至少力氣很大。


    牛鬼和虎槌。


    兩個巨大的力量型司狩並排走在一起,如果阿卡司看到了這一幕,大概一點也不會奇怪,為何這對被自己和小兮殺掉的兄弟,會忽然出現在大街上。


    如留克所言,遊戲已經開始了,百川各地會湧現出不少司狩。


    牛鬼與虎槌的個頭極大,像是巨人一般。


    章碩感覺自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可他依舊握緊了槍。如果等會兒被發現了的話,至少要先開槍吸引這兩個巨大塊頭的注意力,讓這個女人先走。


    女人微微的顫抖著,她哪裏見過這麽兇悍巨大的人類?


    二人躲在垃圾桶的陰影裏,卻還是被牛鬼看到了。


    牛鬼怒目掃過二人,讓兩個人都有些腿軟,汗水直接濕透後背。


    但口中念叨著什麽話語,章碩聽到,似乎像是精簡?牛鬼看了兩秒鍾後,沒有理會章碩和那個女人,繼續行走。


    足足五分鍾後,直到兩名巨大的司狩離開,那種輕微的震顫感徹底消失,章碩才鬆了一口氣。


    女人這個時候再也忍不住,恐懼,惡心,反胃,各種負麵狀態讓她哭著嘔吐起來。


    “還能走嗎?”


    女店員艱難的點點頭,如果方才不是章碩一直握著她的手,大概會害怕到大吼大叫吧?


    如果不是這個男人,今天大概就死了。


    司狩與人類的戰爭,也有人在說警察根本起不到作用的,一大堆案件擱置著,很多人質疑起警察的辦事效率。


    但事實上,換做任何別的群體,也沒有辦法處理好涉及司狩的案件吧?


    “謝謝你……”


    “職責所在,走,跟我繼續走,那個銀頭發的人沒說錯,剛才我的同事在電話裏也說了,其他幾個街區也有大量司狩出現。”


    章碩帶著女人繼續趕路。


    這種大混亂,他沒辦法做到救世主一樣去拯救整個城市,但至少,得救下這個女人。


    讓章碩意外的是,居然有出租車。


    他準備打車,但那輛車明明亮著空車的燈,車裏卻坐著兩個人。


    忍者扮相的性感女人正坐在司機的大腿上,眼神迷離。


    章碩雖然不負責交通這一塊兒,但也知道這明顯是違規了。


    “停下!”


    車裏的男女的行為,不管是實際上的說法還是某種延伸,都可以定性為正在開車……且車速明顯超速了。


    在見過了騎士,銀發男,還有方才的巨人後,他已經確定,那名女忍者就是司狩。


    轟!


    巨大的撞擊轟鳴聲章碩和女人都是一驚。


    那輛出租車撞在了建築上,發生了車禍。車輛由於速度過快,都被撞的變形了。


    栗子從車上走下來,摸了摸嘴角的血跡,滿臉癲狂的喜悅。


    原本以為和人類可以相通之後,自己是可以獲得一些新的樂趣,說不定也可以體驗一下普通人的生活。


    比如結婚生子什麽的。但是人類對司狩那種看怪物一樣的態度,讓栗子很不爽。


    無法無天之日再次召開,她久違的,又一次做起了一些愛做的事情。


    發現還是隻有殺戮,才是真正快樂的事情。


    章碩拉著女人小心翼翼的躲在車站站牌後麵。


    都是怪物,這麽快的車輛撞擊後,居然跟沒事兒人一樣走出來,那名司機顯然是遇害了吧?


    內心沉重的章碩不禁在想,就這麽短短的一段路,就遇到了這麽多司狩。


    今夜的百川市到底會發生什麽?


    這樣的情況到底會持續多久?


    行路漫漫,章碩這樣的警察,自然不是這場故事裏的主角,就好像他帶著的受害者,也不是這座城市裏唯一的一個。


    章碩也意識到,也許百川市即將迎來一場巨大的危機,在這場危機裏,自己和自己的同事們,能夠做的也隻是一些末枝上的小事情。


    人類基數龐大的百川市裏,要出動武裝力量來對付恐怖的司狩,也不太現實,那會造成巨大的人力物力損失。


    或許拯救這座城市的……就得像剛才的銀發的男人一樣,得是同樣有著強大力量的司狩才行。


    ……


    ……


    當得知自己隻能夠在這個世界存在三天的時候,波旬沒有顯得太失望。


    畢竟人生隻剩下最後的三天,也代表著這三天,自己可以不計後果的去做任何事情。


    他感謝造物主讓自己擁有了完整的記憶和軀體。


    同時也感謝命運,讓自己遇到了仇人。


    林決。


    那個在半年前的商業街斬斷了自己臂膀的人。


    沒想到在時代廣場這裏,自己又遇到了他。


    不過林決來的可有些遲了。


    一排排人質擺在自己麵前,就算實力上跟這名司狩存在著差距,波旬相信,對付正義者的武器,就是正義本身。


    隻要有這些人類在,林決就不敢輕舉妄動。


    “你的刀好像變了,上次一別,可有半年沒見了呢。”波旬舔著嘴唇。想著先殺掉哪個人質。


    林決沒有說話,默默的計算著彼此間的距離。


    也等待著波旬最為鬆懈的一刻。


    他按著天叢雲,感受到遠方還有一道強大的氣息,今夜,是除惡之夜。


    “你曾說以多欺少是為惡,我現在可是以少期多。就不算惡了吧?”


    “恃強淩弱,為大惡。”林決說道。


    “橫豎都是為惡?你還真是個迂腐死板的家夥。不過你能拿我怎麽樣呢?這一次,可不會再有人來救你。”


    上次的商業街,數百司狩聚集,最後被半路殺出的柳布丁打的集體失蹤。


    這一次,百川市到處都是混亂,波旬相信林決沒那麽好運。


    “這樣吧,我打你一槍,我就放過一名人質,這個遊戲如何?”


    波旬得意的看著林決,林決不為所動。


    “嘖嘖,這麽遠的距離,難道你認為你的劍能夠傷到我?”


    波旬張開雙手,神色瘋狂的嘲笑著林決。


    但猛然間,他的瞳孔一縮一擴。


    林決按著天叢雲的手驟然間鬆開。一道精準而又迅速的刀光閃過。


    波旬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快的刀!


    他印象中的林決,在半年前根本不是這個實力的。司狩的實力進步怎麽可能這麽快?


    刀光一閃,在波旬雙手擺出嘲弄姿勢的瞬間,林決終於等到了時機。


    收刀入鞘,他緩緩走向人質,不再看波旬。


    波旬的身體一斜,腰肢斷裂,上身滑落。


    “今夜並不太平,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


    解開了這些人身上的繩索,林決沒有耽擱,朝著那股強大的氣息前去。


    與此同時,百川市各個地方。都開始了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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