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直看準了對麵少年攻擊中的一個空檔,左腿斜跨出一步攔在了那人身後,左掌則猛的推出正中這人的肩頭。


    片刻之後,這少年便被汪直的這一招看似輕飄飄的一推給摔了出去,緊跟著汪直撤迴左腿,少年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經過這兩下的交手,汪直已經看出來了,麵前這少年的拳腳功夫非常的一般甚至隻能算是差勁,在他麵前恐怕連三招都過不去。想要打敗這少年簡直比喝水還要容易。


    少年被汪直輕易的便摔倒在了地上,他當然不服。剛剛摔倒,便立刻就是一個鯉魚打挺蹦了起來,這個動作倒是幹淨利落的很。


    他按了按剛才摔倒的胯部,還有肩膀頭的位置,嘴角咧了咧,看樣子應該是挺疼的,但是他的表情卻並沒有表現出生氣,眼睛反倒一亮,顯出一絲興奮的神情。


    “好啊你,這身手不錯啊!再來!”


    說著他又合身向著汪直撲了過去。


    汪直覺得這少年實在是太怪了,宮中怎麽會有這樣的人呢?


    他見少年竟然沒有生氣,便也不再顧忌,反正附近無人。他剛才就已經想好了,教訓了這少年之後,跑就是了。


    幸好剛才騙他說自己是尚膳監的,等他去了尚膳監找不到人,再想找自己恐怕就難了。


    反正宮裏內侍這麽多,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個宮的人。就算他再位高權重也不可能查到昭德宮去。


    心中想著,汪直手下也沒停下,又是不出兩招,這少年又被汪直給放倒在了地上。


    汪直也知道手下分寸,不能出太厲害的殺招。打算就用些普通手段,將這少年摔倒在地讓他服了就行。


    可沒想到這少年還真是挺抗摔的,被汪直用十分巧妙的手法摔了三四次,竟然還能爬的起來。


    隻不過此時他已經是累的氣喘籲籲了。


    “再……再來……”


    “再來十次也是一樣,你是打不過我的!還不服氣嗎?”


    汪直可不想在陪著這個瘋子少年玩下去了。


    “哼,想不到……宮中竟然還有你這樣的高手!能連摔我這麽多個跟頭……”


    這少年一邊說著,一邊仍然在喘著粗氣。


    他雙手拄著自己的膝蓋處,抬頭看著汪直不斷的喘息著,汗水早就已經從他的頭頂發髻之中流淌了下來,而他官帽早就被摔的掉落在一旁了,他也顧不得去撿了。


    雖然已經立春,但是此時京師的天氣依然非常寒冷,少年此時卻是汗如雨下。


    反觀汪直卻依然氣定神閑,一滴汗都沒有出,這也足以看出兩人起碼在體力上就有很大的差距。


    “服了嗎?還要再打嗎?”


    反正已經把這少年得罪了,汪直現在說話也不再跟他客氣了。


    “你……你這小子是厲害,但是我也不會服你的,等我迴去再練過!”


    說完這句話,這少年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顯然是累的不輕加上被汪直摔了四五個跟頭,身上也很疼痛。


    “那我這下可以過去了吧?”


    汪直指了指後邊的路問道。


    “我……我說話向來是算數的,你打贏了我當然可以過去,不過……”


    “怎麽?你還要反悔?”


    汪直覺得這個少年挺有意思的,雖然腦子好像有點不太正常,但他其實並不是那種仗勢欺人的人,他的目的就真的是想跟汪直比武而已。


    此時他對這少年的印象已經大大的改觀。


    “你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等我練好了,一定再去找你比過!”


    “我叫……我叫曾阿牛,你要想找我就去尚膳監!提我名字沒有人不認識的。”


    汪直想著尚膳監也是假的,索性名字也隨便取一個好了。


    “曾……曾阿牛?我看你叫曾吹牛吧你,再說你這是什麽破名字啊……”


    這少年念了一遍,總覺得這名字也起的太隨意了點,他所知道的宮中內侍名字最難聽的也比他這個強。


    “曾阿牛,你這武藝是到底是跟誰學的?”


    少年又問道。


    “怎麽,你想學?”


    “呸,我自己有師父,幹嘛學你的。”


    “哦?那你就是想套出我的拳法,迴去問師父怎麽破解了?”


    “是又如何,你不敢說嗎?”


    少年倒是很爽快的承認了。


    “當然不是了,我就算跟你說了你也破解不了。跟你說了也無妨……”汪直倒是表現的自信滿滿。


    他見著少年依然抬頭看著他,他又繼續道:“你有沒有聽說過猴拳?”


    “猴拳……有啊,難道你用的這就是猴拳?”少年若有所思道。


    “當然不是了!”


    “那你廢什麽話!”


    “我是說,你知道猴拳是怎麽來的嗎?”


    “怎……怎麽來的?”


    “你笨啊,當然人是跟猴子學的。”


    “我呸,你說的全都是廢話。這猴拳到底跟你有什麽關係嗎?”


    “當然有關係啊,我這武藝是跟我家以前養的羊學的。”


    少年聽了似乎是明白了什麽,忙問道:“難道你這拳法就叫做羊拳?”


    汪直聽到這話卻忍不住笑了。


    “當然不是了,這世上哪有什麽羊拳。”


    “你這個小……你敢消遣我?”


    “算了,就告訴你好了,我學的叫做九羊神功。”


    “九……九什麽?羊什麽神功?這世上哪有這種武藝?”少年顯然是不信的。


    “怎麽沒有,我當年一共養了九隻羊,合起來就叫九羊神功。”


    少年聽的一呆,隨即明白汪直這就是在胡扯。


    “還什麽神功,就憑你?下次……嘶……哎呦,你摔的我好疼。曾阿牛,你給我記住,早晚我要摔得你滿地找牙!”


    少年掙紮著想要站起來,可沒想到剛才被汪直摔得地方依然還是疼的要命。


    “好啊,那我隨時奉陪!我還有要事要辦,就此告辭!”


    汪直說了一句,便也不再理會這少年,繞過了他之後便向著司禮監的方向走去。他覺得這少年雖然古怪了點,但並不是什麽壞人。


    穿過這條胡同之後,司禮監的衙署已經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他向司禮監衙署的西麵望了望,果然發現麵向西方向有一個門,門前還有十多株鬆樹,想必這裏應該就是內書堂了。


    此時從內書堂中卻已傳出了朗朗的讀書之聲。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


    裏邊人念的,正是《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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