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見陸青桑說得鄭重,且此事也確實過於重大,忙將她一路引到方丈的禪房處。


    方丈正在禪房中打坐。那個和尚引她到門口後,向方丈報告了此事後,便避嫌地退下了。


    方丈一身灰袍,閉著眼睛,一臉淡然慈悲之色,似乎仍在修行的狀態中,隻是徐徐開口道:“施主,有何要事?”


    陸青桑急道:“方丈,現在大渝軍攻城,我兵力不敵眾,十萬火急,我過來是想詢問,關於百餘年前的一條密道。”


    聽到此言,方丈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他看見陸青桑,臉上莞爾一笑:“施主好麵熟,似乎是水月庵的舊友。”


    “方丈好記性,我曾經確實是水月庵的,現在已經還俗下山。今日前來,就是為了密道。這實在事關全城百姓安危。還望方丈指點一二,救民於水火。”


    “密道?”方丈眯起眼,一副思索的模樣。


    陸青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老方丈不會不知道密道的事吧?


    如果他不知道,那自己還要去哪裏找去?


    良久,方丈終於開口道:“我想起來了,上一任方丈傳位於我時,確實提到過有一條密道。”


    陸青桑喜出望外:“真的?”


    “嗯,百餘年前,大渝國也是像今日這般,攻打平陽,還暗中挖了條密道,想要潛進平陽城來。後來,平陽城的官兵識破了,前來尋找,我們安華寺的時任方丈帶領眾多和尚協助,這才找到了密道的出口。”


    “原來如此。那麽,這條密道還存在嗎?”


    方丈的麵色凝肅:“當時戰役一結束,為了防止敵人再次潛入,官兵就集中將密道給封了,並且嚴令不能泄露出去,所以一切書籍都沒有記載詳細的地址。”


    方丈站起來,慢慢走到窗邊,繼續道:“後來,我寺的方丈圓寂之時,將詳細地址告訴了繼任者,讓他口述傳下去,為的就是將來若有一日,大渝再攻城時,可以讓這條密道派上用場。”


    “真是太明智了!”陸青桑又驚又喜,沒想到,前人跟她想到一塊去了。


    “那麽,這個密道在哪兒呢?”


    “北坡樹林的大石頭那兒,離這裏有三四個時辰之遠。”


    方丈說完,手往窗外的右邊一指:“往這個方向過去就是北坡。上一任方丈有令,除非危急,否則不可去到那裏找尋,所以,我也從來沒有去尋過。”


    方丈抬手間,灰袍抖動,隱約露出裏麵一塊白色的玉佩。


    陸青桑喜不自勝,連忙道謝告辭。


    出了門口,上了馬車,一路朝北坡方向駛去。


    車夫駛得很快,一路都不曾停下。但是漸漸地,進入北坡後,樹林越來越多,灌木叢生,仿佛進入無人之境。


    這四周都是茂密的樹木,方向難辨認,不但沒有找到大石頭,甚至連迴去的路都有些難以找尋了。


    “小姐,真的是這裏嗎?”車夫疑惑道。


    陸青桑的心裏,也有些打鼓,不過,方丈說過,要三四個時辰才能到達,因此,應該還要繼續往前行駛才對。


    她正想開口讓車夫繼續前行,忽然,腦海中一下晃過方丈剛才露出的那塊玉佩,色澤明麗,質地通透,非常地麵熟。


    玉佩,安華寺,方丈……


    陸青桑忽然腦海中閃過一個身影!


    阿毛!


    對,那是阿毛的玉佩!


    她想起來了,那一晚,阿毛偷偷到水月庵來找陸青桑,拿出家傳的玉佩,向陸青桑表白心跡,想要將這塊玉佩送給她。但是,被陸青桑拒絕。然後阿毛就傷心地離去了。


    那塊玉佩是阿毛家傳的,他一直都貼身佩帶在衣裏,一般人是看不出來的。


    後來,阿毛意外慘死,那塊玉佩也不翼而飛,當時的陸青桑隻顧著傷心難過,承受著流言蜚語,根本沒有關注那塊玉佩的下落。


    可是,那塊不翼而飛的玉佩,怎麽會在方丈的身上?


    那塊玉佩是阿毛的最珍貴的東西,他是不會隨便送給別人的,除非,是他死後,被人拿走了。


    能在他死後的第一時間拿走玉佩的,一定不是別人。


    “停車!”陸青桑幾乎是失聲喊出來。


    “怎麽了?”車夫及時地停下車,問道。


    “上當了,我們快原路返迴!”陸青桑急道。


    方丈,一定是方丈!


    阿毛,可能就是方丈殺的!


    殺了他後,方丈就把這塊稀有的玉佩給拿走了。他以為,阿毛的這塊玉佩,從來無人得知,所以就堂而皇之地佩帶上了。


    他卻不知,這塊玉佩,陸青桑曾經見過。


    一定是阿毛發現了什麽,然後被他滅了口。


    方丈,遠不是表麵上看到的這麽慈悲為懷,而是個陰狠的人。


    所以,他提供的信息,不一定是對的,說不定,還是在故意誤導陸青桑,為的就是拖延時間!


    車夫立刻駕車返迴,他轉了一好會兒,才終於在四周相同的樹木中,找到了原路。


    “小姐,現在我們去哪?還去安華寺嗎?”


    “不,我們去山側的水月庵。”


    “好的!”


    車夫揚起馬鞭,飛快地駕著馬車,朝水月庵駛去。


    陸青桑的心緊張地跳著,她的腦海裏,還在飛快地轉著,不斷地迴想著阿毛曾經說過的話。


    阿毛曾經說,他從小就在安華寺裏長大,是方丈將他撫養長大,與方丈非常地親。但是在十年前,方丈卻突然對他嚴厲生疏了起來,讓他無所適從,內心充滿了孤寂。


    當時,陸青桑隻是聽過則過,現在卻發現,裏麵別有深意。


    也就是說,安華寺的方丈,前後突然有了變化,判若兩人。


    陸青桑的心裏猛地一沉。


    她想起了爹爹曾提起過,大渝國內,有一種傳說中的易容術,隻要身形、臉形相近,完全可以通過易容術,將容貌變成另一個人。


    如果這個是真的,那麽,是不是可以猜測,一個歹人,將安華寺的原方丈害死,然後通過易容術,偽裝為方丈,從此任職。


    陸青桑全身一抖,不寒而栗!


    這隻是她的猜測而已,如果這是真的,那一切都太可怕了。


    安華寺的變動,水月庵的成立,還有那條密道,究竟是否存在,究竟在哪裏?


    裏麵的種種謎團,讓陸青桑無從解開。


    也許,水月庵的一個人,能為她解開謎團。


    一切,等見到她,也許就能明白。


    馬車行駛得很快,陸青桑正思索間,就已經到水月庵了。


    陸青桑掀開車簾,看著曾經熟悉的景色,心裏湧上了一股無以言表的感覺。


    她迅速地下了車,大踏步地向庵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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