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蘇陽也沒想過,要在婚禮上來這一出,但巧了,趕上了,有人上杆子的給自己送梯子,他不爬都不行!


    “諸位,失陪了!”蘇陽微微抱拳,跟著徐慧君走了,對於那孫廣明,他沒有理會,也沒有去嘲諷兩句的意思,這一首詩,已經是最有力的迴擊!


    徐慧君並未再說起那首詩,兩人在大廳之中見過那幾桌的客人,然後徐家老爺子徐茂才出麵,在廣場之中,帶著他們統一賠了兩杯酒,蘇陽的事情,也算是完了。


    隻不過,那酒的滋味,讓蘇陽差點吐出來,這那裏是酒,簡直就是山西老陳醋,酸澀無比。


    但是看那些人一個個開懷暢飲,不少人喝的伶仃大醉,蘇陽也是無比的震驚。


    後麵的宴席,蘇陽跟徐慧君坐在徐家一眾年輕人那一桌,蘇陽吃了幾口菜,臉上的愁容更深了。


    因為他感覺,除了那些甜品之外,自己吃每一道菜,都是又酸又澀,或者發苦...


    難道真是自己的味覺出了問題?


    但是為什麽甜品沒問題呢?


    蘇陽一時間搞不清楚,現在也無人可問。


    宴席結束,蘇陽和徐慧君迴到小院,徐家幾個年輕人在房間中聊了一會,尤其是三叔的一對兒女徐慧娟和徐正涵對蘇陽這個姐夫,很是好奇。


    那徐慧娟,還非得蘇陽給她親手將那一首四言詩寫下來不可。


    至於題目,蘇陽想了想,寫下了無題二字,他總不能搬出來詩經兩個字吧。


    掌燈的時候,其他人散了,蘇陽和徐慧君兩人,在房中喝了兩杯茶,徐慧君讓芸兒抱著一遝賬本進來,開始埋頭整理生意上的事情,蘇陽無聊,從房間裏的書架上取出幾本書來看。


    蘇陽看完兩本書,有些困了,但是卻還不見徐慧君走,依舊還在算賬。


    蘇陽走出去,看徐慧君還在賬本上寫著,似乎一筆一筆都要單獨登記,按照這架勢,他麵前那些賬本,就是一整夜不睡,也弄不完。


    蘇陽掃了兩眼,發現徐慧君使用的記賬法實在太過複雜,每一筆單獨登記,徐家生意遍天下,匯集到她這裏的,每天沒有一百也有八十,而其中這些生意上的事情,還需要她親自給出處理意見,每天單單是這種記錄,都需要耗費大量時間。


    這兩天準備婚禮的事情,又積壓了不少,所以徐慧君現在還再熬夜。


    難怪,這裏的人,四五十歲,就會老眼昏花,這樣的燈光下熬夜,有沒有眼睛,不瞎都算是不錯了。


    蘇陽雖然學的是中文,但是如何記賬簡單,他自然清楚,但話到嘴邊,蘇陽又咽了迴去。


    今天,自己已經讓這位徐家大小姐很是不高興了,適可而止,無論是好事壞事,一蹴而就,並非什麽好事!


    “早些休息吧!”蘇陽說了一句。


    “夫君自去休息,這些賬目明日需要傳出去!今晚我和芸兒睡在外間!”因為今晚是洞房之夜,哪怕他們約定了會做有名無實的假夫妻,但洞房之夜,按照規矩,他們都需要留在這裏。


    蘇陽沒有說話,從旁邊又拿過來一盞油燈點上,放在另一邊,兩盞油燈,明亮一些,影子也會淡一些。


    然後蘇陽走了進去,徐慧君隻是朝著蘇陽的背影看了一眼,又埋頭處理手下的賬目!


    迴到裏間,蘇陽關了門,站在窗邊,微亮的清風吹來,帶著幾分江水的氣息。


    月色透過窗戶,將蘇陽的影子拉長。


    站在月光下,他的思緒飛出很遠,這一日,恍如隔世。


    他無力去想,在地球的妻女如何,無力去想,在千裏之外的嬸娘和妹妹如何,如今,他甚至不清楚,重活一世,自己想要的是什麽樣的生活?


    留在徐家,足以衣食無憂,以徐慧君的性子,不會對自己過多的約束,除了名聲不是很好,似乎也沒有多少憂愁。


    但這不是蘇陽想要的生活。


    混吃等死,和前一世,又有什麽區別呢?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無論是前世今生,他似乎都有著這種抱負。


    可是前一世,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給那些他自認為庸才碌碌,溜須拍馬的領導寫著一些千篇一律的稿子,而且,又不得不寫,因為她需要養家糊口。


    父母雙親,妻子愛女。


    前一世,自己的妻子,是相親認識的,一個小學教師,算不得多麽美麗,但卻善良賢惠,將他的生活,打理的井井有條。


    二十年相濡以沫,從未對自己惡語相向,這或許也就是愛情吧!


    隻是,在那二十年,他們之間相敬如賓,卻仿佛總是有什麽隔閡在,而這隔閡,卻是蘇陽自己製造的,因為在他心裏,始終有一個揮之不去的影子。


    那是他的初戀,一個知性美的女孩,他們相識於秋葉紛落的季節,大學四年,一起講述著自己的人生和未來的設想。


    隻是,大學畢業之後,自己為了生計,參加了國考,而她的初戀女友,在家人的安排下,出國留學。


    他們的愛情,不分而分,從未說過分手,最後的送別,成為了訣別。


    在他們畢業第五年,蘇陽結婚之後,在一次同學聚會上,蘇陽才從初戀女友的閨蜜口中得知,她已經走了,四年零六個月。


    所謂的出國留學,隻是為了給蘇陽一個不那麽決絕的告別。


    她身患癌症,生命停留在二十三歲,那個最美的年紀。


    在國外與病魔抗爭了六個月,卻無聲無息的走了。


    而蘇陽,卻是在他出國一年之後,才斷了書信往來。


    原本以為,是距離的阻隔,卻並不知曉,阻隔他們的是生死,而後麵半年蘇陽受到的信,都是她在那半年之中寫下的。


    在信裏,她遊遍了山川河海,蒼山白雪,也吐露著對蘇陽的思念。


    但是,那時候的蘇陽,在縣府跑腿打雜,每當受到那來自遠方的書信,隻能在昏黃的燈光下寫上來日方長。


    因為他囊中羞澀,湊不齊一張往返的機票,更不敢辭去來之不易的筆吏職位,因為那是自己年邁的父母殷切的希望,他們麵朝黃土背朝天的時候,說起兒子吃著公家飯,臉上也會洋溢起滿足的笑容。


    那一次,蘇陽伶仃大醉,哭的像個孩子。


    但是當他酒醒,卻接到了妻子帶著埋怨和喜悅的信息,她懷孕了!


    隨後的十幾年,蘇陽隻有在某個特殊的日子,可以放肆的去迴憶他們相識那一天飄零的落葉,之後,卻有要帶著幾分愧疚與隔閡,麵對善良賢惠的妻子,和古靈精怪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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