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見浚在遠處看著孫銘此刻的醜態,心中忍不住想笑,先是暗自讚歎彭華畢竟是混過官場十幾年的人,無形之中輕輕鬆鬆的就把孫銘給收拾了,而且他又沒有自己親自對孫銘說什麽,反而還答應他的荒唐之舉,當然他也不用怕得罪了孫繼宗。


    同時,他又有些為孫繼宗難過,雖然人們常說,虎父無犬子,可這位長孫實在是太不招人待見了。


    就在這酒樓之中一陣混亂之際,眾人群起討伐孫銘的時候呀。


    在酒樓一樓的一個角落裏突然有一個人大聲說道:“大哥,來之前你還說什麽大明人才濟濟,讓我好好見識一下。


    怎麽?這裏這些人就是大明的所謂的才子嗎?我看也不過就是一群酸儒而已,湊在一起除了酸文假醋、互相內頭之外,完全沒有看到他們有什麽可取之處啊。”


    旁邊另有一個男子的聲音嗬斥他道:“你說的固然有些道理,但是也不能完全這麽說。今天我們見到的不過就是一部分人罷了,那些真正有才學的大明才子,也不一定真的會來這裏。”


    先前一人不以為然道:“什麽大明才子,我看他們連我都比不了。最多不過就是一群酒囊飯袋而已,為了寫個什麽破詩爭論個不休,簡直笑死個人了。”


    這兩個人中氣十足,這些話顯然就是要說給在場的所有人聽的。


    剛才幾乎所有人都在嘲諷孫銘,可是聽了這話,便都齊刷刷的把目光轉向了這兩個人。


    就連身處二樓的朱見浚也忍不住讓手下隨從去看看,到底是什麽人在這大放厥詞。


    隻見坐在一樓角落處,有兩個男子,這兩個男子明顯身穿的是西域服飾,而且從長相上來看,一眼就能看出他們並非是漢人。


    其中一人三十歲左右年紀,寬鼻闊口,滿臉都是絡腮胡須,甚是粗豪,身形十分壯碩,手臂上肌肉虯節,一看就是個練武的。


    而另一人相貌平和,麵容精瘦,大約在四十多歲左右,他的雙目炯炯有神,很多人跟他的目光對視片刻,就敗下陣來,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剛才這二人言語之間已經侮辱了在場所有人,有離得他們較勁的人喝問道:“你們是哪來的胡人?剛在廣禦樓撒野?”


    “是啊,今天的詩會可不歡迎你們這些胡人,還不趕緊離開這裏。”


    “哼,原來是兩個蠻夷之輩,難怪說出如此粗鄙之語。”


    在場眾人紛紛對這兩個人表達著他們的不滿。


    那麵色平和的男子掃視了所有人一圈之後,淡淡笑道:“怎麽?這就是你們大明的待客之道嗎?我這位兄弟不過是說些實情,你們就如此群情激奮,難道是說中了?”


    “大哥,我就說嘛,這些所謂的大明才子,不過就是烏合之眾而已,不足道哉。”


    這時候孫銘也從二樓上跑了下來,他也打算看看這兩個口出狂言之人到底是誰。


    “你們兩個到底是什麽人,敢在我大明京城口出狂言,信不信我這就把你們扭送官府?治你們得罪。”


    孫銘指著這兩個人大聲喝問。


    男子看了孫銘一眼道:“兄弟,我在西域常聽說,大明有一位會昌候十分了得,我也是十分敬仰的,這次來京城還想登門拜會一下,卻想不到先碰到了他的長孫。


    更讓我想不到的是,這位長孫卻是如此的一個貨色,倒是讓我打開了眼界啊,長孫都如此,那這會昌候本人也不過爾爾,不值得我去拜訪了吧?”


    “大哥說的極是。”


    孫銘心中暗罵,剛才被這些人罵了也就罷了,竟然還能讓你們兩個胡人罵,正好讓這些人見識見識,我是如何整治這倆胡人的。


    “你們兩個蠻夷之輩也配見我祖父?還敢在這呈口舌之快!我這就叫人來拿你們!”


    說著話,孫銘就要打發手下去找人收拾這倆人。


    旁邊剛才很多人雖然對孫銘不滿,但是在懲治這兩個人的問題上,很多人又都站在了他這一邊。


    “不錯,讓五城兵馬司的人來將這二人抓去審問,說不定是哪派來的奸細。”


    “孫公子剛才多有得罪,你隻要是懲治了這兩個人,我收迴剛才對你說的話。”


    許多人紛紛表態開始支持孫銘,連孫銘也沒有想到風向竟然會轉變得如此之快。


    正當孫銘要派人出去的時候,忽然聽到有人喊了一聲:“且慢!”


    “嗯?”孫銘聞言,往身後看去,發現“王七夜”竟然緩緩的走了過來。


    “王公子,你這是什麽意思?你難道還要幫著這兩個番邦之刃,阻止我報官?”孫銘眼睛一橫問道。


    朱見浚並沒有理會他,而是衝著這兩人道:“兩位,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你們就是吐露番來的貢使,赤兒米即和哈隻馬哈麻吧?”


    男子聽到朱見浚確認了他們的身份,便站起身上下打量了他兩眼才道:“我還以為今天要被大明官服的人抓走了呢,想不到竟然還有人認識我們?”


    僅僅是這裏兩句話,便引起了旁邊眾人的巨大反應。


    “貢使?”


    “西域吐露番來的?”


    “多虧這位王公子認出來,幸好沒有去找五城兵馬司的人來。”


    “為什們?他們剛才如此挑釁,難道不能叫人來收拾他們?”


    “你錯了,他們可是番邦的貢使,除非他們真的犯了什麽不可饒恕的大錯,否則還真就不能抓他們。這事關我們大明的顏麵。”


    “是啊,這倆人的確陰險,一旦他們被抓進五成兵馬司的大牢,無論我們有沒有對他們動刑,他們就會到處宣稱大明對番邦貢使濫用酷刑,到時候丟的是我大明天子的臉麵。”


    “原來如此,還是高兄你考慮的周到。”


    “而且吐露番的速檀阿力本來就三番兩次侵犯我大明羈縻衛所,他們會這麽做也都在意料之中。”


    眾人議論紛紛,但是對於這兩個人想要幹嘛,都已經心知肚明了。


    如果不是這個“王七夜”站出來阻止的話,恐怕他們的確是要得逞了。


    赤兒米即深深的打量了朱見浚幾眼,同時也聽到了人群之中小聲議論,他忽然哈哈大笑道:“眾位,其實我們也是剛到這裏,無意間聽說這裏要開一個詩會,還有好多大明才子前來參加,我們二人都不是讀書之人,就是想見識一下大明才子的厲害之處而已。


    請眾位不要誤會,我們並沒有別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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