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慢誕生了,並且成為地獄之主的副手,替它管轄地獄。”


    “你居然是會屈居人下的類型?”調查完畢的楊懷朔驚訝道。


    “成天用鼻孔看人的不是傲慢,是蠢貨。”傲慢說,“總有人將傲慢與某些言行劃上等號。比如,有一種說法,說人不能跪地求饒,一旦跪地了,求饒了,便是輸了尊嚴。可是在我看來,將此言奉為圭臬的人才是沒了自尊。”


    “跪地求饒與尊嚴有必然的因果關係嗎?完全沒有。一個人可能為了活命而偷生,一個人也可能為了當臥底而偷生。可不管哪一種,你能說出絕對的錯與對嗎?宇宙之中有此等規則、定理嗎?沒有。”


    “苟且偷生是錯誤,是過去統治者為了培養下屬而製定的法典。如果每一個下屬都為了活命而拋棄他,那麽他的王國很快便會倒塌。如果手下的士兵不願意衝鋒,那麽他將無法攻城掠地。所以,才有了這麽一個說法。而當世間所有人都認同時,它便成為了真理。可是,此道理本就毫無邏輯可言,就像要求百姓必須於某個特定時日朝拜皇帝一樣。僅僅是為了統治者的個人需求。百姓向其臣服,獻上自己的思想,任其拿捏,將皇帝的話語奉為宇宙真理。如此,還算得上有尊嚴嗎?”


    “因他人言語來約束自我,生怕哪裏做錯了,被人罵了去。明知別人是錯的,也要因大眾而跟著錯下去,就因為害怕別人嘲笑?如此,也算得上自尊自愛?”


    “在意別人看法的人永遠沒資格觸碰傲慢,用自己觀點來約束別人的反而與我契合度更高。”它繼續道,“我主理解我,並且賜予我獲取力量的機會。我自然會尊重它,侍奉它。這是我自己的意願,沒有被其他東西幹涉。為什麽你會覺得奇怪。僅僅因為我屈居人下?僅僅因為我下跪了?網絡上孩子跪下給父母洗腳時,你也認為他們毫無尊嚴嗎?”


    “為了人類製定的道德而去挑釁我主,去挑釁支撐整個地獄的神明。我的腦子在你看來有那麽不好使麽。”


    楊懷朔被一堆話砸了個正著,那個家夥還是沒有其他表情,根本看不出剛才三分鍾內嘴巴沒閉上過。地獄的惡魔都如此有特色?“你……突然話癆了。”


    “沉默寡言也是你的刻板印象。”傲慢迴答。


    李銘笑出聲,“我知道有一種作者,寫大道理的時候十分鍾就能寫出千字。寫情節發展的時候又經常一筆帶過,兩個小時可能才憋出兩百字。”


    確實。楊懷朔也認為傲慢是這類人……啊不,惡魔。畢竟它描述案件時宛如流水賬。


    在沉思了幾秒後,楊懷朔迴到案件中。他不是來跟惡魔交朋友的。“好了。題外話到此為止。我調查完畢。接下來該怎麽下,用嘴說出我的猜想,你再反駁嗎?”


    傲慢迴答,“就算我反駁,你也可以用說謊、編造等等反擊。”


    “你可以將反駁內容寫進規則裏。”


    “這種對我大不利的請求你認為我會同意?”


    將反駁的言論寫進規則即為確保真實。傲慢說的越多,楊懷朔得到的真實也就越多,而他自己甚至不需要付出什麽。即便是再不合理的殺人手法,傲慢都必須給予迴應。如果它同意此規則,那麽今後它的每一句都將成為證詞,確鑿無疑的那種。


    如此一來,偵探遊戲就成了套話遊戲。傲慢才沒那麽蠢。


    “那我該怎麽做。別告訴我你的遊戲隻有文本,沒有準備玩法。”


    “重塑現場。”傲慢說道,“接下來你可以挪動棋子,選擇你認為的兇手進行犯罪。如果最後的現場與我給出的一樣,就算你找到真兇。”


    “聽起來沒什麽難度。我隻要先殺人然後再整理鑰匙和現場就行。”


    “當然不會那麽簡單。作為你的對手,我也有挪動棋子的權利。我會想方設法破壞你的布局。”


    “喂。這樣一來,我不就陷入大不利了嗎。畢竟你提前知曉答案,總能先我一步走。”


    “可是,你也能從我的步驟裏找到我竭力避免的線索,不是嗎。還是說,你未戰先怯,想認輸?”


    傲慢挑釁之意明顯,楊懷朔卻沒理會,而是看向了李銘。那個人悠哉悠哉地喝茶,像是把自己當成了皇帝,看妃子們爭寵。明明兩人是一同進入的別墅,可隻有他在棋盤內。


    就像被當成猴耍。


    “我也能控製他?”


    “他的不在場證明,你已經看見了。”


    楊懷朔反應過來。他能操控自己認為是兇手的棋子,而李銘的不在場證明卻是由偵探親自確認。案發那晚,他自娛樂室起便與李銘形影不離,李銘從未離開過他的視線範圍。所以李銘不可能是兇手,也不能被操控。


    難道傲慢早已猜到自己到目前為止的所有反應才安排的棋盤劇本?


    可怕。


    “我該怎麽操控棋子?”


    “用你的意識。劇院會迴應你的想法。”


    意識?隻要想就可以了麽?


    楊懷朔接受得無比迅速,他現在需要考慮自己的棋盤。


    根據現場的情況下,雖然鑰匙都鎖在了密室中,可基本都是岔開的。沒有屍體的房間鑰匙不用管,那是幹擾項。真正重要的隻有屍體房間的鑰匙。也就是溫泉、餐廳、浴室、王一玲的房間、中庭。


    溫泉的鑰匙在浴室裏,浴室的鑰匙在餐廳內,餐廳、王一玲房間以及中庭的鑰匙都在中庭內。


    這樣一看,簡直是連連環密室都稱不上的橋段。想找兇手,最簡單的方法便是找最後鑰匙的所在地。


    在之前已經與傲慢確認過規則,首先,所有的門鎖隻能由相應的鑰匙打開,任何手法開門都不在規則允許的範圍內。所以能打開中庭門鎖的隻有中庭的鑰匙。


    而傲慢沒有在規則裏說隻有鑰匙能鎖上,則是因為很多房間,例如娛樂室、個人的臥室都可以從內部上鎖。


    中庭的鎖有一些不同。即便是從中庭內,也必須用鑰匙鎖好。所以,幾乎有一點可以確定,中庭是最後的案發現場。否則,沒有辦法將鑰匙鎖進去,更沒有辦法將鑰匙準確無誤地放在屍體上。


    除非現場有第三人,在他們闖入中庭前躲藏在中庭內,然後趁二人發現屍體的空隙溜出去。


    可這也不可能。


    【人物已全部出場,不存在未知人物x。】已經寫在了規則內。


    而他與李銘是最後才進入的中庭。之前一路確認過了所有屍體。


    所以中庭便是最後的案發現場,而兇手,就是躺在那裏的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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