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慧明迴到裏間,見林馨兒還在裏麵侍候著,看了一眼自鳴鍾,時針已經指到十一點半了,打了個哈欠道,“啊呀,好累,怎麽還不去睡覺?”


    林馨兒忙站起來道,“老爺日理萬機,都還沒睡呢,奴家哪敢先睡!”


    劉慧明笑了笑,道,“我習慣了當夜貓子,你不用等我。”


    說罷抬腿就往外麵走。


    林馨兒忙道,“老爺不在這裏安歇嗎?”


    劉慧明轉頭道,“不了,範怡懷孕了,我去看看,就在那邊睡了。”


    林馨兒臉上一鬆,隨即又做出一副萬般不舍的表情來,泫然欲泣道,“老爺……都怪奴家無能,不能為老爺生兒育女。”


    劉慧明握了握她的手,道,“不著急,慢慢來吧,每個人的體質不一樣,急不來的。”


    林馨兒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忍住了,嗯了一聲,道,“範妹妹真是好福氣,奴家……奴家怕是一輩子都懷不上了。”


    劉慧明見她情緒低落,欲言又止,忙道,“怎麽可能?下個月咱們就好好努力,一定可以懷上的。”


    “嗯……”林馨兒掙脫劉慧明的手,揩了一把淚,道,“老爺快去吧,莫讓範妹妹等久了。”


    這女人也太多愁善感了吧,劉慧明一邊走,一邊迴憶著她剛才的樣子,心中也不免有些自責,唉,以後還是對她和伍翠兒好點兒吧。


    範怡本來已經睡下了,見劉慧明深夜到來,隻好又起身服侍,劉慧明忙製止了,道,“快別起來,躺著吧,我放心不下,過來陪陪你。”


    範怡翻了個身,抽了抽鼻子,小聲道,“老爺真好!”


    劉慧明脫掉睡衣睡褲,麻溜地鑽進被窩裏,把小美女摟在懷裏,道,“我覺得我還以做得更好。”


    範怡暖暖地笑了笑,任由他抱在懷裏,喃喃道,“想不到,真想不到,奴家就要做娘了。”


    唉,俗話說女人隻有有了孩子才會長大,但劉慧明卻覺得女人的蛻變是從得知自己懷孕之時開始的,前一天的範怡還是個柔弱得像一顆小草一樣的女子,現在就已經煥發出母親的光輝了。


    劉慧明撫摸著她的小腹,道,“莫著急,慢慢來,等到明年,你就正式做娘了。以後咱們還要多生幾個呢,讓你兒孫繞膝。”


    二人說著話,不知不覺地就睡過去了。


    他還沒睡多久,外麵又有人在叫了,“老爺,您該起床上朝了。”


    劉慧明嗖地坐起來,雙手垂著被子,抱怨道,“啊……老天爺啊,你殺了我吧!”


    剛捶了兩拳,又想起身邊還躺了個孕婦,忙收了手,笑道,“啊,沒碰到你吧!”


    範怡也坐了起來,揉著惺忪睡眼道,“沒,沒有,妾身哪有那麽嬌貴!”


    劉慧明心道你要是生在四百年以後,幾不會說這樣的話了。


    他把範怡重新塞進被子裏,道,“快睡覺吧,從今以後,你不用和我一起早起了,好好養胎。”


    範怡忙道,“妾身好著呢,老爺別介懷。”


    劉慧明直接下命令道,“這是家規,你必須執行,快睡覺去,不然以後我就不過來陪你睡了。”


    範怡沒辦法,隻得聽從了。


    風平浪靜地來到午門廣場,劉慧明對自己這一段時間沒有再受到刺殺感到還不太習慣,忍不住問田維勝道,“老田啊,現在怎麽沒人找我麻煩了?”


    田維勝麵無表情地說,“他們絕望了吧。”


    看到倪元璐在前麵等著自己,便小跑幾步過去打招唿,道,“倪公,這麽早啊!”


    倪元璐捋了捋短須,笑道,“德公也早。”


    劉慧明苦惱道,“我是真不想這麽早啊,才睡了兩個時辰又起來上朝,我都要瘋了!”


    倪元璐嗬嗬笑道,“德公為何不早睡?”


    劉慧明歎了口氣,道,“唉,事情多啊,哪有時間早睡。對了,你的競選自白書寫得怎麽樣了,準備什麽時候交上去?”


    倪元璐自信滿滿地說,“過了中秋節就呈上。聽說陳演已經呈上去了,我們也要趕快了。”


    劉慧明這段時間參加了幾次黨內的討論會,經過幾位大佬的不斷修改,終於至公黨的執政方針完善了。劉慧明又把邱瑜拉了進來,現在黨內有一個閣老、兩個尚書和三個侍郎撐著,整體實力不算最強,但已經可以排在前麵了。


    而陳演拉攏在籍大學士謝升、四川巡撫陳士奇、遼東巡撫黎玉田以及幾個地方督撫組成一黨,實力不容小覷。


    魏藻德拉攏刑部尚書張忻、通政使沈惟炳等一幫北方人也組建了一個黨派,但實力比劉慧明和魏藻德都弱了不少。


    當然了,實力最強的是以次輔蔣德璟、吏部尚書李遇知、禮部尚書林欲楫、工部尚書範景文、督察院左都禦史李邦華、大理寺卿淩義渠,少卿黃道周為首的東林黨,黨員包括南京兵部尚書史可法、淮陽總督路振飛、督師侯恂、剛罷相的吳甡、賦閑在家的吳偉業、錢謙益等人,包含了內閣、六部、翰林院、詹士府以及地方督撫以及複社士子等人,陣容空前強大。


    此外,還有一些小黨派暫時未列入考慮範圍之內,即便如此四股勢力以及把局勢攪得十分混亂了。


    這一段時間大家都在準備各自的執政方針,除了已經提交的陳演,以及明確打醬油的魏藻德以外,東林黨的動向最能吸引大眾的關注了。


    魏藻德曾經找過劉慧明希望能和至公黨合並,但黨內很多人不同意,劉慧明也沒辦法,隻得暫且擱置了。


    劉慧明問,“魏藻德昨天又跟我提,想把他的人合並到咱們黨裏來,你怎麽想的?”


    倪元璐遲疑了一下,才解釋道,“其實魏藻德年輕有為,頗能體察聖意,他加入咱們黨倒是無所謂,隻是他背後的馮銓官聲不佳,大家怕被連累了啊。”


    劉慧明不解地問道,“把馮銓踢走不就行了嗎?”


    倪元璐搖搖頭,道,“你不知道馮銓此人的能耐,此人不僅和周延儒牽連極深,而且和宮裏的人也交往密切,加上又是魏逆遺黨,有點兒官場經驗的人都知道這人惹不得。”


    劉慧明不解地問,“那為何魏藻德要去招惹他?”


    倪元璐同樣不解地說,“這就不得而知了,不過馮銓是涿州人,魏藻德是通州人,二人相隔不遠,說不定魏藻德入仕得到過馮銓的襄助也不一定。周延儒複起就得了馮銓極大的臂助,若不是周延儒倒了,馮銓現在已經入閣了。”


    劉慧明打開頭腦風暴,道,“你剛才說魏藻德會體察聖意,會不會是結交了內宦,而內宦恰好是馮銓介紹給他的?”


    倪元璐瞪大了眼睛,隨即搖搖頭,“不清楚。總之馮銓此人,咱們還是敬而遠之的好。”


    劉慧明不再多說,既然黨魁以及明確拒絕了,他也不好多說了。


    今天的早朝沒什麽事,除了吳有性入朝覲見以外,其他的都是些雞毛蒜皮的事,像什麽遼東的軍餉、山東的盜匪、潼關的戰事、西南土司叛亂、福建的鄭芝龍在海上又幹掉了一股海盜什麽的,基本上都是這些雞毛蒜皮的事。


    劉慧明唯一關注的是吳有性,經過兩個多月的跋涉,神交已久的大名醫終於到北京了,崇禎聽說之後馬上下令入朝覲見。


    吳有性果然呆裏呆氣的,雖然穿著一身嶄新的長袍仍然掩蓋不住他的呆氣,或許是因為緊張,崇禎叫了他兩次平身,他才慌慌張張地謝了恩,惹得朝臣們差點笑尿了。


    崇禎卻沒有笑,反而心平氣和地問道,“吳大夫,聽說你寫了一本書叫《瘟疫論》,裏麵說瘟疫傳播是靠‘戾氣’,朕問你,何為戾氣?”


    一說起自己的專業知識,吳有性立馬就不呆了,侃侃而談道,“迴陛下,溫疫之為病,非風非寒,非暑非濕,乃天地間別有一種異氣所感,這種異氣即戾氣。戾氣看不見,摸不到,但卻是真實存在,人一旦吸入戾氣就會感染疫病。戾氣可自天授和傳染授,一病隻有一藥之到病已……”


    吳有性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半文半白地講了戾氣的種類,以及感染的途徑以及感染的器官,又舉了很多例子來說明哪些病可以用那種方子去治。他把朝堂當講堂,講得極為詳盡,在場的朝臣很多都是懂醫術的,聽他講得有禮有節,也頻頻頷首稱讚。


    這是劉慧明第一次見古人係統性地闡述自己的觀點,雖然有些觀點是錯誤的,但他還是對他的科研精神歎服不已。


    吳有性彭若無人地講了半個小時,劉慧明見崇禎已經沒多大興趣了,便抓住他停頓的機會第一個帶頭鼓掌,道,“陛下,吳大夫之論,標新立異,確實是有真才實學之人,朝廷當重用之,臣願為他作保。”


    崇禎點點頭,又問吳有性,“京城疫病流行已經大半年了,劉愛卿呈上防疫的方子,吳大夫認為此方可否使得?”


    吳有性不住地點頭,道,“使得,使得。閣老此方乃是隔絕戾氣的良方,與草民所想完全吻合。”


    劉慧明歎息道,“可惜了,我隻會防不會治,要根治京師的疫病,還得請吳大夫多多出力啊。”


    崇禎又問,“吳大夫,你可願意接下這個重擔?”


    吳有性胸有成竹地迴道,“迴陛下,草民願意離軍令狀,草民一定把京師的疫病治好,若治不好,草民提頭來見。”


    崇禎大喜,“朕先讓你入太醫院,為從七品太醫院判官,若爾果真能根治京師疫病,朕欽封你為太醫院副使。”


    吳有性大喜,跪在地上大聲謝恩,“草民……臣定不辱命。”


    崇禎看了一眼朝臣,道,“著吳有性為五品欽差,專一根治疫病,一應藥品、器物、人員需求,都讓順天府籌備。”


    順天府尹郝晉忙出班應道,“臣遵旨。”


    劉慧明怕郝晉陽奉陰違,忙補充道,“陛下,臣願派一隊兵士作為吳老大人的隨從,一來聽其差遣,二來保護他的人身安全。”


    崇禎喜道,“好,很好!吳太醫還不謝過劉先生。”


    吳有性忙躬身向劉慧明行禮,道,“下官謝劉閣部顧全之恩。”


    劉慧明一擺手,不以為然地道,“都是為陛下辦差,為百姓做事,何謝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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