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遲後麵做的事情就十分的膽大。大概是從小接受某種暗示,這個世界隻是一場遊戲,他的行為一方麵在極力克製,但麵對非自然生物,他又過於跳脫。


    這便是晏遲保持平衡的方法。


    朋友,父母,親人,情侶。所有人間的關係他沒有顯得過於珍惜或者在意。


    但也沒有隨意拋棄。就好像模擬人生一樣,有些東西明明可以隨意更改,但他不會這樣做,為的便是增加一些情趣,或者說遊戲代入感。


    至於麵對造物主。


    他做了很多年的奴才,卑躬屈膝,任勞任怨,但終於在與傲慢攤牌後,展現了自己的強大手段,引起了傲慢的興趣。


    於是一個人類曆史上極為特殊的事件發生。


    能力最強的造物主,沒有死在七號手裏,有沒有死在任何一個原罪或者司狩手中。


    嚴格意義來說,他的確沒有死。


    他被大腦被劫持,始終處於無意識狀態。


    沒有意識,自然也就無法修改現實。


    而當一號造物主恢複意識的時候,他卻根本意識不到,自己並沒有軀體,隻是一個泡在某種特殊培植液體裏的大腦。


    晏遲在夢境裏聽過一句話。


    巫術是編譯世界的代碼。


    它能夠改變各種規則,而晏遲則相信,控製思維才是對這個世界的絕對掌控。


    計算機語言來編譯人腦神經元中的信息,這種事情涉及到兩個學科,且都是至高領域的研究。


    而晏遲恰好擁有這些知識。


    至於鑒別司狩的音波,封印司狩力量的手銬,這些發明反而倒是其次。


    一號造物主到現在都以為自己還在控製著這個世界,但卻意識不到,腦海裏經常湧出的想法,並不是自己的想法,而是晏遲的想法。


    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的,不僅僅是一號。乃至於始終與一號有所聯係的至高者也一樣。


    同樣被晏遲算計,晏遲一直在想,至高者是如何在自己童年的腦海裏植入那些話語的。


    至高者是否能夠看見自己的記憶?


    規則從無形之物轉變成有形之物,它需要的隻是軀體,還是說其各種機能也會跟正常人類一樣,受到軀體的限製?


    這些年晏遲一直在做各種研究,他的腦海裏也再也聽不到至高者的低語。


    他開發出了限製司狩能力的手銬,也在傲慢的幫助下,隔絕了與至高者的感應。


    但真真正正讓傲慢佩服的,是他並不僅僅是要拒絕做容器的命運,他甚至想反過來,侵占至高者!


    晏遲的確做到了,在克隆了自己的大腦後,至高者的那些洗腦一樣的言語,也出現在了克隆腦的夢境裏。


    直到三號死亡。


    這具克隆腦明顯變得活躍起來,思維開始變得異常豐富,晏遲不得不在培養的液體裏,加入一些鎮靜劑的成分。


    終於這具克隆腦也安分下來了。


    這個世間最偉大的最神奇的存在,這個書寫了秩序書的規則體,在降臨人間後,就成為了它最看不起的人類的奴隸!


    晏遲甚至從記憶代碼裏,找到了掌控司狩與人類記憶規則的這一能力,這個重大的突破,讓他確信,至高者真的降臨了世界,且就在他精心雕刻的“囚牢”裏。


    一號造物主的能力,至高者所掌握的記憶規則,全部可以通過自己的指令來釋放。


    於是乎,人間變了。司狩不再在曆史的陰影之外。


    晏遲感覺到,整個遊戲終於進入了最好玩的階段。


    這就是傲慢佩服晏遲的原因,這個弱小的人類,居然用一枚芯片,控製著一名造物主和一名超越了造物主的存在。


    他甚至在修改秩序之書!


    在算計了一號之後,二號造物主也在傲慢的勸說下,放棄了拯救一號造物主,畢竟那隻是一個合作的夥伴,隻要其能力還在,哪怕變換了合作的對象也沒有關係。


    生死與現實,這兩種最強大的能力,配上傲慢的恐怖戰鬥能力,這才是這個世界最牢靠的權力統治。


    如果說司狩靠的是強大的戰鬥力,造物主靠的是特殊的編譯能力。


    那麽晏遲則絕對是人類中最有力的代表,他依靠的是科技。


    隻是身為逆襲的人類,晏遲身上並沒有上演英雄的戲碼。


    他沒有帶領人類驅逐司狩,也沒有帶領司狩去征服人類。


    他兩不相幫,隻是單純的娛樂自己。


    利用司狩製造混亂,或者利用人類製造混亂。對於晏遲來說,並不是什麽必須要做的事情。


    他就是想這麽做而已。


    邪惡其實是沒有動機的。


    為了貪欲而犯罪,說到底並不算真正的變態。隻有那種會經常興趣使然,心血來潮想要做點壞事的人,才真正讓人恐懼。


    晏遲沒有殺過人,也沒有犯過罪,至少沒有被抓到過,他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研究人類,研究司狩,研究造物主。


    將美麗的大腦從累贅的身體裏分離出來,觀看他們的意識運作時,呈現在計算機語言裏的各種變化。


    將所有的心思,情緒,記憶公式化,這些公式變化的過程,晏遲百看不厭。大概就跟宅男癡迷於遊戲和動漫一樣,晏遲認為自己也是一個宅男。


    隻是喜歡的東西不一樣。


    晏遲與傲慢隨意聊了一會兒,談及了關於實驗的進展。他已經將一號造物主腦內的意識畫麵查閱和編譯權限共享給了傲慢。


    在晏遲看來,傲慢才是真正值得合作的夥伴。


    這些天,傲慢則一直在試著查詢出至高者大腦裏,所藏著的其他能力。


    隻是很奇怪,這大腦似乎處於某種休眠狀態,傲慢能夠看到的畫麵隻有無盡的混沌,像是星空一樣。


    而除卻司狩與人類的記憶規則外,他再也沒有找到其他的能力。


    他有些不確定,是沒有其他能力了,還是這具克隆腦意識到了什麽,在躲藏著?


    ……


    ……


    川江大橋終於點燃了人類的怒火。


    網上的輿論帶著濃濃的引戰氣味。


    白靈的狩獵網也被人類發現,為此白靈不得不關閉網站,禁止訪問。


    當記憶開始相通,人類因為畏懼而展現出憤怒,這種憤怒很不理智。


    川江大橋相關的帖子下,都是各種對司狩的謾罵。


    但不管是柳浪還是夏瑜,都知道這起事件,極有可能並非是司狩所為。


    司狩們自己也能夠感受到。


    炸毀川江大橋的幕後之人,竟然刻意留下了線索,這件事很快就從大橋邊緣的監控裏,看到了一些端倪。


    何況司狩要破壞一座橋,又哪裏需要用炸藥?


    被汙蔑的感覺自然不好受。


    柳浪與夏瑜,此刻就在麵對一名頗有威望的司狩。


    壽命七百四十歲,代號為獨眼。


    獨眼倒並非真的是獨眼,隻是他的一隻眼睛如同黑曜石一樣,過於奇異的眼睛,讓人容易忽略他的另一隻眼睛,所以外號獨眼。


    在旅行者中,獨眼頗有威望,他的一生隻有各種榮耀與戰鬥,對於人類他從來沒有做過一些壞事情,在旅行者裏,他有著自己的勢力,麾下甚至還有兩名紫級司狩。黃級司狩也在數十人。


    隻是最近,有六名黃級司狩失蹤。


    而就在昨天,他收到了這些司狩們的照片與一封信。


    信上要求獨眼挖掉自己的黑寶石一樣的眼睛,否則會代表人類,以正義之名殺死六名司狩。


    這件事徹底激怒了這位實力強大的司狩。


    也在旅行者陣營裏傳開,很多司狩臨時加入獨眼的勢力,準備做一件大事情,警告一下人類,誰才是這個世界最強大的物種。


    這件事最終傳到了夏瑜的耳中,夏瑜告訴了柳浪,柳浪沒有猶豫,半點不敢耽擱,與夏瑜一道前往了獨眼的據點。


    此刻三方勢力正在談判。


    獨眼的神色還算理智,但越是如此,說明對方的決心越重,已經是經過考慮後的事情。


    三方就這件事已經討論了一半。


    “我還是希望您能夠理智一些,我可以肯定,有人在暗中挑撥兩族的關係。如果您真的這樣做,無疑隻會讓雙方的關係更惡劣。”柳浪的語氣很誠懇。


    獨眼是見過柳浪的,就在百川市旅行者大集結的那一天。隻不過那個時候,無法看見柳浪的麵容。


    他沒想到,兩個造物主竟然直接來到了自己的據點。


    不過對方顯然是有談判的底氣的。


    畢竟無論是司狩島女王,還是擊敗了柳生一夢的呆漠臉小女孩兒,實力都很強大。


    這樣的強者守護,自然不擔心再麵對自己一個旅行者。


    “我活了七百年,我知道怎麽才能讓網絡上那群人閉嘴,人類就是這樣的,隻有將他們打服,他們才會知道敬畏。你們兩個造物主,也都經曆過一些戰鬥了吧?敵人踩在了頭上,你們還會忍?”


    “就算你們製止了我,又如何製止的了全部的旅行者?有這個想法的,可不止我一個。要戰便戰,我們豈會害怕他們?”


    獨眼的語氣也很平靜。


    柳浪搖頭說道:


    “獨眼大人,我尊敬您這樣的武者,旅行者之中,雖然也有不少年齡在您之上的,但論及威望,皆不如您,現在您的意誌,關係到人類與司狩的未來。綁走您下屬的人,想來也料定了您不會如同一個羔羊一樣聽話,挖掉自己的眼睛。他會算準您的行動,也許這是一個陷阱也說不定。”


    獨眼大手一揮,說道:“我會在乎區區人類的陷阱?”


    “我們不應該小看人類。如果是早一百年,不,甚至是五十年,也許司狩都能在與人類的對戰中處於上風。但現在不一樣了。”


    說話的是夏瑜。


    作為六號造物主,其實話語權比柳浪更大。


    獨眼看了一眼夏瑜,但最終卻指向秦塵,說道:“作為常年駐守在司狩島的女王,你應該知道,喜怒哀樂四座塔裏那些司狩有多渴求殺戮與刺激,你們今天來勸說我,縱然說動了我,但司狩與人類的戰爭早晚會爆發,到時候,你們又要怎麽處理?那些司狩加入你們,為的可不是忍辱負重。”


    秦塵沒有迴應,獨眼所說的,其實是現在她與夏瑜所麵對的困境。


    獨眼又望向柳浪:


    “趁早在兩個陣營裏站邊吧,我們每個人都知道,有人在挑撥,我們活了幾百年,腦子也沒有腐朽掉。隻是你們誰也沒有取得成果,人類和司狩的關係,不是因為某個人的推動而變的惡劣的。而是司狩本身的作為,你能否定掉這一現實嗎?我會去給人類敲一記鍾,讓他們明白司狩的怒火。商人無法管理世界,但治理世界的人,一定要有商人的品質。他們會明白,如何管控輿論,才能讓損失降到最低。”


    獨眼有著自己的考慮,認為司狩必須得展現出威脅性。


    “敬畏這個詞,其實很多時候發生的順序是反過來的,先學會畏懼,才會繼而尊敬。”


    這便是獨眼的想法,而且,他必須要讓所有暴怒的司狩們,有一個情緒發泄的點。


    誠然夏瑜有著足以讓司狩們平靜下來的能力,但這種能力治標不治本。


    獨眼做出了送客的手勢。


    柳浪也能理解獨眼的意思,但打他從做造物主的第一天起,他就沒想過要在人類或者司狩裏站邊兒。


    “給我幾天時間,我一定會改變人類輿論的風向,也會找出川江大橋事件的真相,並且,你的下屬我也會救迴來。”


    柳浪給出自己的條件。


    獨眼沉默了幾秒鍾,說道:“你有幾層把握能夠真的辦到這件事情?你要知道,耽擱的越久,且做不出成效,隻會讓積壓的憤怒變得更濃烈。”


    “我沒有把握。”柳浪如實說道。


    “但這個時間過後,如果我沒有做到,我不會再攔著司狩做任何他們要做的事情。所以今天的談判,您必須按照我的要求來,我無法說服您,您也無法說服我,但如果您都讓我去嚐試改變一下局勢,就直接要打響這場戰爭,我是不會同意的。”


    柳浪的語氣強硬至極,獨眼卻生出一絲欣賞。


    他沉默了許久,最終緩緩說道:


    “血色議會真相,川江大橋真相,還有針對旅行者的偷襲,這三件事,我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個人在暗中策劃,但我隻給你五天時間。這五天,我會讓所有旅行者堅決不招惹人類,但五天過後,如果你這邊沒有進展……遭殃的,可就不單單是一座百川市!”


    “一言為定。”柳浪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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