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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邊高氏迴到自己院裏,當下差人把雨竹喚了過來。


    雨竹本就是高氏的陪嫁丫頭,即便是做了林玉風的侍妾,可是她的賣身契,爹娘一家老小的命都還捏在高家人手裏呢!所以即便是做妾,雨竹也是一個傀儡,她這一輩子,都得供高家驅使。


    “大~奶奶,您叫我?”雨竹是個輕眉細眼的美人,容貌倒並不出眾,可是身姿曼妙,蜂~腰翹~臀,確實有幾分勾~人的能耐。當初高氏的娘把雨竹撥給她,就是想讓她有個位攏人的手段,萬一哪一天姑爺不老實了,心在不她身上了,也好有個應急的辦法。


    古代女人的手段看著千奇百怪,實際上用的招術都差不多,給出嫁的女兒找賠嫁丫頭拉攏姑爺,就是她們最常用的手段之一。


    高氏出嫁前還想著,或許給雨竹開臉的事兒,三年五年之內也辦不上。等自己生下了林家的嫡長子,再給她安排了,也來得及。哪知成親的第二日,便有人來給她敬茶,她這才知道,原來自己相公早就納了一房美妾,雖然出身不高,可是那模樣還挺水靈的。


    高氏能說什麽?總不至於成婚第二天,就哭著喊著迴婆家吧?高,林兩家是世家,她就算迴去告狀,隻怕爹娘也不會替她說什麽話的。林玉風已經是舉人了,他們哪裏願意得罪,隻怕巴結還來不及,說不定還會指責自己幾句,拿出《女戒》《婦德》之類的教條來壓她。


    費力不討好,何苦來的呢!


    高氏想得通透,隱忍不發,甚至連一句抱怨都沒有。她的大度,果然換來了公婆的喜愛,丈夫的憐惜,但,還不夠。


    高氏知道,爹娘之所以會看上林家,並將自己許配給他們家的獨子,其實就是看中了林玉風的實力,在賭他以後會入官場,仕途平順。高家也是靠經商發展起來的,他們做的是藥材生意,如果能借上林玉風的東風,相信用不了幾年,他們家的生意會更加順風順水,說不定還要再上一個台階。


    高家想要依靠林玉風的心思,本就不是什麽秘密,大家都是聰明人,聯姻的目的也都很相似,所以,她的兒女情長在高家和林家的眼裏,根本就如同一個笑話一樣。與其鄭重其事的把已經成為事實的事,拿出來讓別人看輕她,還不如牢牢的抓住林玉風的心,享受她正妻應該享有的尊榮。隻要她生下嫡子,高家也好,林家也罷,哪個敢看輕她?


    所以高氏當真把這口氣暫時咽了迴去,表露出一副極其大度的樣子,等到新婚後的第一個小日子來時,就把雨竹塞到了林玉風的書房裏。


    他們成其好事的那個夜晚,高氏一夜未睡。


    那個林氏不一樣,她在自己嫁進林家之前,就已經被抬迴來了。而雨竹,是自己親手塞給那個男人的!那個她要陪伴一生的男人。


    高氏的心很疼,可是她一滴眼淚也沒掉,哭一夜又能怎麽樣?沒人能讀懂她的悲哀,隻會嘲笑她自不量力。


    高氏想了很久,冰冷的目光在雨竹身上打轉。


    她忍不住又想起林玉風和雨竹成其好事的第二天早上,那個男人眉目間神采飛揚的樣子,到現在她都記得。以前,她還曾奢望過,哪怕林玉風不能為她守身如玉,但隻要心裏有她,念著她的好,她就知足了。可是那天早上以後,高氏明白了,林玉風根本就沒有心……


    “雨竹,爺要進京的事兒,你知道吧。”


    雨竹點了點頭,這事兒全府上下都知道,她要是不知道,才是怪事呢!


    “夫人的意思,是想讓你跟著去。”高氏的眼睛緊緊盯著雨竹,似乎想透過她的麵皮,看到她的心裏一樣。


    雨竹聽了這話,當下跪了下來:“奶奶明鑒,奴婢絕沒有什麽歪心思,奴婢對此事一無所知。”雨竹有些害怕,連忙俯身,以表達自己對主子的敬意和尊重。


    旁人不知高氏性情如何,雨竹卻是知道的。二小姐在家裏當姑娘的時候,便是個非常有手段的人,府裏的幾個庶妹和庶弟根本就不敢來招惹她。不過呢,她的外表卻非常的有欺騙性,不了解她的人,根本猜不到她內裏是一個什麽樣性情。


    高氏知道,這件事本來就是婆婆臨時起意弄出來的,與雨竹無關,而且人還是她親自挑的。


    “我自然是信你的。”高氏的語氣,依舊是冷冰冰的,不過,話題一轉,說起了當初,“雨竹,你知道我娘為什麽選了你做我的陪嫁丫頭嗎?”陪嫁兩個字,被她咬得格外清晰,聽在雨竹耳朵裏,自然也被無限放大了。


    雨竹俯地上,微微抬起頭,“因為奴婢對小姐忠心耿耿,絕無二心。”這話,三分真,七分假,連雨竹自己也不信。可是,她卻不得不這麽說。


    娘,老子,一大家子人的賣身契都在高家手裏攥著呢,她就是想有二心,也沒那個膽子啊!


    “嗯。”高氏輕輕的嗯了一聲,不知道是在表達滿意,還是別的什麽情緒。


    她越是這樣輕描淡寫的,雨竹心裏便越是沒底。


    好半晌,高氏才道:“林家子嗣不旺,曆代單傳,到了老爺這一代,才勉強多了一個女兒。”


    這些雨竹都知道,早上小姐嫁過來前,他們就都打聽過了,也有了心理準備。


    “我與大爺成親五年,可惜肚子卻一直沒有動靜……”


    雨竹看了高氏一眼,見她一副想讓自己說點什麽的表情,便連忙忐忑的道:“奶奶還年輕呢!況且,況且大爺一直在書院裏讀書,與奶奶聚少離多,子嗣之事,需,需慢慢圖之。”


    高氏輕笑,“眼下這個機會倒是正好。”


    雨竹不明白,沒敢接話。


    “我是正妻,沒有跟著大爺東奔西跑的道理。”林家的慣例擺在那裏呢!想當年林勝天南海北的做生意時,跟在他身邊的侍候他的,都是妾室。白氏留在家裏主持大局,孝順婆婆。


    妻妾終究是不同,主持中饋,孝順婆母這種事情,怎麽好讓妾室做?妾,也不過是個有點地位的奴仆罷了,再怎麽得寵,也湊不到老太太跟前去。


    雨竹不敢接話了。


    高氏這才道:“林家沒有嫡庶之分,隻要能為林家誕下孩兒,便是功臣。”正因為如此,林家世代的妾室,才都沒有服用避子湯的慣例。


    雨竹連忙表忠心,“奶奶,雨竹福薄,不敢妄想能為林家延續香火。”


    高氏秀眉微挑,隻道:“你去汴京侍候大爺,是侍候他的飲食起居,也是為了延續香火。”這種事情如果她這個正妻能名正言順的去做,她會讓給底下的妾室嗎?


    林玉風隻有兩房妾室,打發一個人過去,總比他在外頭拈花惹草的帶迴來一個強吧!


    雨竹這才道:“是,奴婢全聽奶奶吩咐。將來若有幸能生下孩兒,必將他過到夫人名下,全憑夫人教導。”


    高氏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你可要記住你今日所說的話。”


    “是。”雨竹再次俯下身子,一個頭磕在了地上。


    “行了,下去吧,拾掇一下,過了十五,跟大爺去汴京。”


    林家的事兒,就這麽定下來了。


    周家那邊,周翼虎因為雪災一事,隻得把歸期延後,原定初五就動身的他,也在機緣巧合之下,定下了和林玉風一樣的歸期。


    雪災剛過,周家就派人去了林村溝子,打探了一下林家的情況,知道全家大小都好,這才放下心來。


    正月十四這一天,周家派了幾輛馬車,將李氏、林儒平、鄧氏、小妞妞和栓子,林儒升一家三口都接到了鎮子上,在一起過了一個人月兩團圓的上元節。


    忘了說,小栓子是鄧氏後來生的,是個男孩。


    正月十六,周翼虎動身迴汴京。


    周翼文二月要參加春闈,路上免不了要耽擱一些時間,周家人經過一番商定後,幹脆讓他跟周翼虎一起上路。兄弟二人路上有照應不說,周翼虎也能事先打點一番,讓周翼文少受一些身在異鄉之苦。


    周家人對這個提議毫無異議,隻是有些可惜周翼興放棄了春闈,特別是周瑾和林氏,感覺損失非常大的樣子。


    其實周翼興自己知道,人這一輩子,旁的都不要緊,最要緊的是認清自己的地位,了解自己的本事。有多大的肚子捧多大的碗,他能考中舉人,已經是意外之喜,根本不奢望自己能中進士。況且他知道,就算他考中了進士,也不是做官的料,與其事後讓兄弟們給自己擦屁股,受自己連累,還不如當機立斷,去做一番適合自己的事業。


    周翼虎倒是挺造成弟弟的這種做法,臨行時還特意囑咐他,做事切莫衝動,凡事穩中求勝。若不能勝,兩權相害取其輕,大丈夫做人做事,應該拿得起放得下,莫要患得患失,最重要的是,不論何時何地,莫要違背初心。


    周翼興從小長到大,從來沒聽周翼虎一口氣說過這麽多話,而且字字珠璣,都是良言。


    這個大哥,一直都是他前行的動力和榜樣,自己不想讓他失望。所以周翼興鄭重的應承了下來,表示自己會一直記著大哥的這幾句話。


    正月十六這天一大早,天還沒有亮透,周家的車隊便打點好了,準備出發。


    周翼虎軟甲在身,腰挎長刀,顯得整個人更加英挺了幾分。他身後,是二十人的輕騎小隊,每人身邊都有一匹高頭大馬。


    周翼虎是要騎馬的,而且他還為周翼文準備了一匹馬。


    周翼文雖是個書生,卻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酸腐文人,騎馬對他來說或許有些辛苦,但還不至於受不住。周翼虎倒是覺得,三弟本來就是有武功底子的人,鍛煉一下也好,而且他也讓人備了馬車,萬一弟弟覺得支撐不下去的時候,也可以坐迴馬車,以免因小失大,耽誤了春闈。


    其實,周翼文的身體,真的比周家人想得要好多了,雖然他因為早產的關係,年紀的時候身體一直不好,但是被治好以後,他真的跟正常人沒區別了好嗎?甚至因為靈泉水的關係,他的機體各項指標,都要比正常的健康人還要健康。特別是最近一段時間,周小米一直拿靈泉水“原液”給他燉各種補品吃,那效果……


    周小米默默的看了一眼馬背上的周翼文,暗想依照三哥這種“妖孽”的長相,會不會被人榜下捉女婿啊?十六歲的少年身姿如鬆,肌膚如玉,眉眼如星似畫,好像不似凡塵中人似的。偏生這樣的少年,又被楚章頌以“狀元之才”,隻怕哪家小姐見了三哥這樣英俊無雙的容顏,都會傾心於他!更不要說他本身還是才學兼備之才,年少時考取解元之名,早已名動天下。


    如此佳婿人選,有心之人怎麽肯錯過?


    此念頭隻是在周小米腦海中一閃而過。


    與周家兄弟同去的,還有林儒升。秋闈的時候,林儒升落榜了,不過林家現在不缺錢,肯定是要供林儒升繼續讀下去的。林儒升也覺得,自己在縣裏的書院繼續留下去,沒有多大意義,不如出去走一走,增長一下見識,然後在讀書,等待三年後的秋闈。


    關於讀書方麵的事兒,林儒升還特意問了周家兄弟的意見。周翼興和周翼文心裏雖有見解,可林儒升畢竟是他們的小舅舅啊,是長輩,所以不敢多言。關於此事,周翼文特意給楚章寫了一封信,問了他的意見。


    楚章的迴信,隻寫了一個好字。


    於是,正月十六這一天,林儒升也出現在周家上京的車隊之中。


    眾人惜別,林氏萬般不舍。


    周翼虎上次走,也是過年之後沒多久的事,再見到兒子時,已經是五年後。這次不僅老大走,連老三也走了。雖然林氏知道孩子都是有要緊事做,但就是控製不住自己的眼淚。


    周瑾隻能輕聲安撫她,有什麽話,也得迴去再說。


    “大人,時辰到了。”


    周翼虎點頭,上前與父母,家人辭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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