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害王一玲的過程就像下棋吃棋子一樣。


    拿起旁邊的棋子,對準目標敲上去,再將目標棋子移出棋盤。


    卓廣瀾此時便是在完成最後一項動作。他殺害王一玲的地點是自己房間,需要將她送迴房間才算完整。


    兩人的房間就隔著一堵牆,移動起來也不是太麻煩。而且經過剛才那一出,有眼色的都不會選擇在這個時間點過來打擾一對情侶。所以卓廣瀾很輕鬆地將王一玲鎖進她的房間內。


    第一間密室完成。


    麻煩的在後頭。楊懷朔操縱著卓廣瀾翻找王一玲的手機,屏保很快跳出一個密碼框。而他試了試王一玲的指紋,無法解鎖。


    真可惜,如果是指紋解鎖,就省下他思考的步驟了。


    她的生日?這個身份證上有。但是楊懷朔不認為王一玲會將自己生日設置成密碼。她是一個心機頗深的女孩,在拿到u盤的那一刻就已經設定好自己的人生計劃。從新聞係到水性楊花再到渣女、拜金女,不知不覺間藤化市年輕一代的公子哥都被她接觸了個遍。


    這樣的人,真的會將生日當作鎖屏密碼嗎?而在信息化高速發展的網絡時代,哪怕是正常人用自己生日做密碼的都不多了。因為眾人已從最開始的新鮮感過渡到注意隱私的階段。


    這要歸功於不論你換了多少手機號,總會源源不斷的能準確報出你姓名的垃圾短信。還有比你爸媽還準時,在你生日那天零點給你慶祝、送你優惠券的郵箱消息。


    總之,現在設定成密碼的更可能是與自己無關,卻又令自己印象深刻的某個日子。如果是追星族,很可能是她偶像的生日、出道日、新專輯發售日等等。如果是工作狂或是學霸,則有可能是某個證書的考試時間、某個活動的開始時間。


    當然,二者並不存在對等關係,更沒有確切的說法。不過猜密碼本身就是運氣成分居多,真正推理的線索少之又少。因為你不會知道自己是否真正了解密碼的主人。


    楊懷朔之前還認識一個特別佛係的同學,已經他佛係的家長。一家三口全是用家鄉的郵政編碼當通用密碼。


    楊懷朔知道時非常震驚,不知道是該先問“一家三口所有賬號通用一串密碼是怎麽做到沒被竊取過”,還是該問用郵政編碼當密碼這件事本身。


    那個同學表示他們一家三口忘性都很大,密碼設多了自己都會忘記是哪個。因為這他們家wifi密碼已經重置了數十次,每次有新客人拜訪就要去重置一次……後來就幹脆通用了。反正目前沒人能猜到他們的銀行卡密碼,他們也就這麽用了。


    自那之後,楊懷朔就認為猜密碼這種事,百分之九十是運氣,百分之十是分析。如果遇到神經病,那百分百都要靠運氣了。


    而王一玲的密碼比他那位朋友要好猜一點,太佛係的人你就不會知道他在想什麽,可王一玲顯然不是佛係的。


    她有自己的人生目標,並且一直在為此奮鬥。


    她的手機密碼十有八九跟她父親那件事有關。


    pfsda—208。


    首先數目和字符就不對。她的手機型號是宏宇p80,鎖屏密碼隻能用六位數字。那就先將英文轉化為數字試試?凱撒加密?維吉尼亞密碼?rot13?


    不不不,歸根到底,王一玲對密碼學了解多少?難怪合格的偵探都會去學心理學,如果是楊懷朔自己,他可能會三重加密一起上,但他對密碼學領域足夠了解。而王一玲她了解嗎?


    “現在你是不是特別想看道德倫理劇?”


    楊懷朔不用轉頭,也能聽出說話的聲音是男聲還是女聲。而能輕易撩撥他肝火的聲音隻有一個。


    “是啊。我剛發現之前的遊戲裏傲慢都有小心地避開王一玲的手機屏幕。偶爾給我們看的也就幾張大大的照片而已。”


    “你可以去向傲慢撒撒嬌,說不定它就會給你了。”


    “然後錯誤三次,自動關機麽。”


    “以傲慢的性格,它或許會給你真的也說不定。”李銘調侃道,“而且想引人出來,不止這一個辦法不是麽?”


    李銘已從楊懷朔的行動中看出他接下來想做什麽。借用王一玲的手機把程光引出來,大概是發送類似於“我知道你的秘密”的短信吧。這個方法的好處是省時省力,而且隻有聰明人會上鉤。越聰明的就越自負,越自負的就越會鋌而走險、寧願提前赴約將事件弄清楚,也不願等事發之後頭疼。


    未雨綢繆……有時會成為一個陋習。


    楊懷朔對李銘猜到自己後續動作也不感到訝異,李銘猜不到他才會驚恐。“我隻是對她手機裏有什麽感到好奇。”


    他漸漸摸索到一些棋盤的隱藏規則。


    第一局遊戲與第二局之間或有不同,可也存在必然的聯係。


    比如,最後的結果一定是除楊懷朔和李銘之外所有人死亡,並且密室一定會按第一局的案發現場布置。


    以此類推,楊懷朔便猜測,傲慢的棋盤存在布局限製。它其實是圍繞著某個標準進行闡述。通俗來講,每盤遊戲其實是棋手的擴寫。


    比如:棋盤的規則是“王一玲的屍體被發現在她的房間內,口袋物品皆不知所蹤”。


    而傲慢對此進行闡述:王一玲死在她的房間內,她房間的鑰匙則出現於已封鎖的中庭內部。


    這便是在誘導了。


    楊懷朔則有權力對這句話進行新的闡述,他將王一玲的案發現場改為卓廣瀾的房間,並且描述著卓廣瀾利用王一玲手機的一種可能性。


    但是不論怎麽進行闡述,都不能偏離棋盤最初的設定。王一玲的屍體必須在她自己的房間。而在屍體被發現之前發生的事情,棋手都可以自由編纂。


    那麽,第一局遊戲裏,王一玲的手機在哪裏?手機可以說是王一玲人設的一部分,在兇案前,傲慢都會具體描述她用手機幹了什麽。可在發現屍體時,手機的下落又被它給糊弄了過去。當時楊懷朔也檢查過王一玲的房間,沒有發現。


    在他先前觀看的劇目裏,王一玲習慣於將手機放進右手邊口袋,在發現屍體之後,她的口袋裏空無一物。也就是說,手機並不在口袋中。


    楊懷朔打了個響指,“重塑第一局王一玲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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