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問天,仙人何在。仙人迴我以白綾雪皚皚。


    我曾問天,天道何在。天道迴我以黃沙馬哀哀。


    你問我可信遊仙?


    我會信嗎?


    我可能信嗎?


    號如瀾海卷煙波,箭雨淋漓襲日月。


    “張帥,看好我。”


    “啊?我怎麽看好?——喂!”


    李銘執劍,他是何時拿了柄劍的?他何時學會劍法的?除了張帥無人知曉。


    七星監視了整整十日,可他們還是不懂,李銘何時有這般武藝。


    劍灑星河,遊仙步出。時有太陽烈炎,時有冰霜寒氣。掌出飛龍翔於天,守如金剛咩佛陀。百部功法、千種招式一一展現。


    李銘並沒有練習。他隻是每日翻閱觀劇的文字,於腦海中一遍又一遍描繪若自己使用該是何種情景。


    周稽、詹知與朝廷勾結是他早有猜測之事。鐵騎衝鋒亦在想象之內。所以,李銘一直在思考,如何從鐵騎之下奪得不老泉。


    他們,定然是不相信遊仙詩的。否則,也不會以遊仙詩作為圈套,誘騙江湖人上鉤。


    所以,暫且答應周稽的拉攏,在清剿之後提出“進山遊玩”的請求最為合適不過。


    可是,李銘否決了這等想法。他已並非為演員,無需遵照當地世界的劇本演繹。他不需要遵守“習武非一日之功”的規則,不需要遵守“一人無法對抗朝廷”的規則,不需要讓其他人來決定自己該做出怎樣選擇。那種必須遵循當地規矩,戰戰兢兢扮演古人,用智慧在土著之間周旋等等的劇本他已經厭倦了。


    實際上,理想鄉根本沒有樹立必須隱蔽的規矩,更從未發出“不準暴露理想鄉的存在,否則抹殺”諸如此類的警告。


    他是觀眾,觀眾擁有任性的權力,觀眾擁有中途離席的權力,觀眾也有寫同人的權力。如果第一人稱視角下的觀劇可以編寫同人,為何第三人稱視角之下反而不可以?


    所以,李銘嚐試了。嚐試作為觀眾對劇本進行修改。


    他甚至不需要毛筆,那本屬於自己的觀劇書上驀然多了一行字。


    【鐵血營襲來,李銘於箭雨中將百家武學融會貫通,最終毫發無傷。】


    身體越發輕盈,四肢的酸痛也逐漸遠去。此刻已非原先的武俠世界,而是李銘創造出的同人世界。


    周稽、詹知、柳明、鐵騎軍、箭雨、黃沙、小鎮、山河、日月……皆被原封不動地複製下來。


    遊仙步、太極劍法、獅吼拳法、羲和指法、狂風刀法……也被李銘一一施展。


    他的速度越來越快,動作也越來越迅猛。箭支不斷擦身而過,而李銘毫發無傷,連衣角都沒有被碰到。


    鐵血營的將軍終於收起傲慢,長槍高高揚起,下令衝鋒。軍令一出,士兵齊聲呐喊。


    李銘的動作停住了。他隻寫到箭雨結束之後,騎兵的衝鋒卻是沒有來得及寫上。


    鐵血營的衝鋒豈是一人可擋?詹知當即閉上眼,不忍再看,仿佛看了李銘便會成為一灘膿血。


    所謂皇帝不急太監急,詹知心急如焚,李銘卻是不緊不慢。


    他一邊聽著轟隆巨響的鐵騎,一邊召出了自己的書。當著眾人的麵,召出了自己的書。


    此刻周稽是什麽臉色,事後隻需觀劇便知。不過大概能夠猜到吧,再天才的悟性、再智慧的頭腦,都不會比他此刻握著的書更為震撼。


    那是發生於一瞬間,將整個世界觀都顛倒的顛覆。


    技法?先將書藏於袖中,再到恰當之時拿出?


    又或者有人接應,如擲暗器一般將其擲出。


    可那有何意義?麵對上千鐵騎,玩此等技法有何意義?


    正因在此關頭,玩弄技法毫無意義,所以其餘人將其否定了,不可能是技法,隻能為仙法。


    李銘麵對騎兵衝鋒,於觀劇書上寫道:


    【鐵血營將軍突然下令停止衝——】後麵的字跡如被什麽東西劃掉一般,又像寫作業時手臂被卡在牆邊。


    不行嗎?


    一個念頭閃過之後,李銘又飛速換了種寫法。


    【麵對騎兵衝鋒,李銘的遊仙步發揮至極致,到達遊仙境界,可短暫飛天。】


    這段話十分順利地完成了。而騎兵衝鋒已至,張帥甚至做好了拎他後頸,再嘲笑他一通的準備。


    不過李銘沒有給他這個機會,遊仙步一出,身形立刻縹緲虛無。一匹戰馬穿過他的身體,長槍也隻刺到他遺留的虛影。


    “人呢?!”前列的士兵問。


    後列的士兵瞠目結舌,“在、在、在……在……天上!”


    眾人抬頭看去,隻見白衣少年淩空而立,毫無跌落之勢。什麽樣的輕功可以滯空數十息?又是什麽樣的輕功不需借力?


    僅此一眼,便有士卒丟兵卸甲,跪拜於地,高唿“仙人”。


    人心一散,陣型立刻崩亂,偶有不慎者忘記戰馬,任其踩踏同胞。


    “莫慌!不過是障眼法!”將軍一箭射出,隻待李銘如大雕一般被長弓射下。可他的箭亦隻穿透了虛影,仙人的身姿於半空中另一處顯現。


    仙人有仙氣護體,不可為凡人所傷。


    李銘於空中慢步而下,對周稽道,“周兄,世間可有仙?”


    周稽隻呆愣看他,一言不發。


    仙人取出天書,書上金光驟閃,便見柳明一身傷勢不藥而愈。


    相傳仙人可馮虛禦風。


    相傳仙人有起死迴生之妙法。


    相傳仙人揮袖定山海。


    世間有仙否?


    世間有仙否?


    此問不斷重複在耳畔,那句李小兄弟卻是再喊不出來。縱是紅發紅眸之惡鬼亦無法動搖周遭心神。


    他們均緊緊盯著白衣仙人,似要朝拜,又帶著幾分警惕。


    “李公——”詹知輕咳幾聲,“敢問世間可有仙?”


    李銘不答。


    “敢問世間可有不老泉?”


    李銘不答。


    “敢問遊仙詩是真,是假?”


    李銘隻道,“真又如何,假又如何?與爾等對弈,著實無趣。”


    說罷,竟騰空飛去,不知前往何處。


    後有言:


    臨仙湖畔偶遇仙,天女一舞亦未言。恰似江湖少年郎,聰聰慧慧氣宇?。


    世人不解遊仙詩,仙人長歎還道忙。靈溪一別飛天去,卻話靈山風雨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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