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天氣晴朗,風和日麗。


    清晨五點便去晨跑的賀知鏡不僅柔美的臉蛋上,就連玲瓏的身子都覆著薄薄的汗水,在她看見自家圍牆後,便緩下慢跑的步伐,改為快走。


    每個禮拜,她最期待的就是周末假期,因為不用見到那惹人厭的卓奕華,這讓她一早起床心情就好得不得了,打算晨跑完就去找姊妹淘們敘敘舊、聊聊天,共度這美好的周末。


    然而,她美麗的好心情在踏進家門的那一刻瞬間瓦解,蕩然無存。


    「你你你--」看著眼前比世界末日還恐怖、比侏羅紀恐龍複活還要震撼的畫麵,賀知鏡修長美指伸得直直的,美麗雙眸瞠得圓圓的,一臉駭然地瞪著眼前的男人。「你怎麽會在這裏?!」


    「鏡鏡--」


    「小鏡--」


    「鏡寶貝--」


    「閉嘴!」賀知鏡細臂一揮,喝止了站在門口迎接她迴家的三位哥哥。


    三個大男人聽見小妹的怒吼,倏地噤了聲,像小媳婦兒般聽話地閉上了嘴,乖乖站在一邊。


    賀知鏡踏著憤然的腳步,筆直地朝那大剌剌盤坐在她家客廳,看著電視、嗑著瓜子,隻差沒蹺二郎腿的不速之客走去。「迴答我,你為什麽會在我家?」


    為什麽?為什麽連她放假,他都還來糾纏她?誰來告訴她為~什~麽~


    「原來這是你家。」卓奕華轉過頭,佯裝訝異地看著氣得七竅生煙的俏佳人,「昨晚我送你迴來,發現這開了間武館,剛好我想學點防身術,所以就來報名上課,我不知道這裏是你家。」


    「我管你知不知道,我們不招生,請你出去。」她指著大門,厲聲下逐客令。


    聽他在放屁!他擺明知道這是她家,她家門口這麽大一個「賀家武館」又不是掛假的,這睜眼說瞎話的家夥!


    「鏡鏡,你們認識呀?」被晾在一旁的賀大哥睜大雙眼,視線來迴在他們倆身上穿梭,困惑地問著。


    「不認識!」她立即否認。


    「知鏡是我公司的員工。」他同時說,卻排了個較安全的答案迴答。


    瞪著他,賀知鏡深吸口氣,才轉頭問向自家大哥,「大哥,你怎麽可以隨便讓陌生人進我們家?」


    「咦,他不是說你是他員工嗎?怎麽會是陌生人?」賀二哥搔搔後腦勺,納悶地問。


    「他是我老板沒錯,但我和他一點也不熟,不僅不熟,甚至稱不上是朋友,所以他隻能算是陌生人。」賀知鏡咬牙反駁。


    「是這樣嗎?」賀三哥轉頭看著卓奕華問道。


    卓奕華沒答腔,而是俊眉一挑,微聳雙肩地迴看他。


    見到這個反應,賀家三兄弟對看了一眼,接著同情地朝他歎了口氣。


    小妹的脾氣他們比誰都清楚,很多事不用言明,他們就能了解,真的,相信他們,他們懂。


    「就是這樣!大哥、二哥、三哥,還不送客,不,是趕人。」賀知鏡無視他們交流的眼神,蠻橫地說。


    「可是……」賀大哥看著火冒三丈的寶貝妹妹,小聲地告知,「你老板剛剛付了學費,我已經收下了……」雖然不知道小妹為何發這麽大的火,但收進口袋的錢哪有掏出來的道理,更何況他們還簽了……


    「什麽?」賀知鏡皺起秀麗的眉心,很是不耐,「把錢退給他不就得了,這有什麽難的!」


    「欸……是有那麽一點技術上的困難……」賀大哥的臉色很是為難。


    「什麽叫做技術上的困難?」美眸微眯,她瞪著滿臉心虛的大哥。


    「就是……就是……你問你二哥,他比較會解釋。」說完,他用力地將站在他身旁的二弟推到小妹麵前,很「卒仔」地躲在弟弟身後。


    「啥?我說?」被人出賣的賀二哥訝然地指著自己的鼻頭。


    「對,就是你。」賀大哥與賀三哥異口同聲地喊著,然後又同時躲迴他身後。


    「你們--」賀二哥恨恨地迴頭瞪了沒良心的兄弟兩眼,但再怎麽不甘願也隻能轉迴頭,硬著頭皮對寶貝小妹開口,「呃……小妹,你也知道我們家是開武館的,而且很久沒有收到學生了,難得有人來報名,我們當然收嘍!」那天價般的學費,不收的是傻瓜。


    清清嗓子,他接著又講,「再說,現在金融風暴這麽嚴重,樣樣都在漲,就連到公園上廁所都要付錢,我們家又沒人有份正常的工作,再這麽下去,我們隻能喝西北風,所以……」


    「我管他什麽金融風暴,總之把錢給我退了,把人給我打發走,聽見了沒?」賀知鏡打斷他的話,下了最後通牒。


    喝西北風?哈!他們家雖稱不上什麽富豪人家,卻也算得上是小康家庭,撇開家裏的祖產不提,光是爸爸與三位哥哥長年在外比賽贏得的獎金就夠他們一家六口吃飽穿暖,根本不需要賺取那微薄的學費。


    至於很久沒招生,也不是沒人來報名,而是哥哥們都忙,壓根沒空教人;而她早就不管武館的事,久了,武館自然沒人上門報名。


    「那錢不能退……」在小妹一記狠瞪殺來之前,原本站出來的賀三哥連忙又躲迴二哥身後,將二哥往前一推,要他繼續說明。


    「別推!等會你就死定了--」賀二哥麵目猙獰地瞪向小弟低聲警告,再迴頭,又恢複一副溫文帥氣的模樣,語氣卻微微顫抖,朝他親愛的小妹囁嚅,「小鏡,那個……我們不僅收了錢,還簽了合約,要退錢的話……」


    「什麽合約?」聽到這,賀知鏡隱約感到不對勁。


    「呃……」這一迴賀二哥可沒傻傻地任兩位兄弟推擠,隻見他一個閃身,乾淨俐落地閃到兄弟身後,順勢一推,將方才推他出去送死的小弟給推了出去。「你三哥會迴答你。」


    賀知鏡挑起柳眉,看向一臉錯愕的三哥,「三哥?」


    賀三哥俊臉死白,在心裏頭咒罵著。該死!他們懂不懂兄友弟恭的道理啊?怎麽可以這樣陷害他?


    看著小妹眼裏閃爍的怒火,賀三哥隻能涎著笑臉,咬著牙迴答,「因、因為你老板剛剛才和我們簽了一份合約,那個……那個合約在桌上,你、你看一下。」他顫著手,抖呀抖地指著矮幾上的白紙。


    不等她拿,坐在矮幾前的卓奕華已自動自發地奉上合約,似笑非笑地睨著她。


    看著他的笑容,賀知鏡的心頭閃過一抹不祥的預感,她接過合約,迅速將上頭的內容掃視一濕。


    立合約書人卓奕華(以下簡稱甲方)與賀家武館(以下簡稱乙方)簽訂習式條約,經雙方協議訂定此契約,以茲雙方共同信守。


    雙方共同議定條款如下:


    一、甲方付款一百萬元為學習費用於乙方武館習武。


    二、習武期間為一年,此期間內乙方需提供食宿,並不藏私盡心負責教導。


    三、如甲方欲放棄學習,也等同放棄已支付的學習費用一百萬元,而乙方如欲毀約,則需支付學習費用的十倍,一千萬元為賠償金……


    賀知鏡才看到第三條便已俏臉慘白,不需要再看下去,光是這一條就夠她發飆的了。


    「一千萬……」撫著額角,她纖細的身於晃了晃,下一瞬,她粉嫩的小嘴爆出一連串的咒罵,「你們這群混蛋,這種合約你們也敢簽--」


    「你們好,我是卓奕華,這段時間請各位多多指教。」卓奕華朝賀家三兄弟微微頷首,溫和有禮地自我介紹。


    「你好,我是鏡鏡的大哥,賀知禮。」賀知禮撫著黑青的左眼,對他投以微笑。


    「我是小鏡的二哥,賀知義,歡迎你來……嘶!痛斃了。」賀知義也揚起笑容,可惜嘴角挨了一拳的他,一笑便牽動傷口,痛得他尖聲哀叫。


    「我……噢!」排在最後的賀家小弟,雙眼含著淚,斯文俊秀的臉上白白淨淨,看不出任何傷痕,表情卻是三兄弟裏最淒慘的,隻見他雙手抱著鼠蹊部,渾厚的嗓音變得比女人還細尖。「你……好,我是我們鏡寶貝的三哥……賀知廉……」


    雖然沒親眼看到,卓奕華卻連猜都不用猜,便知道這三人身上的傷是出自誰手。


    看來他要追求的女人脾氣挺差的,連自家哥哥都下得了手,而且一點也不留情。


    眼前賀家兄弟的慘狀,令卓奕華忍不住好奇地問:「知鏡從小就這麽兇悍嗎?她那個性甚至比男人還好強。」


    他還滿好奇是什麽樣的環境,能養出賀知鏡這種在外文靜優雅、在家兇悍潑辣的個性。


    剛開始,他還以為是因為她家有三個哥哥的緣故,可當他看見賀家三兄弟時,就完全打翻之前的想法。


    因為他們雖是習武之人,個性卻一點也不粗俗,不僅舉止斯文,談吐更是溫和有禮,這讓他更不懂,賀知鏡這樣的個性究竟是源自哪裏。


    「噓--」賀知禮一臉惶恐,畏懼地左看右看,然後才說:「噓!不能說,千千萬萬不能說這些話!」


    卓奕華挑高眉,不解他的反應,「哪些話?」


    賀知義偷偷瞄了眼練武場唯一的大門,確定小妹不在後,才極小聲地道:「小妹最討厭的就是有人拿她和男人比。你不知道,小妹高中一年級的時候,有個不長眼的小男生追小妹追到家來,被她修理了一頓,臨走之前不過罵了句男人婆,結果被揍得躺在醫院整整一個月才出院。」


    「沒錯。」賀知廉好不容易忍下疼痛,跳呀跳地來到他們身旁,跟著低聲地說出這個在賀家眾所皆知的「不能說的秘密」,「還有一次是小妹大學二年級的時候,有個男同學因為追不到小妹,居然使出卑鄙手段,把她帶到學校體育館,想對她毛手毛腳,他的下場可想而知。」


    「偏偏那男的嘴賤,事後到處去說小妹是怪力女、恐龍妹,比男人還恐怖,結果他不僅是被扁得嘴歪、眼睛腫,連鼻子都被打歪了,聽說他現在還要做複健呢!否則鼻涕會從嘴巴流出來……所以你要是想要命,剛剛那問題別再問第二次了,否則……」


    「否則怎樣?」


    冷颼颼的寒風伴著極冷的女音襲來,三兄弟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寒顫,連轉身看向來人的勇氣都沒有。


    賀知禮當機立斷,撫著未受傷的右眼跳了起來,「啊!我、我想起來我晚上和人約吃飯,差不多該出門了。」說完便一溜煙地跑了。


    看著沒良心的大哥「棄弟而逃」,賀知義隻好自力救濟,撫著後腦說,「我的頭好痛,可能是剛剛被置物櫃上掉下來的一顆雞蛋給砸成腦震蕩,我到醫院去做檢查。」話語未落,人已跑得不見蹤影。


    「大哥!二哥!」賀知廉欲哭無淚地看著兩人逃跑後留下的兩團白煙,寶貝重創的他跑也跑不快、打也打不贏,隻好一步一步往門口挪去,小聲地說:「我、我、我……我跟二哥去醫院,我想我的『小頭』也有些腦震蕩……」接著,他大步大步的橫著走,不一會也走得無影無蹤。


    頓時,偌大的練武場隻剩渾身散發出冷冰氣息的賀知鏡以及雙肩微抖的卓奕華。


    「笑什麽?有什麽好笑的!」賀知鏡惱怒瞪著眉眼含笑、唇角高揚的卓奕華。


    可惡!那三個混帳哥哥竟然連這種事都告訴他,等他們迴來,她絕對會將他們揍得連爸媽都認不出來。


    「你……咳!你三個哥哥很有趣。」他咽下笑意,在看過她三個哥哥的下場後,他很聰明地選擇不說實話。


    賀知鏡冷哼一聲,知道他心裏在想些什麽,眯超雙眸,低聲警告,「聽著,那些『形容詞』永遠不準在我麵前提起!」


    他眨著俊眸瞅著她瞧,明知故問:「哪些形容詞?」


    賀知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冷聲說:「你知不知道你這個人真的很討人厭?」


    卓奕華不置可否地聳聳肩,俊顏驀地湊到她眼前,眼裏閃爍著笑意,促狹地反問:「那你又知不知道你生氣的模樣很迷人?」


    轟隆!一句話堵得賀知鏡啞口無言,板起的俏臉倏地被兩朵紅雲占據,她小嘴張張合合的,好半晌才吐出--「少、少要嘴皮子,我迷不迷人關你什麽事!」


    冷靜,冷靜點,賀知鏡,又不是沒被男人稱讚過,幹麽為了這討厭的家夥的一句話就臉紅心跳,肯定是太久沒被男人告白了,才會有這麽失常的反應。


    卓奕華笑而不語,狹長的雙眸閃著動人的光輝,瞬也不瞬地凝視著她慌亂失措的水眸。


    兩人突然陷入沉默,讓賀知鏡原本紊亂的心跳更加劇烈跳動,望著他俊逸的臉龐,不知為何,她突然有股想逃的衝動,因為她心中湧起一股預感,那股預感告訴她,要是不逃,恐怕會發生讓她後悔莫及的事。


    卓奕華收起了笑容,傾身朝她緩緩靠近,「知鏡……」


    賀知鏡眨著雙眸,漂亮的圓眸因他越靠越近的俊臉而越瞠越大,就在他高挺的鼻即將碰上她挺翹的巧鼻時,她總算找迴心誌,驀地轉過身子,快步向門口走去,嬌嗓結巴地喊道:「跟、跟我來,我、我帶你去你的房間。」


    縈繞在鼻間的香氣逝去,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卓奕華嘴角揚起一抹別具深意的微笑,彎身拿起簡單的行李,跟隨在她後頭。


    賀家是個淵源深遠的武學世家,其祖先在武學的造詣上更是不凡,據說還是當初與國姓爺鄭成功飄洋過海來到台灣的抗戰英雄。


    賀家大宅位於台北市郊區,占地約一千多坪,是座由日據時代屹立至今的日式古典建築。僅有一層樓的賀家大宅,整座屋子皆為木造,采用的木材為上等的黑檀木,有些歲月的木頭紋理分明、樹廓清晰,木頭的色澤因長時間的使用更顯得光滑黑亮。


    屋簷使用的是墨黑色的瓦片,宅子外頭圍著用紅磚砌成的堅固圍牆,若踏著石板緩緩走進這座府邸,首先入眼的,將是座綠意盎然的庭院,除了假山流水外,還種植了許多高大茂密的樹木、景觀盆栽,約莫再走個五分鍾,便能看見在陽光底下散發出沉靜莊嚴氣息的賀家大宅。


    一千坪的土地被規劃為住宅、練武場和庭院。


    清晨五點,卓奕華準時起床,來到練武場大門等候賀家三兄弟,沒想到三兄弟沒來,來的卻是令他意想不到的人。


    他驚豔地看著遠遠走來的窈窕身影,緊抿的薄唇慢慢勾起一抹笑。


    是賀知鏡。


    今天的她將一頭長發綁成俐落的馬尾,上半身穿著一件白色細肩緊身小可愛,隻及胸下的小可愛包覆著她傲人的胸脯,露出一大截白皙誘人的纖腰以及平坦可愛的嫩肚,下半身則穿著一件緊身的黑色韻律褲,那宛如第二層肌膚般的薄軟褲子勾勒出她修長玲瓏的美腿,將她完美曼妙的好身材表露無遺。


    「早。」他看她的眼神毫不吝嗇地表達出自己對她的欣賞。


    賀知鏡看也沒看他一眼,拎著手中的麻布袋越過他走進練武場,在經過他身旁時淡淡地扔了一句,「跟我進來。」


    她由布袋裏拿出數個沙包,扔到他麵前。「把這些戴上,雙手雙腳先各綁上一個。」


    「為什麽?」卓奕華掂了搪手中沉甸甸的沙包,挑眉問。


    她將扛在肩膀上的cd音響放下,蹲下身子將門cd片放進去,「少羅唆,綁上沙包後做一百個仰臥起坐、一百個伏地挺身、一百個交互蹲跳、繞武場跑一百圈還有……」


    「你這是在趁機整我嗎?」他問,雙手卻已拿起沙包綁上雙腳。


    「我沒那麽無聊,就算要整也不會用這麽簡單的方法。」她扔了一張紙給他,「既然已簽了合約,而我們又沒有一千萬賠償,隻好按照合約盡心教導你。」


    說到這個,她滿腹火氣再次升起。


    她不知道該說自家的哥哥們太蠢、太笨或是卓奕華太狡猾,居然用一百萬當學費,利誘哥哥們收他當門徒,甚至要求包食宿?


    一想到未來一年她不僅在公司會看見他,甚至連迴家也要見到他,那熊熊怒火宛如火山要爆發。


    深吸一口氣,她冷靜下來,又對他說:「紙上寫的是強健體能的基本運動,每天早上八點之前,你得完成上頭所有的暖身運動,才正式進入課程。」


    「我的老師是你嗎?」他將白紙放到一旁,起身活動手腳。


    他的目光總會不由自主地追逐她的身影,如果由她來教導,他恐怕很難專心。


    「想太多!」她斬釘截鐵地否認,「和你簽約的是我的三個哥哥,可不是我,今天他們剛好有比賽,我隻是來運動,順便把他們交代的事轉達給你。」


    「你的意思是,你會陪我一起練?」他揚聲又問,心中不住竊喜。


    「你話真多,就不能閉上嘴好好做嗎?」賀知鏡眼角微抽,拎著cd音響往練武場的另一端走去,顯然不想再理他。


    他聳聳肩,不再說話,平躺在木質地板上,做著仰臥起坐。


    總算安靜了。賀知鏡輕籲一口氣,按下cd音響的播放鍵,盤坐在地,閉起眼調息吐納,約莫十分鍾後,她開始伸展筋骨,柔美的四肢慢慢向上延伸,聽著音響裏傳來的指令,一個指令一個動作。


    兩個人各做各的事,時光漸漸流逝,一個小時後--


    「這就是賀家武術?」卓奕華盤坐在她身旁,撫著下巴,俊眉打了無數皺摺,驚奇不已地看著眼前變成一顆球的賀知鏡。


    沉嗓傳來,嚇得專心一致的賀知鏡險些岔了氣,她連忙凝住心神,緩緩將搭在肩上的雙腳放下,然後深深地吸氣、慢慢地吐氣,待氣息平緩下來後,她美眸橫瞪,瞪向坐在她左後方的可惡男人。


    「你搞什麽?!知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


    卓奕華伸手摸摸自己俊俏消瘦的臉龐,挑眉說:「我以為,我這張臉要嚇死人會有點困難。」嚇死人很難,電昏人倒是挺常見的。


    「自戀狂。」賀知鏡低聲罵著,拿起擱在一旁的毛巾擦拭臉上的汗水。


    「你還沒迴答我的問題。」他雙眸熾熱,定定地盯著那滴沿著她柔潤下巴滑至豐滿雙峰的汗水。


    「我為什麽要迴答這麽蠢的問題?」她瞠大美眸看著他,粉唇諷刺地又掀,「iq180以上的卓奕華總裁應該不會連這是什麽運動都不知道吧?」


    卓奕華雙手環胸,嘴邊噙著一抹笑。他當然知道她在做瑜伽,他要問的,不是這個。「我知道,我想問的是你為什麽不練武?」


    那日在河堤下,他目睹她一個人對付一票男人,她動作俐落靈敏、出手又狠又準,看得出她在武學上的造詣鑽研頗深,令他不解的是,她難道不需要和賀家三兄弟一樣每天勤練武藝嗎?


    聞言,賀知鏡身子一僵,腦海裏迅速閃過一些她不願迴想的畫麵。她霍地站起身,粉唇緊抿,默不作聲地往門口走去。


    她反常的行為讓卓奕華眉頭深鎖,才想喚住她,心事重重的賀知鏡竟一腳踢到地上的cd音響,纖細的身子往前倒去--


    「小心!」他衝上前,在她落地之前,用自己的身體及時接住她,兩人在地上滾了兩圈後停下。


    四周的時間仿佛靜止不動。


    鼻尖傳來一股男性的獨特氣味,那是股和著汗水的味道,不似她哥哥們身上濃鬱的汗臭味,而是混著淡淡肥皂香的汗水味,不難聞,甚至可以算得上香。


    美眸緩緩睜開,一睜眼,賀知鏡便讓那猶如兩潭深水般的黑瞳緊緊攫住注意,心髒突地漏跳好幾拍,怔怔然地看著壓在她身上的卓奕華。


    他的鼻隻差一寸便能碰上她的唇,他們兩個就像繞在一起的麻花卷,緊貼纏繞,她豐盈的飽滿緊密地貼在他寬厚的胸膛上,纖腰敦他厚實的大掌扣住,修長的美腿則被他結實的雙腿給夾得密密實實,隔著軟薄的衣料,她能清楚的感覺到他身上傳來的灼熱體溫。


    那燙人的熱度令她有些心慌,他壯碩的身體頓時讓她感覺自己十分嬌小,就像隻香甜可口的小羔羊,隻能任人宰割。


    她不喜歡這種無助的感覺。


    「放開我。」她扭動著身軀,想抬超膝蓋將壓在她身上的他一腳頂開,伹箝製住她的力道大得嚇人,雖然她感覺不到痛,卻難以掙脫。


    他眯起閃著異彩的俊眸,低吼,「不要動!」


    「憑什麽?」她挑釁地瞪向他,舉起唯一能動的雙手推擠他。


    她偏要動,他能拿她怎麽樣?


    「如果你不想被我侵犯,最好乖乖聽話。」他沙啞地說,環在她腰上的雙手迅速攫住她的雙手,壓在她頭上。


    她柔軟卻結實的身體就像甜美的迷藥,將他迷得頭昏目眩。


    「你敢?!」手腳皆被製伏,她氣憤地挺直了背脊,相對的,那對高聳的雙峰也更加貼近他劇烈起伏的胸膛。


    她這動作無疑是在火上添油,卓奕華低咒一聲,傾身在她耳旁說:「我敢不敢你可以試試看。」說著,他將早已脹大的昂挺頂向她的柔軟。


    感受到那熱硬的異物,賀知鏡驀地倒抽一口氣,身子一僵,不敢再掙動。


    男人的力氣天生比女人大,就算她懂得武術又如何,在這樣的情況下,吃虧的永遠是女人。


    深知這道理的賀知鏡隻能氣惱地撇開頭不看他。


    他深唿吸,待稍微克製住體內的燥熱後,才緩緩問道:「你剛才是怎麽迴事?為什麽轉頭就走?」


    「不幹你的事。」美眸盯著掛在牆上的山水字畫,她態度冷淡地說:「我隻是不想看到你。」


    聽見她的迴答,他不怒反笑,嘴角微微揚起。


    他盯著她柔美的側顏,再度開口,「我有些問題想問你。」


    「有什麽好問的,我和你沒什麽好說。」她沒看他,卻能清楚地感覺到他熾熱的視線正停留在她臉上,那灼人的目光彷佛會將她的臉燒出兩個窟窿,令她莫名的煩躁。


    看著她擰起兩道秀氣的眉,他又問:「你為什麽這麽討厭我?」


    他很想知道。這問題盤旋在他腦中已久,所有的女人都愛他,偏偏隻有她將他當臭水溝裏的蛆一般厭惡。


    他承認,他付大筆費用習武、使計住進賀家,全是為了賀知鏡。


    她是第一個勾起他興趣的女人,也是顛覆他對女人全是翠細胞生物想法的女人。


    打他有記憶以來,女人對他而言就像是洪水猛獸,她們看他的眼神簡直就像是將他當成一顆會走動的鑽石,她們貪圖他的家世、他的外貌,想盡辦法吸引他的注意,久而久之,他對女人的觀感也就越來越差,甚至到了厭煩至極的地步。


    他討厭女人有目的的接近,而賀知鏡卻是他唯一想主動親近、追求的女人。


    她有著柔弱溫順的外表,骨子裏卻恰好相反。她聰明知性、落落大方,個性不馴剛烈、倔強直率,與她在公司的形象差了十萬八千裏。


    若說是她對他避之唯恐不及的態度勾起了他對她的好奇心,那麽她反差的個性則深深地吸引著他的目光。


    在別的女人眼中,賀知鏡或許是表裏不一、裝模作樣,但在他看來,她並非那種心機深沉的女人,相反的,她很單純。


    女人喜歡被男人追求、欣賞是天經地義,她不過是顯現她的優點、隱藏缺點……不,他不認為那是她的缺點,他認為那個真實的她,反而可愛得讓人喜愛。


    他是真心喜歡她,即便她將他當害蟲一樣看待,他還是想接近她。


    所以他想知道,為何她如此討厭他。


    「那你又為什麽老愛纏著我?」受不了他灼熱的視線,賀知鏡終於轉過頭,直視他,決定正麵迎擊。


    卓奕華唇角微勾,「我以為你知道。」


    他喜歡她,這麽明顯的表現,應該不難懂。


    「笑話,我為什麽要知道?」她瞪大美眸,沒好氣地睨著他,沉吟一會後,又說:「隻要你離我遠一點,或許我會比較不討厭你。」


    他不纏著她,自然就不會感覺到她討厭他,一舉兩得。


    「辦不到。」卓奕華斬釘截鐵地拒絕,「在公司我們見麵的機會或許不多,但下了班,你我很難不見麵,我們住在一塊,若是刻意迴避對方,豈不奇怪?再說你長得既漂亮身材又好,是男人都很難忽視這麽一個大美女,除非我性向有問題。」


    不僅是她的外貌引起他的注意,或許他真是變態也說不定,他就是愛看她瞪著美陣,惡狠狠地警告他的模樣。


    當她雙眸染上怒火時,渾身上下皆散發著盎然的生氣,比起她佯裝成一副柔弱沒用的模樣時更能引起他的注目。


    他欣賞真實的她,卻漸漸無法忍受她對他的厭惡。


    沒有男人可以忍受被自己喜歡的女人討厭。


    他的話讓賀知鏡在瞬間紅了臉蛋,那抹紅甚至一路由耳根紅至她白皙的胸脯,令她無所適從。


    看著她羞澀的反應,卓奕華雙眸一黯,方才壓下的燥熱驀地再次竄起,他得費盡心力才能暫時忽略那搗亂他思緒的燥熱。


    他用甩頭,看著她晶亮無比的雙瞳,「我不曉得你為何討厭我,但既然我們還得住在同一個屋簷下,何不好好相處?你每迴見到我都像一隻渾身帶刺的刺蝟。」一頓,他思索了會又說:「不對,你比較像一隻膽小的河豚,一緊張或感到害怕時,就會鼓起帶刺的身體,你為什麽會緊張?還是說……你怕我?」


    「怕你?」她瞪大雙眸,嘴角嘲弄地一撇,「我並沒有緊張,而你也沒有三頭六臂,有什麽好怕的?」


    氣死人了!她才不怕他,她是討厭,是因為討厭他才不想見到他。


    俊眸閃過一抹精光,他薄唇微勾,壓著嗓子,在她白淨的小耳旁說:「既然如此,那下個周末,你敢不敢和我去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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