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清雨的表嬸,此時正和幾個學生坐在一起吃小火鍋,臉上都笑出了褶子,一副相談甚歡的模樣。


    李婉悅她們幾個一臉見了鬼的表情。


    “不是吧,那不是耿吳言和他女朋友嗎??”


    “班長,你表嬸咋跟這兩人在一起啊?”


    趙清雨皺起眉,轉身就想朝外走,然而耿吳言早就看到了她,連忙起身喊道:“學姐!”


    “……”


    五分鍾後,趙清雨和室友們坐在了同一張桌子上。


    李婉悅她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動筷子。


    剛才耿吳言發現她們後,表嬸也端著碗兒急急忙忙的過來,連吃帶拉的將她拽了過來。


    “一起吃,一起吃啊,小雨,你這朋友真熱情啊,非要喊我一起來吃飯。”表嬸真沒把自己當外人,直接自己反客為主的招唿趙清雨她們幾個。


    耿吳言一臉羞澀的笑,明明蹭飯的人多了將近一倍,他完全沒有一點不高興,還主動又去要了一個鴛鴦鍋底,和一堆配菜。


    不過他女朋友就沒有那麽好了,一張臉陰沉沉的仿佛能滴下水來,看得李婉悅幾個人頭皮發麻。


    “聽說你們晚上在學校錄音棚忙了好久,很累吧?”耿吳言壯似關心地問。


    趙清雨她們幾個沒說話,隻有廖玲怕人家尷尬,硬著頭皮點頭:“還好吧。”


    “你們片子的進程怎麽樣了?快要結尾了嗎?”


    “啊,是啊。”


    “太好了,我很期待呢,希望到時候可以第一時間看到學姐們的成品!”


    “啊哈哈,會的。”


    尷尬的對話進行著,另外幾個人全都寡淡著一張臉,隻有表嬸一個人埋頭吃得歡。


    終於,耿吳言仿佛才發現桌上的氣氛有些不大對勁,趕忙幹笑兩聲,招唿趙清雨她們幾個:“學姐,別光坐著呀,吃東西啊,要不然十點鍾食堂關門了,就吃不了了。”


    李婉悅、卓彬彬和廖玲三個人看向趙清雨,似乎在等她發號施令。


    耿吳言也將視線移了過去,隻是在和趙清雨視線接觸的一瞬間,他就立即低下頭,似乎有些閃躲。


    趙清雨歎息一聲,無奈說:“你們看我幹嘛,餓了就趕緊吃呀,不要辜負了別人的一番好意,不是嗎?”


    “哈哈,對。”耿吳言笑著說了一句。


    李婉悅她們這才開始動手拿筷子。


    一頓飯,每個人都心思各異,除了耿吳言和表嬸兩人臉上一直掛著笑,其他幾個人完全吃得食不知味。


    到了十點,趙清雨她們才以宿舍快要關門為由,急匆匆地離開。


    耿吳言本來還想送她們,被表嬸喊住:“小夥子,待會兒你送我迴旅社吧,我不記得路。”


    耿吳言隻能對著趙清雨的背影,望而興歎。


    迴到桌上,他的女朋友此時的臉已經黑成了鍋底,耿吳言溫柔細語的安慰:“你別多想了,我這還不是想幫你出氣,時間不早了,你也快迴宿舍吧。”


    對方的臉色這才緩了些,又掃了一眼對麵還在撈最後一點骨頭的中年女人,眼中閃過一絲嫌惡,隨即輕聲抱怨:“那你都不送送我。”


    耿吳言無奈:“你看,我還得送阿姨迴去,你這次就先自己迴去,下次我送你。”


    “嗯~~”


    ……


    在食堂打烊關門之間,表嬸終於以一己之力消滅了桌子上的所有菜。


    “阿姨,你在過來找工作的啊?”


    送表嬸迴去的路上,耿吳言和她邊走邊聊。


    表嬸對這個溫和熱情且大方有禮的年輕帥小夥印象很好,聞言連不迭點頭:“對啊,我是過來讓我侄女幫忙找工作的,我侄女就是今天那個,她很厲害的,在省城認識很多人。”


    耿吳言微微一笑:“可是她再厲害,也隻是個學生啊,你想讓她幫你找個什麽工作呀?”


    “我還沒想好,就想著在你們學校給我找份工作就成。”表嬸很是無所謂地說。


    “啊?學校裏的工作……”耿吳言思索了一下,“學校裏的工作不好找啊,就算是舍管都得是有關係的,除非過來當清潔工。”


    表嬸“嘖”了一聲:“我可不可能去當啥清潔工的,就是一掃地的,說出去多丟人啊。”


    “嗬嗬,那是,確實不大好聽。”耿吳言附和。


    “我侄女兒就有關係啊,她上次就把她姑給弄進來了,就在她宿舍大樓底下當舍管呢,我瞧著挺清閑的啊。”表嬸滔滔不絕,“就算不行,當個啥管理員也是可以的,我女兒說了,大學裏有圖書館的,在裏麵可以當管理員。”


    耿吳言幹笑兩聲,暗道這人哪裏是過來找工作的,完全是過來討債的。


    大學學校圖書館裏的管理員,那可不是一般人能進的,許多地方要求學曆至少也要本科,他們學校更嚴格,還得是省城的本地戶口,也不知道這位大嬸怎麽異想天開的提出這種要求的,想必她的女兒估計也是個道聽途說的半瓶子水。


    走了兩步,耿吳言還是沒忍住:“阿姨,你如果想在z大當圖書管理員,那是不大現實的呐,我估計學姐也幫不了你。”


    “一個看管圖書的,有啥難度啊,還現實不現實呢,我侄女可是認識許多大明星的人,這點兒小事也就是她一句話,你就別擔心了。”


    耿吳言:“……”


    將表嬸送到青旅,耿吳言就要告別,前者忽然拉住他,一臉賊笑:“小夥子,你是不是對咱侄女有意思啊?”


    耿吳言心裏一跳,麵上卻沒有任何表現,笑著搖頭:“阿姨你就別開我玩笑了,學姐那麽優秀,哪裏是我這樣的人配得上的啊。”


    “啥配不配得上,隻要喜歡不就得了,我瞧著你就挺好,長相好性格好,拉出去鐵定許多小女生都喜歡,我侄女再厲害也就是個普通人,沒道理不喜歡你啊,加把勁兒哈。”表嬸一臉過來人的表情。


    “哈哈,阿姨這話可別當著學姐的麵說啊,她可是會生氣的。”耿吳言雖然這麽說,可那咧開的嘴角,卻顯示出他此時心情大好。


    “放心,我又不傻,這話我也就看你人不錯,跟你說說。”表嬸一陣擠眉弄眼。


    耿吳言心情一好,又去外麵給她買了些零食,聽了一番好聽話後,才優哉遊哉地往迴走。


    ……


    趙清雨和室友們迴到寢室,一路上,李婉悅、卓彬彬和廖玲她們三個,都在吐槽今天晚上發生的魔幻一幕。


    卓彬彬:“我去,你聽到班長的表嬸說啥沒?說耿吳言看到她在小吃店吃麵,就說請她到學校吃飯,我聽著怎麽那麽假呢?”


    “廢話,能不假嗎,耿吳言是個什麽熱心大善人嗎?幹嘛請她一個陌生中年婦女吃飯啊,想想都知道有問題。”李婉悅皺起眉。


    廖玲輕言細語地說:“那會是怎麽迴事啊?難道說耿吳言認識班長的表嬸,故意找過來的?”


    李婉悅:“真的是這樣也說不定。”


    “如果真是這樣,我覺得這個耿吳言好惡啊,明明又女朋友,還搞這種事情,太爛了吧。”卓彬彬對耿吳言一直都沒好印象。


    其他人也迴憶了一下耿吳言女朋友在場時的臉色,明明都快氣炸了,也忍著沒有當場掀桌,現在想來,其實已經很難得了。


    “唉……”


    大家異口同聲地歎了一口氣,在為一個即將冠冕為王的女孩子,悲憫。


    趙清雨臉色更是不愉,這幾天本來就事多,網上的那些流言風語她可以暫時不管,可是她那個表嬸,是真的麻煩。


    今天她媽給她發了信息,說表嬸過來找她,連家裏都沒去,直奔她這裏而來。


    趙母還說準備讓趙父過來,讓她表嬸就在他們家附近找找工作,順便讓她暫住家裏,不要吵到她。


    可趙清雨看到表嬸如今這種樣子,她立即讓趙母趕緊打消之前的打算。


    也就才兩年不見,她這表嬸在人為處事上,好像更為奔放,完全沒有一點人情世故的常態。


    如果讓表嬸暫住到了家裏,就趙父趙母那倆薄臉皮,估計能讓表嬸在家裏住到天荒地老。


    她弟弟趙青楓還在高二關鍵時刻,家裏要是多個表嬸這樣的人,學習效率都能降低一層。


    迴到宿舍後,時間已經很晚了,大家全都趕緊隨便洗洗,就躺到了床上,發信息、看書或者聽廣播。


    趙清雨跟李菲宇發了幾條信息聊了兩句,就有些犯困,跟他道了晚安。


    大洋彼岸的李菲宇,坐在窗明幾淨的教室裏,對著手機心不在焉。


    他昨天逛了z大論壇,差點沒被活活氣死,一整晚都在用自己的小號跟裏麵一些隨意散步謠言的人,瘋狂對噴。


    因為這事兒,他幾乎一夜都沒怎麽睡覺,當然他睡不著,氣都快氣冒煙了。


    他覺得,估計是女朋友得罪了人。


    本以為趙清雨會委屈的跟他打電話訴苦,他都想好怎麽安慰她了,可是坐等右等,也沒有等到趙清雨的電話。


    就在他忍不住想打個電話過去時,趙清雨給他發來了信息。


    趙清雨:【今天又在錄音棚忙了一晚,好累。】


    李菲宇:【辛苦啦,你可別把自己累到了。】


    李菲宇:【這幾天是不是很忙啊?有沒有其他的事情?】


    趙清雨:【啊,是挺忙的,而且我表嬸也來了。】


    李菲宇沒聽趙清雨談過她這個表嬸,聞言也沒多想,隻是暗自慶幸,她這時候那麽忙,又遇到網絡暴力,幸好有個親人來了,說不定還能幫忙排解。


    於是又安慰了幾句。


    李菲宇:【那挺好的啊,如果有啥不開心的,你就跟你表嬸說說。】


    趙清雨:【嗯,知道了,現在有點晚了,我明天還要早起,晚安。】


    李菲宇:【晚安。】


    他並不知道,收起手機的趙清雨,躺在床上無聲苦笑。


    和她表嬸訴苦?


    那還是算了吧。


    ……


    趙清雨是真的服,有時候,某些人不該以常人的角度來揣摩。


    比如這個,一大早就在宿舍大樓的宿管工作門口堵著的表嬸,用姑姑的飯卡買了一堆早點,現在還攔著急匆匆出去上課的她,追問她什麽時候可以給她找工作。


    現在正是上課的高峰期,往來的學生們絡繹不絕,全都朝這邊看過來。


    沒別的原因,就是趙清雨表嬸的那尖嗓門,可謂是刺耳三分,想讓人不注意都不行。


    “表嬸,我現在很忙,馬上上課就要遲到了,等我有空再說。”趙清雨顧不上和她多加糾纏,抬腳就走。


    表嬸還想再跟著,李婉悅、卓彬彬和廖玲三人故意把她們擠開,還邊扭頭說:“阿姨,上課您就別跟著了,萬一老師看到了,把你趕出去咋辦?”


    “切,人家小耿說了,學校老師隻管學生,我是小雨的長輩,也就是她的家長,你們老師就算見著我,也得客客氣氣的跟我說話。”


    經過一晚上,表嬸好像突然開了竅,變得不好糊弄。


    隻是她的這些話,聽得趙清雨直皺眉,李婉悅她們頻頻翻白眼。


    這就,還家長?還得對她客客氣氣?


    她是當自己來“微服私訪”了嗎?


    不過這麽多人,幾個女孩子也懶得跟她辯論,正好姑姑出來拉她迴去,早上這小風波也就過去了。


    趙清雨她們幾個去食堂一人買了倆包子,邊吃邊往教學樓走,想到剛才在宿舍底下聽到的話,幾個女孩子心裏依然忿忿不平。


    李婉悅:“班長,你這親戚是從哪個疙瘩裏冒出來的,還說是你家長?臉咋那麽大啊。”


    “我也覺得……”廖玲是第一次見這種親戚,有種大開眼界的感覺。


    卓彬彬對這種人都已經無法吐槽了,隻是挽著趙清雨的胳膊,問她:“班長,你打算咋辦?還真給她找個好工作啊?這也太氣人了吧?”


    趙清雨搖頭:“我找不了,她說想在學校工作,我哪裏找得到。”


    “她要是一直在這裏賴著不走咋辦?”卓彬彬說完,想了想又說,“我擦,千萬別跟她找,她要是真在學校工作了,那不每天都過來找你啊,這誰受得了啊。”


    李婉悅和廖玲兩人紛紛點頭。


    趙清雨笑了笑:“你們放心,我現在隻是不想那麽快跟她撕破臉,但如果她再無理取鬧,我是不會心慈手軟的。”


    卓彬彬豎起大拇指:“班長威武!”


    三天時間,如果表嬸還繼續糾纏,她可不會顧念什麽親戚情分了。


    當然,他們兩家之前的情分,估計早已名存實亡,趙母都發信息讓她別太顧及,想來也是對表嬸一家不滿已久。


    中午放學,趙清雨她們為了不遇到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表嬸,去了離教學樓比較近的食堂。


    但萬萬沒想到,才走近食堂大門,表嬸就從旁邊竄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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