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殊笑了,起身便抱起我進屋去,道:“我似乎有些明白了。”


    我晃著雙腿,道:“這麽早進屋睡覺嗎?”


    道殊看著我:“你白天不是沒睡夠,不想早些睡?”


    “可是我現在還不困。”


    道殊:“那我們做點其他的事情。”


    我:“……”


    這其他的事情,諸位看官千萬別想多。


    今日不是恰巧送來了兩展白屏風嘛,也恰好文房四寶也在,沒有書桌便將筆墨擺放在地上,我撩著衣袖磨墨,道殊便執筆畫屏風。


    道殊問:“你想我畫什麽?”


    屋子沒有彩墨就隻有黑墨,我下巴擱在曲著的膝蓋上,想了想,便道:“那畫梨花罷。但你不要畫得太清淡,用墨重一些,不然屏風透視擋不住什麽名堂。”


    於是道殊筆鋒勾勒,描出了一簇一簇雪白的梨花,綻放在山野裏,像是一片雪景。盡管隻用了純粹的黑墨,但濃淡相宜十分漂亮。


    將畫好的屏風擋在床榻前,等著墨跡風幹。道殊去外麵的井裏取了水來給流錦洗漱,然後再自己洗淨了手上的墨跡,一迴身時,看見她已然鬆了發結散了長發爬上了床榻,正雙手雙腳保持著爬著的動作,手去撫平錦被上的褶皺,領口微敞……


    感受到道殊的目光,我抬起頭來,看見他深深的眸子,問:“你在看什麽?”


    道殊唇角如勾:“看我的女人。”他吹熄了房間裏的燈,房間陷入了黑暗,然後不急不忙地走過來。


    道殊坐在床沿上未動,我主動上前,摸索了過去,靠近著伸手去解開他的衣帶,為他寬下外衣。兩人的唿吸近在咫尺,彼此相互融合。


    道殊忽然捉住了我的手,拉近了些,低低問:“現在呢,還困麽?”


    其實我是想說,瞌睡這東西,無所謂有沒有,沒有也可以慢慢醞釀的,就是剛開始睡不著,躺著躺著慢慢也能睡著了。


    隻是我還沒說出口,倏爾領口一涼,竟是道殊兩指扭開了領口的扣。三顆紐扣,道殊的手指一顆一顆地扭開,我偏生說不住阻止的話。


    盡管與道殊為夫妻這麽久,每每這般境況,我還是心裏有些緊,有些慌。


    抱著身上這個男人,卻讓我覺得很踏實……


    第二天,我坐在院落裏吃梅子,精神不好。約摸是上午不得不起床,迎接各類店鋪送來的東西。看著來來往往的家具往屋裏搬,我想進去看道殊是怎麽擺放,但是又身體沒力氣。


    這其中,要忍受諸多過往夥計們的驚豔眼神。


    有不怕死的夥計,趁著搬東西進來的空當,與我搭話。無非是說他們家的東西有多麽的實在耐用,讓我有空多去他們店轉轉,還可以算便宜點雲雲。


    彼時,道殊就站在房門口,我吐了一口梅子核,朝房門口努了努嘴,吹了一聲口哨,示意年輕的小夥計看。


    一看見道殊清冽的眼神時,小夥計就不敢搭話了,繼續忙手裏的活計。


    等東西都齊了以後,人也走光了,道殊關好了院子大門,家裏才剩下我與道殊兩個人。他走到我身邊,親了親我的唇角,道:“現在咱們進去看看。”


    房間裏,桌椅櫃子都已經擺放好了,是上好的香木所製。該有的簾子裝飾一樣沒有少。而且,窗台那邊,還放了一張梳妝台。


    梳妝台的樣式十分新穎,鏡子不是往常我所見過的銅鏡,而是一麵銀白反光的鏡子,可以清晰地照出我的模樣,身後是道殊擁著我,兩人俱出現在那鏡子裏。


    我依著道殊的懷抱,淺淺地笑道:“這梳妝台倒奇特,是他們依照你在店裏畫的圖紙而做成的嗎?”


    道殊不答反問:“那你喜不喜歡?”


    我道:“喜歡是喜歡,但我甚少用用到這梳妝台,你買迴來未免有些浪費。”


    “不妨,以後你多用便是。我可以幫你梳發。”我一愣,仰頭看他:“你會?”


    “不會,可以學。”他將我抱起,走向床榻,“再睡一下,我知道你沒睡飽。”


    傍晚,我一醒來推開【蟹】房門,便看見道殊一身黑衣坐在院落裏熬粥。旁邊放著青菜和雞蛋,他一手就取了兩隻雞蛋打算放進粥裏,大抵也是覺得粥裏放雞蛋有些不合適,於是又放下,重新取了青菜。


    青菜粥很清淡,但我卻吃得好,每一口都有著道殊的用心在裏麵。道殊問我想不想吃別的,我都搖頭,隻笑著說,喝粥。


    道殊聞言一笑,俊美無雙。


    後來他帶著我迴房在梳妝台前坐下,拿著梳子為我梳發,然後弄了半天才勉強挽出一個鬆散的發結。


    我看著道殊對梳發這門手藝顯得笨拙又生疏,不像他在其他方麵有著超強的領悟能力,於是輕聲道:“道殊,你不用為我做這些,我已經很幸福了。”


    道殊一挑眉:“你是不是嫌棄我做得不好?”


    我:“……不是,我喜歡極了,隻是,我覺得已經夠了。”


    道殊麵不改色:“你這麽容易就滿足,太弱了。”


    我僵了僵麵皮:“……這個發型我不滿意,你重新再梳一個。”


    院落太小,於是天黑之前道殊帶著我出門散了個步。聽說護城河那邊每日黃昏都很熱鬧,兩人便晃悠悠地散步去了護城河岸。


    河岸春花爛漫,花間以小燈籠作點綴,入夜時候的光景十分漂亮。果真這裏有不少人停留,大多是一身書香之氣的才子與佳人,一起說說笑笑談古論今。


    看來,這河岸是個情侶約會的好地方。


    東海。


    緋顏驀地覺得,道殊這個人,十分懂浪漫。於是東打聽西打聽,才總算探到了道殊與流錦的所在地。


    道殊與流錦在人界過得相當安逸,有事沒事便出去青山綠水地遊玩。


    這日,兩人外出歸來,才將將一走進巷子,還沒進院子便有鄰居出來,指著院子半敞的門扉道:“哎喲,你們可算迴來了,你們家啊,來客人了!”


    “來客人了?”我眉梢一抬。顯然我們在這人界沒有什麽親戚。


    那鄰居形容道:“是一位漂亮的夫人,和一位小少爺呢!”


    我一聽,頓時就知道是誰了。連忙丟下道殊三兩步跑進院子,一瞧,果真是緋顏和未釋。


    這對兩人倒是自在,將這院落裏裏外外打量完了,自個坐在院落裏剝桂圓吃。


    流錦側頭便看見緋顏,咧嘴笑道:“阿姊,別來無恙啊。”


    道殊也迎了上來,笑道:“你們怎麽來了。”


    “哼,有了媳婦就忘了娃!”未釋嘟囔著嘴,“要不是真巧碰到緋顏姑姑來錦雲宮尋你們不得,我恐怕到現在都不知道你們把我拋下了!”


    “不過現在嘛,既然被我找到了,我也要和你們一起住!”


    道殊挑了挑眉,“你可是天界的新任火神,天帝就沒有給你什麽任務?”


    一說到這個,未釋就來氣,他莫名其妙就變成了天界的火神,這個位置原本不是他爹的嘛,怎麽最後冊封的時候就變成他了,害得他一點都不自由了,每日還要去九重天開早會,簡直是要了他的小命。


    以前都是流錦帶著緋顏來人界胡混,未釋甚少來人界,便對這人界十分好奇。道殊在院落沒歇多久便帶著未釋一起出門逛街見識去了。


    我與緋顏阿姊在院落裏品著從茶樓新鮮送來的點心和各種果脯。


    緋顏道:“前不久,我去天界看阿妹,才知道阿妹和那兒鳥兒原來已經到這裏來了,你們的保密工作做得好啊,連我都瞞著。害得我好找啊!”


    我笑道:“這不是低調麽,況且若是阿姊想知道我們在哪兒,還怕找不到?”


    “這倒也是。”茶樓的糕點還不錯,緋顏往嘴裏又塞了一隻,問,“阿妹吖,你與那鳥兒在這裏的生活怎麽樣?還滿意不滿意?”


    我笑而不語。她能當著緋顏阿姊的麵說,不管去到哪裏隻要是和道殊在一起就是滿意的嗎?以緋顏阿姊的性子,還不笑慘了她?


    見我不答,緋顏便自問自答:“方才阿妹沒迴來的時候,我將這房子都逛了一下,臥房是臥房,書房是書房,都十分講究,是你們在天界的一貫風格。而且也不乏溫馨。想必阿妹是滿意得很,看來隻要是和道殊在一起,怎麽樣都是滿意的,對不對?”


    我麵癱地望著緋顏阿姊。


    緋顏擺手得意道:“哎喲~阿妹別這樣看我啦,新近我學了一道新的仙法。”


    “……什麽仙法?”


    “讀心術。”


    “……”


    我湊了過去,聽緋顏阿姊詳細講解道:“阿妹你可別不屑這術法,起初我也是不屑的,鑽研這道仙法的時候我都帶有抵觸情緒。但學會了才知這各種奧妙,委實用處大得很。”


    我僵著嘴角看緋顏,問:“如何有奧妙了?”我私以為,讀心術這種仙法是很不光明磊落的。


    緋顏理所應當道:“學會了後可以讀玄寒的心啊!”


    我以一種同情的眼光看著緋顏,大抵是覺得她越發往沒下限的方向發展了,道:“阿姊覺得那樣好麽?萬一被他知道了怎麽辦?”


    緋顏無比自信道:“他怎麽可能知道,我不是經常對他用,隻有偶爾琢磨不透他的心思的時候,才偶爾偷窺一迴,十分有意思。”


    扭頭就亮晶晶地看著流錦,“阿妹要不要學?”


    我的立場顯得不堅定:“……我考慮考慮。”


    晚上,為了給緋顏阿姊和未釋接風洗塵,道殊安排大家去下了趟館子。我不禁感慨,在我的調教下,道殊是越來越懂得圓滑世道了。


    館子裏的菜肴,大都是按照緋顏阿姊和未釋的喜好來點的,他們吃得十分盡興。未釋喜歡醬豬蹄,吃著吃著,約摸是睹物思物,抬起頭來便問:“阿娘,我去錦雲宮的時候沒有見到大白,在這裏也沒有見到它,那麽它是去哪裏了呢?”


    道殊給我夾了些菜,道:“臨下來前將它送去妖界暫住了。”


    未釋一下子幽怨道:“怎麽不把它送來給我養著啊?”


    道殊瞥了未釋一眼,道:“你當了火神,日日都要開早會,你有時間和大白玩兒嗎?”


    未釋頹然:“這倒也是……”


    酒足飯飽之後,一行人剔著牙走出了館子。彼時街上已經沒多少人,來來往往的行人都是行色匆匆地各自歸家。但是途徑街角某個角落的時候,突然就變得熱鬧了起來。


    街角那裏,有好幾家紅紅綠綠的小樓,小樓上麵有許多紅紅綠綠的姑娘,倚著小樓笑得跟花兒一樣。


    當即未釋就被吸引了,問:“剛才,我們為什麽不到這裏來吃晚飯啊?”


    道殊言簡意賅:“這裏不是吃晚飯的。”


    未釋再問:“那這裏是幹什麽的?”


    道殊黑著臉,似乎不想迴答這個問題,因為這不是一個良好的問題。但麵對未釋求知的眼神時,他還是實話實說:“是睡覺的。”


    頓時未釋一臉蕩漾:“要是我也能在這裏麵睡覺就好了~~~”


    道殊再想了想,開始引導未釋:“一般好男人是不會來這裏睡覺的。”這才絕了未釋的念想。


    緋顏沒呆幾日,便被尋來的玄寒帶走了,不枉玄寒等了緋顏那麽久,最後他還是等到了他們的一場盛世大婚。


    既是阿姊大婚,我肯定是要去的,可這天早上一起來,不知為何,小腹突然傳來一種不適感,似乎渾身仙氣都不自覺地往小腹流走。


    這是……鬧肚子了?


    “我肚子不舒服。”


    道殊聽聞快步進屋就將流錦抱上了床榻,來來迴迴打量,緊張道:“怎麽了?是不是吃壞肚子了?”


    我疑惑道:“傷倒是沒有傷,就是覺得不舒服。”


    當天道殊很是擔心流錦,平日裏的吃食都是他親手做的,都沒有出現這種狀況,若不是流錦阻攔,恐他立馬就帶她迴天界了。


    我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身體和仙靈皆是穩固的,就是不曉得是哪裏出了問題。


    我覺得興許是真的這段時間以來凡間煙火沾得多了,鬧一鬧肚子很正常。於是我窩在道殊懷裏很安心,又覺得乏累,很快便唿吸均勻地睡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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