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梓默倒水的時候,他放在床上的手機正好響了起來,趙清雨低頭一看,隻看到一串陌生的手機號碼,號碼歸屬地卻是本地的。


    “是我的電話吧!”


    夏梓默快步從洗手間出來,手上還沾了些水珠沒來得及擦,他看了眼手機上的號碼,拿起來對趙清雨安撫地笑了笑,然後出門接起了電話。


    趙清雨一個人坐在床邊,心裏百轉千迴。


    她剛才並不是全部在詐夏梓默,她確實發現了這個世界的怪異之處,或者說是趙父的怪異之處。


    白天,她提及離婚的時候,趙父的反應讓她感覺有些奇怪。


    在她的印象中,趙父以前確實一直都是嫌棄夏梓默很窮,對她的婚姻並不看好,後來夫妻兩人的生活逐漸好起來後,趙父才沒有再說什麽。


    白天的時候,趙父的表現是極力反對她離婚,看似很正常,可是隻有她自己清楚,趙父雖然平時寡言少語,甚至有點“嫌貧愛富”,可他也是一個最見不得自己孩子被人欺負的人。


    一開始她還沒有想起這點,隻以為自己父親為了讓她綁住出人頭地的夏梓默,委曲求全,可是當她仔細迴想過去,總覺得有哪裏不太對。


    於是,她又故意問了關於自己弟弟趙青楓小時候的事情。


    這次,趙父的反應平和多了,那個問題也迴答地完全正確。


    可是這才是最不正常的地方。


    自從弟弟趙青楓離家出走杳無音信後,趙父提起他的名字,沒有一次是心平氣和的。


    不是痛罵他沒良心,就是罵他是個白眼狼,再或者就是說當他已經死在外麵了,讓家裏人不要提他的名字。然而每次都是邊罵邊哭,最後哭完,還要問上趙清雨一句:“小雨啊,你以後可不會學你弟吧?”


    所以,趙青楓這三個字,幾乎也是家裏的禁忌,很少會有人提起。


    可是剛才她問的時候,趙父的反應太平和了,平和到她有種十分陌生的感覺。


    種種跡象加在一起,她開始懷疑,這裏或許根本就不是她重生前的那個世界。


    她現在還搞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可是聯想到醒來之前發生的事情,她開始懷疑,這也許根本就是夏梓默的一個陷阱。


    不行,她得好好捋一捋到底是怎麽來到這裏的。


    她和李菲宇去以前住過的地方找夏梓默,結果那個地方被夏梓默買了下來,然後她和李菲宇在裏麵坐著等談判,夏梓默端了水上來,他們兩個明明都沒有喝,後來阮鈴就來了,她和阮鈴在經過一番對話後,阮鈴突然就摔下了樓梯,後來她肚子很疼,就暈了過去,再醒來就變成了這地方。


    這中間有哪個環節,肯定出現了問題。


    她想到阮鈴,總覺得對方來得太巧了,而且後麵摔下樓梯的這個事故,對她來說,也十分含有隱含寓意。


    這真的是巧合嗎?


    趙清雨蹙眉沉思。


    還有,後麵她肚子疼痛發作之前,李菲宇的表情也很不對勁,之前因為腦袋發蒙沒有注意,現在迴想起來……


    那家夥的表情好像看著她很有種一言難盡的意味。


    早說過自己不是什麽大善人,難道就因為聽到自己和阮鈴的對話,他就幡然醒悟了?


    趙清雨一想到那時候李菲宇的表情,心裏頓時冒出諸多不爽。


    她恨不得時光倒流迴去,抓住李菲宇的衣領質問他,是不是後悔了!


    然而,現在她卻被困在這樣一個奇怪的世界裏。


    趙清雨內心抑鬱非常。


    她抬起頭朝門口望了望,夏梓默出門前特意把門輕輕闔上,卻沒有關緊,留了一條巴掌寬的小縫,她所坐的地方,可以看到外麵走廊上有人經過。


    她估算了一下時間,夏梓默似乎打了十多分鍾的電話,還沒迴來。


    能打這麽久,要麽是重要的事情,要麽是……不一般的人。


    趙清雨心中一動,明明是本地號碼,卻沒有存在手機裏,還能打這麽久,她忽然覺得,這個號碼背後的人,也許真的和夏梓默的關係,不一般。


    於是她穿上拖鞋,柱上拐杖,盡量放輕動作走到門口。


    她沒有立即出去,而是站在那裏仔細聆聽了一下,沒有聽到夏梓默講話的聲音。


    不在這附近?


    她推開門,朝走廊兩邊望了望,果真在另外較遠的一端看到了夏梓默,那邊有一扇窗戶,夏梓默現在站在那裏,背對著她。


    到底是和誰能打這麽久的電話,還要悄悄背著她?


    趙清雨開始偏向於後麵一種猜測。


    可是,她現在腿腳不便,沒辦法無聲無息地摸過去偷聽,隻能望而興歎,自己猜測。


    現在她隻恨剛才隻是隨眼一瞟,沒有記住那個電話號碼。


    隻能等晚上夏梓默睡著了再想辦法……如果她能弄到他的手機,而且對方也不刪掉通話記錄的話。


    在夏梓默轉身之前,她退迴了病房。


    一分鍾後,門口響起了熟悉的皮鞋聲,是夏梓默迴來了。


    “有個老同學找到我,說有些麻煩,剛才聊得久了點。”夏梓默一進門,就和她主動解釋為什麽打了這麽久。


    趙清雨麵上淡淡的,心裏卻在猜測到底是哪個老同學。


    “他說他馬上要結婚了,手頭有點難,想找我們借些錢,我就和他說,這事情得和我老婆商量商量。”他邊說邊笑,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


    趙清雨內心閃過一陣失望,聽這語氣,不太像是她以為的阮鈴啊。


    “對了,那個同學你應該還記得,以前和咱們同過班的,叫汪磊。”


    “什麽?”


    趙清雨以為自己聽錯了,又重複地追問了一遍:“你說是誰?”


    夏梓默好笑地說:“是汪磊啊,你不記得啦?不過他好像就隻上過高一吧,後來因為家裏沒錢的原因,就輟學了,你不記得也不奇怪。”


    “輟學了?”趙清雨小聲喃喃。


    “對啊,我和他是一個地方的,跟他家離得不遠,聽說好像是他媽讓他跟一個叔去外麵打工,後來就沒上學了。”


    夏梓默說著歎了一口氣,“前年迴老家的時候正好碰上他迴來,在南方的電子廠裏打工,一把年紀還沒談過女朋友,沒想到現在就要結婚了。”


    趙清雨嘴巴翕合幾下,最終什麽話也沒說出來。


    在重生前,她對汪磊的印象也就止步於那個文靜清秀寡言少語而且學習成績也不怎麽樣的男孩子。


    後來還是因為重生後,一係列的事情才讓她和汪磊有了很大的交集。


    但這個交集,也依然在她得知對方的心意後,被她硬生生中斷,一直到後來也隻是從王豔麗的消息中,偶爾得知他的現狀。


    可當她現在坐在這裏,聽著夏梓默說著汪磊的這些事,內心有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在悄悄蔓延。


    這個地方,真的太不好了。


    每個她熟知的人,都過得那麽艱難,包括她的家人,和她自己。


    “他說要借多少?”她輕輕地問。


    “一萬,不多也不少,所以我就過來問你,借不借。”


    “借吧。”趙清雨淡淡地說。


    夏梓默點點頭:“嗯,我也是想借的,汪磊他找的那媳婦兒是個外地的,彩禮錢聽說要不少呢,他媽死活不同意,可也沒辦法,這兒子都三十好幾了,再不娶老婆會被親戚朋友背後笑話的。”


    趙清雨沒說話,沒想到夏梓默好像打開了話匣子,就著汪磊的事情說個沒完。


    “汪磊家裏情況和我以前差不多,不過我家比他強,我爸在外麵打工,掙的錢都會給我留著,汪磊他媽把家裏錢全卷跑了,後來還要自己兒子輟學去礦場裏挖煤,唉……”


    這些趙清雨倒是都清楚,隻不過對於曾經熟悉過的人,過得如此悲慘,她突然就不想再聽了。


    “好了,錢借了就算了,人家的家事,有什麽好議論的。”


    夏梓默搖搖頭,苦笑:“對對,我這嘴啊,就是看你問起來,就想和你多聊兩句,你要是不願意聽,就算了。”


    他說著,就開始起身鋪床,趙清雨卻腦海裏靈光一閃,突然問道:“你還記得李菲宇嗎?”


    正在鋪被子的夏梓默身形一頓,好一會兒才轉身,眉頭微微皺起,說:“這個名字,好像有點耳熟,不過我不太熟悉啊。”


    “怎麽會不熟悉呢,他以前高一的時候在學校可有名了,後來還被公開勸退,你忘記了?”趙清雨笑著說。


    夏梓默做出恍然大悟狀:“哦對,我想起來了,是不是那個經常曠課,上課睡覺的男生?”


    “對啊,我記得當時他前麵坐的是郭子立,被他欺負過好幾次。”


    “哈哈,沒辦法,郭子立太老實膽小了,李菲宇那麽兇,一看就不好惹。”


    “李菲宇其實挺好的。”趙清雨突然不笑了。


    夏梓默臉上的笑也淡了下來,搖頭說:“那我不清楚,我和他不熟,他高一才上了半年就被開除了,也不知道他人到底怎麽樣。”


    趙清雨卻將話題岔到了別處:“嗯,我累了,把燈關了吧。”


    “好。”


    房間裏陷入昏暗,隻有水池那邊的窗戶還有外麵的霓虹燈的投影。


    趙清雨躺在床上,一顆心怦怦直跳。


    夏梓默大概想不到,就在剛剛的談話中,又被她發現了一個bug。


    郭子立坐在李菲宇前麵,已經是比較晚的時候了,按照李菲宇被退學的這個步驟走的話,兩者根本就沒有機會坐在相鄰的前後桌。


    這隻有兩個可能,要麽李菲宇和她重生後一樣,直到高一讀完了才出國,要麽就是夏梓默在說謊。


    當然,根據她的分析,十有八九是後者。


    因為夏梓默明明說過,李菲宇高中隻讀了半年,就被退學了,根本不想她重生後的發展路線。


    夏梓默明明知道什麽,可是他卻故意隱瞞自己。


    趙清雨忽然大膽猜測,或許這個世界裏,隻有夏梓默才是真實的!


    她的父親,母親,以及周圍遇到的人,都是虛幻的。


    這個大膽的想法,讓趙清雨的一顆心跳得愈發劇烈。


    如果是這樣,那她是在什麽時候,著了夏梓默的道兒呢?!


    忽然間,趙清雨嗅了嗅鼻子,在這個充滿了消毒水的房間裏,還充斥著其他氣味。


    她將手放到自己鼻子前,認真聞了聞,除了洗手液的香味外,好像還有一種香味,很淡,夾雜在裏麵聞不太清切,可卻是實實在在存在的。


    她又拎起自己身上的衣服使勁聞,這次氣味濃鬱了很多,是類似於龍涎香的那種香料。


    可是她明明穿得是醫院裏的病服啊。


    趙清雨腦海裏猛地閃過一道亮光,讓她整個人身體僵硬,雙眼冒光。


    是了,她說怎麽那麽熟悉,她在夏梓默家裏的時候,聞到的那股淡淡的香味和現在身上的一模一樣!


    她現在不太肯定這個香是不是真的有問題,但可以肯定的是,夏梓默身上,也有這股香味!


    而她的父母身上,卻都沒有。


    要麽這個夏梓默是跟著自己一起過來的,他什麽都知道!要麽就是,這個世界裏,隻有她和夏梓默才是真實的,其他的……或許隻是這奇怪香料帶給她的幻境。


    趙清雨為自己這個異想天開的猜測感到不可思議,卻又新生希望。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她下一步,就是要找到李菲宇和阮鈴,當時她昏迷前在場的兩個人,看看他們身上有沒有同樣的氣味。


    保守著這個秘密,趙清雨一直在醫院裏又呆了將近半個月,才正式出院。


    期間,她勸說趙父趙母迴老家休息去,卻得到了一家人的反對。


    “你現在腿腳不便,我們反正又沒啥事,就在這裏陪陪你咋了?這就嫌棄我們趕我們走了?”趙父很不高興。


    雖然內心裏認為他們可能不是真實的,可麵對和父母長得一模一樣的老人,她是說不出狠心話的,無奈之下隻得任由他們折騰。


    就連以前明明不愛和她父母交往的夏梓默,竟然也提出了幹脆把趙父趙母接過來一起住的話。


    果然不真實,趙清雨內心鄙視。


    她暫時沒有表現出異常,隻是會隨時注意身邊熟悉人的一舉一動。


    經過多次試驗,趙清雨終於肯定,她在這個世界的父母,有點和以前不一樣。


    雖然他們還是那麽關心她,可是在一些事情的觀點和態度上,卻和她熟知的兩世,出入很大。


    還有她和夏梓默身上的那股淡香,也是無論怎麽洗,怎麽換衣服,都存在的。


    光是憑這兩點,她基本可以肯定,這次的昏迷和夏梓默,以及房子裏的香有關。


    還虧得她萬分小心,連夏梓默端來的水都不喝,沒想到人家直接在空氣中使手段,這可真是防不勝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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