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罪與司狩的本質區別隻在於先天的戰鬥力。


    但漫長的曆史中,總有那麽幾個司狩,能夠做到突破格局的事情。


    比如禁魂九惡。


    齊玉是很佩服他們的。出生之時弱小的司狩,能夠克服重重困難,能夠不被孤獨影響,在亂世之中生存數千年,最終獲得強大的力量,這的確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放在以往,一個打五個似乎也隻是一拳的問題,但眼前的五個人加在一起,那便是一場無解的死局。


    齊玉走的不快,像是要多看幾眼這座城市。


    他緩緩走著,身後已經沒有了五個人的蹤影,他們在等著齊玉尋找一個人煙罕至的地方。


    齊玉往北走。


    北郊的那片林子,曾經是嫉妒潛伏的地方,盡管後來嫉妒潛伏在了南市區,但最早嫉妒便是利用那些濃霧作亂,在北郊獵殺了不少司狩,掠奪了他們的能力之後,才敢前往市區。


    作為人類來說,自適應記憶讓他們產生了一種北郊鬧鬼的傳聞,盡管之前的血跡引來了不少警察前來調查,但最終沒有查出所以然來,故而北郊的這邊林子已經荒廢了。


    也就成了一片絕佳的戰場。


    齊玉來到這裏後不久,幾個禁魂九惡才終於出現。


    柯萬古早就想和齊玉一戰,但卻不想這並非切磋而是死鬥。


    他拿著酒葫蘆說道:


    “為什麽會選擇另一邊?”


    齊玉還是很淡定的樣子,甚至還想挖鼻孔。


    他一直都這樣,情緒很寡淡,想了幾秒鍾,齊玉大概是看出來這些人還有些話問自己,他也沒想遮掩什麽。


    想來大概是最早的那個原罪,想透過這些人,問自己一些問題。


    齊玉說道:


    “凡事到了最後一次,都會有例外,大家都是活了一把年歲的人,都見過一些荒誕的事情,也都成為了不可思議的存在,這麽想來,我就一直很好奇,為什麽你們都對秩序卷深信不疑。”


    柯萬古愣住,他的眼神裏浮現出迷茫。


    書生低下了頭,陷入思考,舞女欲言又止。


    齊玉繼續說道:“我在貪婪將死之前,見到了書寫另一卷預言的人。如果說……為什麽站邊,大概是我覺得,他這次選對了人。”


    齊玉沒有說的是,從遇到那個人之後,柳浪與柳布丁,開啟了雙生。


    他也終於明白,柳浪為何能夠打敗嫉妒。也知道了巫女所看到的另一個如同真實世界一般龐大的結界,是來自於何人的手筆。


    齊玉自詡為知曉一切之人,但如果世界有兩個真相,又當如何?


    這個世界很多人都是這樣,搖擺不定,但是一旦做出了選擇,便絕對不會更改。


    齊玉說道:


    “老實說,我有些慚愧,但基於懶,很多謠傳我都懶得辟謠。比如很多司狩說我是最強司狩。”


    齊玉露出些許不好意思的神情:


    “其實不是的,指使你們來找我的那個家夥,比我要強,在七個原罪裏,我其實也就排第三。原罪是什麽,我就懶得跟諸位多說了。總之,我就暫認天下第三好了。”


    冬日的枯木已經生出綠葉,綠葉搖曳,齊玉的身上散發著淡淡的紫色光霧。


    “所以我雖然會死,如果諸位堅信將來柳浪是你們的敵人,是這個世界毀滅的根源,那麽……我會拉你們陪葬。”


    明明是慵懶的語氣,卻在下一秒生出霸者橫欄的氣勢。齊玉的雙目如劍芒般銳利。


    這一瞬間,屠夫橫刀,舞女盈袖,書生提筆。


    柯萬古灌了一大口酒,說道: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我們亦無悔。”


    齊玉點點頭。


    迴想上一次殊死對決是什麽時候,最終沒想起來,隻是想起了一張臉。


    ……


    ……


    沙漠中的石陣成了絕佳的掩體,柳浪荊簡劉強這等毫無戰鬥力的戰五渣自然是躲藏起來。


    最後的兩天,戰鬥極為激烈。識海裏的任務提示數目,已經減緩了變化速度。


    但第七陣營至今沒有出現什麽巨大的危機。


    阿卡司將歐洲司狩排名第三的s級強者夜魔擊敗之後,這消息似乎也隨著那群逃散的a級和b級司狩們擴散開來。


    以至於很長時間,沒有人想擊敗第七陣營。


    花小兮難免覺得有些無聊。


    史傑諾原本覺得奇怪,後來才發現,其實並沒有不合理的地方。


    伯爵也好,夜魔也罷,乃至其他s級司狩,他們的能力都很強,但看看眼前這批人,每個人手裏幾乎都配備了極態兵器水準的裝備,甚至還有超越了極態兵器的。


    這些人也都具備著擁有神器的實力。並非s級的司狩們太弱。而是第七陣營實在太強。


    強的超乎想象。


    柳浪的識海裏表明,還在參與競爭的司狩已經隻有九十餘名,接下來恐怕會有一場大戰。


    但也有可能……一切會非常順利,真正麻煩的地方自然是不會是最開始遇到的。


    教堂裏的敵人跟三號有著什麽關係,三號陣營的精銳是否在聖地古羅裏藏著,這才是最需要注意的。


    討伐完三號,六號的記憶還原,想來到時候自己這邊就得到了一大助力,屆時,隱藏在幕後的一號二號,自然無法躲藏。


    如今似乎隻需要等待石陣開啟,讓藏於沙地之下的巨大教堂顯現便好。


    在最後一天的下午,太陽最是毒辣之時,一道倩影出現在了眾人麵前。


    柳浪看到這個身影的時候,露出笑容。燭九夜則是一臉奇怪。


    白衣緋袴,文靜的氣質配上厚厚的眼鏡。


    巫女,雲上茴香。


    燭九夜好奇巫女是怎麽在怪石林立的沙漠裏找到他們的,同時也好奇雲上茴香是怎麽通過這片不懷好意的沙漠的。


    “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裏遇見你喲。真巧。”阿卡司友好的打個招唿。


    “是很巧,真奇怪,我還以為隻有其他幾大洲的司狩會信關於聖藏的傳說,沒想到你們居然在這裏?”雲上茴香也露出驚喜的表情。


    她隻是四處遊蕩,方才聽說有一隊來自東方國度的司狩,他鄉遇故知這種事情自然是美好的,所以她想著來看看是怎麽一迴事。


    卻不想居然是柳浪,還遇到了師兄。


    看著師兄與眾人待在一起似乎也很習慣,巫女不禁覺得好笑,這個賭棍大概是被更厲害的賭徒給治了一遍。


    “問你話呢臭丫頭,你怎麽在這裏。”燭九夜一臉痞氣。


    “每一次聖地古羅的出現,都會引來很多聖藏者,這種滿是戾氣的爭鬥,會讓不少司狩受傷,我一般不會離開華夏,但聖地古羅這個地方,每一次開啟的時候,我都會來幫忙。”


    “幫什麽忙?”燭九夜不解。


    “自然是救助他人。不過也得等到聖地古羅顯現之後才行,不然他們還會繼續爭鬥,為了一個說不定根本不存在的寶藏。”


    燭九夜懂了,柳浪也聽明白了。


    巫女一路行來,沒有遭遇任何阻礙,想來便是這裏存在著一些參與了很多次“朝聖”的司狩。


    巫女的身份,對於大多數司狩來說,都是需要友善對待的存在。說不定這次的聖地古羅探寶之旅,就有不得傷害巫女的明文規定。


    柳浪還是很後悔的,一個巫女走了,換來了她的痞子師兄,怎麽看都不劃算。


    燭九夜仿佛是從柳浪來迴飄忽的眼神裏看出了柳浪的嫌棄,冷哼一聲,露出一副本大爺世外高人隻是爾頓不識貨的表情。


    “巫女姑娘,關於這個地方,你可有什麽情報?”既然相遇了,自然得聊些什麽,林森聽到巫女來過數次,想來該知道些什麽。


    雲上茴香點點頭說道:


    “師兄你應該跟我有一樣的感覺吧?”


    “什麽感覺?”燭九夜不解。


    “就是這個地方啊,這些巨大的石柱排列,像不像是……一個陣法。”


    燭九夜一懵,他猛然想起來自己最開始在沙丘高處窺見這石陣的時候,也有過這樣的感覺。


    “不過什麽樣的陣法需要這麽大的手筆?這是在鎮壓什麽東西?”


    盡管完全不確定這是否真的是某種巫術陣法,不過燭九夜還是順著這個思路問出了疑慮。


    “不知道,這更像是一種針對意識的陣法,假如真的存在的話,該是封印或者鎮壓某個人的意識。”


    兩個巫術師的交流,讓眾人覺得雲裏霧裏的,倒是柳浪,忽然想到了什麽,心裏頭湧起一陣古怪的感覺。


    這是巧合嗎?


    自己在夢境裏,那艘大船之上,夢到了很多昏迷的人,有阿卡司與花小兮,也有林森林決洛陽等人。


    原以為這隻是一個奇怪的夢,夢裏看到的臉孔都是自己陣營的人,畢竟這一次對付三號,算是全體出動。


    但巫女並不是自己陣營的人,卻也出現在了那艘船上。他的確在夢裏,看到了昏迷的燭九夜和巫女。


    而這一刻,巫女恰好也出現在了自己身邊。


    這仿佛是一種警示。


    可是那艘船代筆什麽呢?


    那個少女又代表什麽呢?


    就在巫女與燭九夜開始探討巫術,眾人也開始準備夜晚的防禦工事時,柳浪的識海裏傳來了一條讓柳浪震驚無語的信息。


    同一時間,就連柳布丁也陷入了一種迷茫的狀態。


    數秒鍾之後,柳浪與柳布丁……一齊昏了過去。


    ……


    ……


    夜色落得很快。


    第七陣營的人原本有些慌神,柳浪和柳布丁忽然發生昏迷這件事,讓他們束手無策,慌亂間,還是巫女知曉很多醫理,告知柳浪與柳布丁隻是陷入昏迷,不會昏迷多久,眾人才安心下來。


    “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好端端怎麽昏迷了,柳浪倒是可能會中暑,柳布丁可是比花小兮還變態的存在。”燭九夜關心則亂,也沒注意到用變態形容一個嬌滴滴的女孩子,尤其是花小兮這樣一個安靜溫婉不暴躁的女孩子,有任何不妥之處。


    巫女搖頭說道:


    “從脈象上看,隻是睡著了,也許是忽然大腦接收到了某種訊息,我也說不好,不過他們的意識還在,很快應該就能醒來。”


    花小兮和阿卡司對望一眼,還是有些不放心。


    明日中午,聖地古羅,這座傳說中的教堂就會顯現,偏偏在這個時候,柳浪與柳布丁陷入昏迷。


    這多多少少有些古怪。


    今夜由林決和燭九夜負責守夜,巫女雲上茴香也留在了帳篷裏,在聖地古羅所引發的戰鬥結束前,她是不打算救助其他人的。


    不然隻會引起沒完沒了的戰鬥。


    她看著柳浪,想起了之前柳浪也有過昏迷十幾天不醒的症狀,隻希望這一次,他會真的很快蘇醒。


    ……


    ……


    人的大腦是神奇的。


    神奇到昏迷的原因有千百萬種,至今也沒有一個腦科領域的專家可以說能夠將全部原因羅列完。


    柳浪不知道柳布丁也陷入了昏迷狀態。


    他隻知道,自己陷入昏迷的原因,肯定是跟人類已知的原因不同。


    畢竟遊戲幻境他不是第一次進入。隻是他還是頭一次,在大腦清醒的狀態下,被強行拉入這個空間。


    這一次,他沒有看到像素風格的蘑菇和烏龜,也沒有看到從天而降的巨大方塊兒。


    他看到的是一間老舊的房子。門虛掩著,似乎在等待著誰。


    柳浪躊躇了一會兒,在昏迷之前,他的識海裏浮現出了這麽一段訊息。


    【原罪:懶惰討伐完成。】


    盡管他沒有確切的從齊玉口中聽到:沒錯,我就是怠惰之類的話語,但心裏已經確定,齊玉便是原罪懶惰。


    想著在離開百川市那天,大雨傾盆,齊玉在電話裏說的那些話,想著識海裏浮現的信息。以及這一刻,自己出現在遊戲幻境的原因。


    他忽然有些慌。


    那個光頭,不是最強的司狩嗎?誰去討伐了他?他死了嗎?


    明明不怎麽熟,明明真相也許就在眼前的屋子裏,柳浪卻忽然……邁不動步子。


    躊躇了許久,他發出歎息,想到那天齊玉的情緒很不對勁,也許那個活了一整個人類曆史的家夥,早就知道了結局?


    也許他告訴自己線索在沙漠,隻是為了讓自己離開百川市?


    百川市到底發生了什麽?


    恐懼讓柳浪的步伐戰戰兢兢,他顫抖的手推開了門。


    看到的……是一個少年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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