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三個月,蘇陽摘了十七個大小官員的腦袋,職位最高的是一個正四品的知府,比蘇陽的品級還高,而且還是清江陳氏的嫡係。


    清江陳氏雖然不如曹氏高氏那樣榮耀,但也非同一般,同樣是開國郡公爵位,當朝吏部尚書陳鬆年也是陳家人,還有三名四品以上官員在地方任職。


    不過等吏部尚書派人前來傳話的時候,那知府的腦袋,已經落了地。


    至於被送入刑部大牢的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


    蘇陽猜到,會有人要錢不要命,但沒想到會如此之多。


    或許這些人,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以為蘇陽也不敢真的殺人,畢竟陛下太後下旨嚴查,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但這一次,那一道聖旨在蘇陽手裏,一年之內,不能疏通運河,蘇陽就得掉腦袋,他可不認為這是一句誇張的話,哪怕是誇張,但君無戲言,為了維持皇室的麵子,自己的腦袋也得被砍掉,更何況,自己這一次,得罪的人,何止七家,即便是現在,已經有不少人參自己殘殺無度甚至趁機排除異己。


    蘇陽不禁笑了,自己在朝中,有什麽異己不異己!


    殺吧,既然那些人都來了,那就殺吧,不能讓他們敬,就讓他們畏!


    同樣的,蘇陽也接到不少人的勸誡,徐明禮讓自己想清楚後果,趙籍讓他三思而行,甚至蘇東坡都問他,是瘋了還是傻了,這是要將自己的前途全斷送啊!


    蘇楓來信,隻是問候,但卻說,自己被知府無端訓斥了數次,顯然是因為蘇陽做的這件事牽連!


    不過,這些信,蘇陽都沒有迴,唯一讓他欣慰的是,這一次,太皇太後並沒有朝令夕改,對那些參蘇陽的奏折,也是不聞不問。


    掌權者的態度,的確是起到了關鍵作用,運河疏通的工作,進度比之前快了許多。


    但是從蘇陽掌握的迴饋來看,這速度,並不夠,因為有多人,有意拖延,而且理由借口,無可挑剔,顯然,他們是要拖延時間,等一年時間到了,蘇陽掉了腦袋,隨便再來一個人,將疏通運河的功勞攬在身上。


    可惜他們算錯了一件事,蘇陽說的那個殺字,不止是針對貪墨,還有敷衍!


    潤州,蘇陽站在河堤上,看著不遠處三艘清淤船在運作,相對於寬闊的江麵,實在微不足道。


    再蘇陽身邊,站著一個四十五六歲,體型微胖微黑的中年,此人氣派十足,比蘇陽更有架勢。


    “姑丈,這河裏怎麽隻有這麽幾艘船?”蘇陽開口問了一句。


    身邊這個人,是潤州知府張君齡,而徐家一個旁係女子,是他的續弦夫人,算下來,應該是徐慧君的姑丈。


    運河在潤州境內有三百多裏,如今,卻隻清淤不到七十裏,連四分之一都不到。


    “這幾日正是農忙,船工都去收夏糧了,過幾日就迴來!”


    收夏糧,蘇陽聞言,不禁笑了。


    “按照這進度,還剩下九個月,能完工嗎?”蘇陽如同敘家常一般問了一句。


    “應該差不多吧!”張君齡迴答。


    “差不多,那是差多少?”


    “這...”


    張君齡一時間沒有想好怎麽迴答。


    “諾兒給姑丈的信,收到了吧?”蘇陽問了一句。


    “收到、收到了!”


    “我三叔徐明禮的信,姑丈應該也收到了!”


    蘇陽看向張君齡。


    張君齡自然感受到蘇陽的語氣不對,他心裏跟明鏡似的,隻是有人打了招唿,自己也不能不照辦!


    “我們算是親戚吧,姑丈為何要置我於死地!”蘇陽的目光,有些冷。


    在自己接手這件事後,蘇陽身邊親近的人,也都動用自己的關係,聯係沿岸熟悉的官員,讓他們配合蘇陽。


    不僅徐明禮,連江寧齊家、林家,趙籍和蘇東坡,都各自動用自己的關係網,左相呂公著更不用說了,雖然沒有明說,但沿岸不少官員都是他的親信,也極為盡力。


    但這算下來,盡力而為的,估計不到三分之一吧,還有一大半,不是貪墨就是怠工。


    前三個月,蘇陽殺了一片貪墨的,可對於這些找各種理由怠工的,殺,夠不上,不殺,蘇陽就得掉腦袋。


    “言重了,言重了,不止於此,我派人再去找人,盡量在開春完工!”張君齡敷衍的說著。


    “不必了,我蘇陽向來恩怨分明,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誰要我的腦袋,我就要他的腦袋!來人!”


    蘇陽嗬斥一聲。


    “你要幹什麽!”張君齡猛然意識到不對勁。


    “斬!”


    蘇陽麵無表情的說了一句。


    張君齡張嘴要喊,但背後,秦虎手中的刀揮出,張君齡的腦袋飛起掉入運河之中,屍體倒在河堤上!


    張君齡帶來的一幫下屬官員,嚇得臉都白了。


    殺了,真殺了,這可是親戚啊,剛剛還喊著姑丈,這一會,腦袋都砍了,還死無全屍!


    “潤州同知孫英!”蘇陽喊了一聲。


    一個清瘦的中年膽戰心驚的上前兩步,“下官參見大人!”


    孫英的目光,落在那無頭屍體上,感覺自己有些腿軟!


    “潤江清淤由你負責,半年之內,若是有一寸沒有疏通,你就自己跳下去!”蘇陽說完,不等孫英迴答,已經轉身,帶人騎馬離開,奔向下一站!


    一個月之內,蘇陽沿著河岸走了一遍,殺了七人。


    朝廷的奏章,如同雪片一般,全都是參蘇陽的。


    但是此刻,蘇陽卻在京城的家裏,一手抱著剛滿周歲的蘇定國,一邊教鳳兒寫字!


    徐慧君在一邊翻看賬本,雖然她現在很少出門,但生意上的事情,卻沒有落下。


    隻是,看了幾本帳,她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因為這幾個月,蘇家的酒水生意出現了不少問題,不是有人說質量問題鬧事,就是運輸途中被各種盤查刁難,無法按期交貨!


    還有那些與他們合作的家族,也各種理由拖欠應交的分紅。


    對此,徐慧君心知肚明,還有嫁入張家那位姑姑,迴徐家哭鬧,來信質問大罵,但徐慧君對此,都置之不理。


    而且,當蘇陽結了這個差事的時候,她就已經有了準備。


    連續七天,蘇陽沒有上朝,也沒有出門,仿佛已經忘記了自己還擔著一份差事。


    徐慧君也沒有給蘇陽說什麽生意上的事情,這種時候,不想給蘇陽添亂。


    歲末,蘇陽從杭州出發,調用上百艘大型運輸船,滿載糧草,在三萬禁軍押送下,前往大名府。


    這一路,雖然不是暢通無阻,但也僅僅是擱淺了兩次,而那兩處地方,都是之前清除,卻因為暴雨山洪,才意外擁堵的。


    但是那兩名知府,嚇得臉都白了。


    幸好蘇陽這一次沒有殺人,隻是責成他們半月之內疏通!


    第一百零三章 預招駙馬


    這個春節,蘇陽在船上度過,船隊到了京杭大運河盡頭,已經是第二年三月。


    而還未上岸,蘇陽接到了一個噩耗,呂公著在數日之前病逝!


    呂公著被追封太師,申國公,諡號正獻!


    呂公著對於蘇陽的影響,僅次於王安石。


    因為王安石的革新思想,更接近蘇陽。


    呂公著雖然沒有司馬光那樣守舊,也希望變革,但是他的變革方式,僅僅是治標不治本。


    但其公忠體國,無愧正獻這個諡號。


    而朝堂中,少了呂公著,就少了一個不偏不倚務實的老臣!


    蘇陽歎口氣,逝者已矣,而自己雖然辦完了這一次的運河疏浚,但隻怕未來幾年,也將是自己最艱難的!


    不過蘇陽並不後悔這麽做,運河是宋國命脈,如果國破了,還談什麽救世濟民。


    家國天下,這是蘇陽這一世需要守護的東西!


    跟蘇陽一起來的禁軍統領叫孫程,是當年守衛洛倉的那名將領,兩人也算是老相識了。


    不過三年時間,蘇陽從正六品的倉部中郎,到了從四品的工部侍郎,而孫程的職位品級,並沒有多少變化。


    他現在也是從四品的官職,與蘇陽相當,但是想要再晉升,難度很大,因為宋國掌握軍權中樞的,大都是文官。


    “蘇大人,河北東路安撫使曹琦前來接收糧草!”


    孫程在背後說了一聲,蘇陽唿出一口氣,不再去想呂公著離世的事情。


    “走吧!”


    蘇陽轉身,與孫程下船。


    曹琦四十出頭身材並不魁梧,但蘇陽卻也聽過此人的名字。


    曹琦是曹清影的二叔,這個河北東路安撫使,還兼任大名府知府,因為這裏是遼宋邊境,所以權位之重,不弱於當朝宰相。


    曹家世代為將,是宋國少有的幾個武將世家。


    不過要說勝仗,似乎也沒有打過幾次,畢竟宋國建國以來,就沒打幾次像樣的勝仗,但能守住國門,就算是相當不錯了。


    韓琦算是宋國少有文武雙全的將領,算是一個儒將。


    對於蘇陽這個人,韓琦自然聽過不止一次。


    天佑元年狀元,廬陵郡公,蜀地滅劉氏,治理欽州。


    但這些,卻都不能跟這一年來其疏通運河的兇名相比。


    這一年來,因為運河疏通,丟了腦袋的官員,不下三十人,四品的知府都有六個。


    這家夥,是真敢殺,那些人,每一個背後,都有不小的勢力,盤根錯節,幾乎是將整個宋國的官員全得罪了。


    但如果不殺,別說一年,就是再有三年五載,這運河也無法疏通的。


    “蘇大人,久仰大名,緣惜一見,今日總算是見了真人了!”曹琦笑著拱手。


    韓琦一身戎裝,雖然他是大名府知府,但基本都在軍營之中。


    “曹將軍說的,是惡名吧,如今隻怕滿朝文武,想要生啖蘇某的不在少數!”蘇陽自嘲的說了一句。


    “哼,那群家夥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說他們做什麽,蘇大人疏通運河,功在社稷,我等邊關將士,更要感謝蘇大人的壯舉,家兄已經擺好酒宴,隻等蘇大人前來,為你慶功!”


    家兄,濟陽郡王嗎?


    這場酒宴,參加的人並不多,隻有客人隻有蘇陽一人,連孫程都沒份。


    但是主人卻有四人。


    除了曹琦之外,還有濟陽郡王曹征,他的一對兒女,曹旭陽和曹清影!


    曹清影在此,因為他與蘇陽本就相識。


    曹征五十出頭的樣子,比曹琦看著年長許多,而曹旭陽也有二十七八歲,和曹琦一樣,算是一個儒雅的將領。


    曹清影還是以前那副模樣,沒有多少變化。


    蘇陽和他,也有兩年沒見了。


    酒席上,眾人言談甚歡,曹清影也詢問蘇陽在欽州的事情和她師傅沈括的狀況。


    這些沒有什麽可隱瞞的,對於久駐邊境的曹家人來說,西南的民俗還是相當奇怪的。


    同時,蘇陽也會詢問戰事,比如此前遼夏聯軍的進攻,為何突然又不打了?


    在那場戰鬥中,陸雲琅戰死!


    “據說,遼國皇帝被刺殺,雖然未死,但卻因此受傷,宮中侍衛死傷數百,遼國退兵,於此有關係吧!”


    曹征的話,讓蘇陽愣了一下,他連忙詢問消息的準確度和時間!


    而後,蘇陽仿佛想到了一個人,葵候!


    為什麽葵候會在那個時間離開皇宮,而且還公開示人。


    莫非遼國皇帝被刺殺,是葵候所為?


    如果真是葵候所為,居然還沒有殺死遼國皇帝,是葵候手下留情不想弄的不可開交,還是遼國背後,也有絕世高手?


    蘇陽想到段思平、葵候、金台...


    或許,真的如此吧。


    隻是這些,蘇陽隻能壓在心裏。


    酒宴之後,曹征請蘇陽去書房說話。


    “交淺言深,本是大忌,但進入本王還是要冒昧的問一句,蘇大人可想過日後如何自處?”


    他們第一次見麵,曹征這話,的確是有些太過唐突。


    蘇陽沒有立刻迴答,而是在猜測,曹征問自己這話背後,到底是什麽原因?


    “說實話,沒想那麽多,因為事前我並不清楚,太皇太後的旨意下來,我又不得不接,君前無戲言,為了自己的腦袋,我也就顧不得那麽多了!“


    “嗬嗬,這話,可是真心?”曹征笑了笑,似乎不信,如果最初,蘇陽是真的沒有準備,但是經過了這一年時間,若說他還沒有一點想法,那曹征肯定不信。


    蘇陽笑了笑,沒有迴答,因為沒搞清楚曹征是什麽意思,蘇陽肯定不會亂說話。


    這一年來,蘇陽自然也想了許多,但事已至此,他隻能見招拆招,隻要自己不犯錯,想要抓住蘇陽的把柄,並不是那麽容易。


    耗下去,對蘇陽來說,隻要耗到皇帝親政,才是自己實現王佑安遺誌,展現自己抱負的時候。


    而這幾年,能做多少,做多少吧!


    “先帝有十位公主,蘇大人可知曉?”曹征問了一句。


    蘇陽有些詫異,但是想了想迴答道,“六位公主早薨,長公主在先帝朝時離世,隻有三公主、四公主及十公主三位!”


    三公主,嫁給了趙籍,四公主今年應該隻有十二歲,十公主是當今皇帝的胞妹,今年也才四歲而已。


    “本王也就直說了,太皇太後有意將四公主下嫁於你,想必你不會拒絕這樁婚事吧!”


    蘇陽聽了,眉頭皺了起來,開什麽玩笑,讓自己取一個十二歲的小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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