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這就是臣要跟你說的第二件蹊蹺的事,臣昨日派徐光去長勝賭坊起獲那些贓物,卻不想徐光半路上碰到了汪直,汪直說他的一個朋友被賭坊給扣住了,讓徐光幫忙把人要出來。


    徐光當時也很納悶,以汪直跟這賭坊的關係,為什麽要找他幫忙要人?


    當時汪直卻並沒有說明理由。


    徐光不好推辭,便答應了他。去了賭坊之後,他便與呂錦交涉要求搜查賭坊,可最後卻什麽都沒有搜到,之前臣的手下明明就有打探到那些東西就在賭坊之中,可等徐光去了之後,那些東西卻突然不翼而飛。”


    尚銘說著,盯住了汪直。


    “然後臣便又派人仔細的查了查,卻原來是在徐光和汪直到達之前,便有一個宮中尚膳監的內侍先到了呂錦的店裏大鬧,後來就被呂錦的人抓進了地下暗室之中,而這個人就是汪直的在宮中內書堂的同窗好友,尚膳監的內侍吳起!”


    尚銘說到這,頓了頓看了看所有人都在聽他講述,他繼續說道:“這兩件蹊蹺的事情放在一起,很明顯說明了一件事。那就是這些贓物就是汪直賣給呂錦的,他不知從哪得到了消息,知道徐光帶人來賭坊拿髒,他便先找吳起去給呂錦送信,然後再親自出現攔住徐光,如此一來,才讓徐光撲了個空,這些贓物也完全沒有找到。”


    呂錦聽到尚銘這麽說,他心中倒是一動,如果附和著尚銘的說法,是不是便可以拉汪直下水……


    畢竟剛才汪直當著皇帝的麵拆穿了他,讓他原本計劃好的一切都付諸東流,而受到他的連累,他爹這個兵部尚書的事,恐怕也要涼了。


    他心中雖然恨極了汪直,他在一瞬間也動了這個念頭,隻不過轉念又想,冒認畫師這個事,皇帝沒有立刻處置他,就是看在萬安的麵子上。如果找萬安幫他說個情,或許此事還有緩和的餘地。


    但是如果承認與汪直暗中勾結,倒賣昭德宮中的藏品,那這罪名恐怕就大了。


    他心中還在猶豫著該如何說,懷恩已經說話了。


    “尚公公,你這麽說,也就是沒有找到那些丟失的藏品了?”


    “呃……是的。但是現在我很確定這些東西是在呂錦的手裏,隻要嚴刑拷問他,一定可以問出來。”


    呂錦聽到這急忙道:“陛下,這件事草民完全不知情,草民絕對沒有跟汪公公買過什麽宮中藏品,這其中一定是有什麽誤會!”


    他最終還是決定要撇清自己的關係,畢竟這件事更加嚴重,即便是要報複汪直也不能通過這種手段。


    尚銘看了呂錦一眼,冷笑道:“你現在當然不會承認。等你進了東廠大牢,你就什麽都肯說了。”


    言下之意,是要把呂錦投入大牢,然後嚴刑拷問。


    其實尚銘從呂錦這裏得到的這些消息完全都是意外收獲,當初如果不是項忠拜托他去查呂錦,他也不會查到這些。


    尚銘現在心中十分得意,一來可以幫項忠間接剪除了呂囦這個競爭之人,另一方麵又幫陳祖生幹掉了汪直。這兩個人以後都欠他一份人情。


    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他破獲了這起案子,還會得到皇帝的賞識和重用,一舉三得。


    尚銘已經把他的話說的差不多了,他現在是將殺害陳海的罪名扣在了汪直的頭上。


    懷恩聽到這,心中卻還是有很多疑惑,之前汪直和呂錦在這比拚畫技的時候,可是毫不留情的把呂錦給揭穿了。


    從他的角度來看,這倆人雖然是認識,但根本不可能是尚銘所說的那種關係,甚至懷恩還從呂錦的眼神之中看出了他對汪直的恨意。


    而且尚銘的這番推論之中,還有很多重要的問題沒有解決,尤其是陳海死的時候那間密室他都是含糊其辭的遮掩了過去。


    懷恩想到了這些,朱見深自然也想到了。


    他看向朱見深,此時朱見深依然保持的他的一貫作風,不到關鍵時刻,從不發表意見。


    懷恩又看向汪直問道:“對於尚公公的這些話,你還有何話要說嗎?”


    汪直之前一直都在看著尚銘的表演,此時懷恩問到他,他才終於站了出來道:“懷公公,想必你也看出來了,小的跟呂錦之間絕不可能像尚公公所說的合作關係!”


    尚銘並不知道之前發生的事,他見汪直說完,懷恩竟然點了點頭,而更讓他意外的是,連朱見深也跟著微微點了點頭。


    “汪直,你還想狡辯?你難道能否認你提前讓吳起去給呂錦通風報信的事嗎?”尚銘立刻追問道。


    “關於這件事,我會給尚公公一個合理的解釋的,但是在這之前,我想先問問尚公公,你剛才的這番論斷之中還有一個重要的問題沒有解決?”


    尚銘並不正麵迴應汪直的問題,而是轉而對朱見深道:“陛下,汪直這就是在強行狡辯,臣認為應該立刻把他交給臣迴去嚴刑審問!”


    “陛下,尚公公隻要能夠迴答奴婢這個問題,奴婢立刻就跟他迴去受審!”


    “陛下……”尚銘還想再說,卻聽朱見深道:“問吧。”


    這一下把尚銘給噎了迴去。


    汪直嘴角露出一絲微笑,轉而看向尚銘道:“尚公公,這可是陛下的命令,你可要照實迴答。既然你說是我命令李三殺掉了陳海,其他的我都不問,這李三殺完人之後,他到底是如何從陳海的那間完全反鎖著的房間之中離開的?”


    “這個……”這一句話就問到了關鍵之處。


    尚銘當然想過要解決這個問題,他也曾經反複問過徐光當天的情形,徐光是他的手下當然不敢隱瞞任何細節。


    可任他如何調查,終究是沒有弄明白這個問題,所以他之前對此事都是含糊其辭,不敢正麵迴應。


    那李三完全是被他屈打成招,才寫出的這篇供詞。


    “陛下,您看這麽重要的問題,尚公公似乎迴答不上來啊?”


    尚銘也隻能辯解道:“這隻是你用的詭計罷了,隻要……”


    “隻要對我用上大刑我就會招供了是嗎?尚公公你對李三用的也是同樣的辦法吧?李三被你打成這樣,屈打成招,你讓他指認誰,他就隻能乖乖的去指認誰,我說的沒錯吧,李三?”


    汪直說著話,突然蹲下身問向了李三:“李三,尚公公是不是對你屈打成招?現在陛下在這,這是你唯一的機會,你要是不想被冤枉死,就趕緊跟陛下說明真實情況。”


    “汪直,你這是在利誘李三!李三,你難道還想翻供不成?”尚銘立刻用威脅的語氣嚇唬李三。


    “李三?如果你沒幹過,你就搖搖頭,其餘的你都不必再管。我自會幫你證明清白,現在就看你是信我還是信他!”


    他說著,用手指向尚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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