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哥哥又去了那個姓雲的院裏!”正在梳妝的金熹微停下了動作,手中的梳子狠狠摔出去。


    低頭稟告的小丫頭被她的怒火震的打了個機靈,腰彎的更低了一些。


    “哥哥在那裏待了多久?”金熹微咬牙切齒地問。


    “迴小姐,有半個時辰,奴婢還看到,他們在院中有說有笑。”小丫頭顫著聲音說完了一整句話。


    金熹微來迴踱步了幾圈,終是下定決心,暗暗說道:“看來那個姓雲的是真的不知天高地厚,我定要她滾出將軍府。”


    “小姐,可千萬不要被這般下賤的人氣壞了身子。”另一個機靈的連忙上前柔聲勸道。


    金熹微與她關係一向親密,聽了她的勸慰,又委屈又生氣,迴道:“哥哥乃人中龍鳳,我實在不忍心讓泥點一般的人黏上哥哥,甩不甩不掉。”


    說到底,不過是個心思簡單的跋扈小姐罷了,脾氣大卻好哄。


    她扯了扯身旁人的衣袖,“你說,此事我該怎麽做?”


    那丫鬟眼中寒光一閃,“咱們既然決定要做,就做的徹底。上次敬茶她又是哭又是尋死覓活的,也沒見夫人們搭理她,小姐大可憑心行事。”


    後半段的話,她卻沒有說出口:就算是鬧出了人命,夫人們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金熹微聽進了她的話,思考了片刻,便開始布置。


    將軍府的那一頭,沈鷺清已經能夠下床走動了,按照常人的生命力來說,此刻應該還躺在床上修養。然而她一路摸爬滾打而來,不僅耐打耐摔,意誌力也出眾,咬咬牙就能掙紮起來了。


    雲知雨心中焦急,想把她摁在床上,可惜力不如人,敗下陣來,隻能任沈鷺清自己行動。


    沈鷺清又拒絕了雲知雨想要攙扶她的好意,自己從房間這頭走到另一頭,一路上時不時扶些桌椅牆麵做支撐,斷斷續續,終究是走完了。


    “這幾日,金府裏倒是安靜的可怕。那個金老狐狸,已經一月沒迴府了”雲知雨見沈鷺清終於坐了下來,自己順勢在一側坐下。


    沈鷺清略略蹙眉,“那些女眷們呢?”


    “不知。”雲知雨幹脆利落地迴答。


    沈鷺清有些驚訝,雲知雨看出她的疑惑,迴道:“我忙著照顧你,沒空管那些八婆。”


    “八婆這二字,很是貼切。”沈鷺清說完,二人默契的對視一笑。


    金府裏的女人,各個都有些手段,最單純的,怕就是那個金小姐金熹微了。


    “等金盧何迴來,我要去會會他。”沈鷺清說。


    雲知雨托腮,“你找那個老狐狸有事?”


    “嗯。”她點點頭,“有要事。”


    她要問去金盧何,關於父親的事。先前一直找不到他人,又受了傷,一拖再拖。


    “那你這樣可不行。”雲知雨掃視了她身。“就算蒙麵,這雙眼睛也太特別,容易被人認出。”


    沈鷺清想了一下,點點頭表示認同,“到時戴上帷帽便是。”


    雲知雨問:“老狐狸疑心重重,他的地盤可不敢進,你打算怎麽進去。”


    “這個嘛。”沈鷺清故弄玄虛,一臉神秘莫測,“做那梁上君子便可。”


    “可。”雲知雨學她故作神秘的樣子,搖頭晃腦。


    沈鷺清被她過於誇張的神情逗笑,雲知雨見她笑,同她一起笑的開懷。


    屋外傳來腳步聲,兩人收起笑意。沈鷺清迅速從椅子上起身,侍在雲知雨身後。


    “雲姑娘,這是二夫人命我等送過來的。”麵生的小丫鬟們放下食盒,不作停留,悄然離去。


    二夫人,金錫予的生母?


    “她怎麽想起來給我送吃的?”雲知雨一臉不解,伸手打開那五層的食盒。


    一層一層揭開,共五盤精美的點心。玉色瓷盤上樣式,色澤各異的糕點誘人至極。


    一向貪吃的雲知雨左瞧右瞧就是不動手。


    “奇了怪了,那二夫人冷若冰霜,今天日從東山起了?八成是那些八婆們在搞鬼。”雲知雨越想越覺得合理。


    “這金府,是從來不會安寧的。”沈鷺清撚起一塊綠豆糕,甜膩的糕點味撲麵而來。她突然變了臉色,“不對。”


    說時遲那時快,沈鷺清快速將整個木盒連盒帶糕點一起拎起,人影一晃,從大開的窗戶中跳了出去。


    雲知雨見狀,也不慌亂,雙袖當成擦桌布,順著桌麵一揮而過,將方才落下來的渣碎部掃到地上。


    金家大夫人衝進門時,見到的場景便是雲知雨坐在桌前,自斟自飲一壺茶。


    雲知雨見來了人,還是位稀客,連忙迎了上來,款款行禮。


    “見過大夫人。”


    “起來吧。”大夫人精心描過的細眉微微上揚,“搜。”


    她身後的三個丫鬟婆子聽了聲音,立刻動了起來,根本不給雲知雨拒絕的機會。


    “大夫人這是,來我屋裏找什麽?您告訴我,我幫您找不是更快嘛。”雲知雨一副茫然又心急的樣子。


    殊不知,大夫人平生最厭惡的便是那些弱風扶柳般的女子,一個個嬌滴滴惹人疼,實則蛇蠍心腸,張著滿是獠牙的嘴,伺機而動。


    “原先見你身世可憐,對你有幾分憐憫。倒不曾想到,招進來的,是個賊。”大夫人仍維持著自己端莊無二的姿態,就算是念到賊字,語氣也無起伏,但這種類似於審判的語氣,最為殘忍,不給人反駁的機會,直接定罪。


    雲知雨還想說些什麽,大夫人卻是揚手一揮衣袖,“你不必多言。”她隻得噤聲。


    雖然隻有三個女人,破壞力卻是驚人,不一會兒功夫就將整個屋子翻了個底朝天,但什麽都沒有翻出來。


    大夫人的不變的臉色在時間的推移中,有了些許鬆動。


    這一出戲,原來唱的是偷竊嫁禍啊。雲知雨心中了然,這麽低劣的手法,估計是那金熹微大小姐的傑作吧。不過這金夫人也是淺薄,竟然自己也參與到這場鬧劇裏。


    三個丫鬟見能翻的都翻了,不能翻的也翻了,不禁麵麵相覷,略顯尷尬,就一齊將眼神遞到大夫人那裏。


    大夫人抿了一下嘴角。這不可能,老夫人身邊的丫鬟親口說雲知雨貪嘴,偷走了祭拜祖先的貢品,女兒也在一旁作證,她這才信心十足的來搜尋贓物,眼下這局麵到底是哪裏出錯了呢?


    局麵一時十分尷尬,雲知雨心中冷笑,這金府裏的女人少,大夫人年紀這麽大了,窩裏鬥的頭腦卻如同新婦一般簡單,不知是福是禍。


    “夫人,她還有一個貼心丫頭,定是被那丫頭帶走了。”不甘就此罷手的老媽子提議道。


    她話音剛落,門口傳來一聲疑惑:“大夫人可是在尋奴婢?”


    眾人循聲望去,站在門口,一臉不知情況的正是雲知雨的貼心丫頭,歐烏。


    老媽子還想著去歐烏房中搜尋一番,大夫人製止了她。這丫頭既然敢出現,要麽是心中坦蕩,要麽是已經處理幹淨,讓人抓不住把柄。


    大夫人對著雲知雨正色道:“我們金府最重孝道,是以祠堂燭火不熄,貢品不斷。你年輕眼淺,又喜甜食,見了那些精致可口的吃食可不要心生貪念。”


    她說完,雲知雨忙低頭:“縱是有天大的膽子,我也不敢對那貢給老祖宗的東西動心思,望夫人明鑒。”


    大夫人微微點了下頭,帶著自己的人馬又擺著陣仗迴去了。


    四個女人從沈鷺清身邊一齊走過,那香氣直衝大腦,差點給她熏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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