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趙清雨六點鍾鬧鍾剛響,她還沒來得及按掉鬧鍾,又一個陌生電話跟著打了進來。


    她坐起身,接通電話,有些慵懶地問:“喂?”


    “喂,你好,我是章華,請問是趙清雨趙小姐嗎?”


    對麵清冽的男聲讓她腦袋懵了一瞬,又陡然清醒,章華?她不記得跟他交換過聯係方式啊。


    “哦,是我,請問有什麽事嗎?”


    那邊稍微沉默了一下,傳來一聲輕笑:“已經六點了,別起太晚了,我在酒店樓下等你吃早餐。”


    趙清雨愣神,想再問清楚什麽情況,那邊電話已經掛了,毫不拖泥帶水。


    她關掉鬧鍾,坐在床上發了半分鍾的呆,才甩甩頭,起身下床。


    在刷牙的事情,她迴過味兒來了,估摸著是娛樂公司給安排的,這cp炒作還真是給她炒定了嗎。


    好在昨天跟李菲宇打電話聊天的時候,順便把這事兒給他說了,後者雖然不大高興,但心裏也知道是假的,於是故作大方地表示自己不在意。


    隻是末了,還是酸溜溜地提醒了一句:“你可別假戲真做了啊,那我可是不依的。”


    趙清雨哭笑不得。


    知道有人等著簡直,趙清雨收拾得很快,就連妝容也隻是隨便化了點淡妝,換了一身比較正式的套裝連衣裙,挽了個發髻就出了門。


    下了樓,章華果然在酒店樓下候客區等她,見她出來,微笑著起身朝她招手。


    趙清雨也點頭笑了笑,朝他走過去,眼角瞥到酒店的前台小姐姐正好奇地打量著他們倆,心裏也沒太在意。


    “咦,你下來得挺快的呀。”章華作勢看了看手表,笑著說,“才六點半不到呢。”


    趙清雨微笑,心想如果不是她還上了個廁所,還可以更快。


    “走吧,我們先去吃早飯,待會兒發布會上可沒機會吃東西了。”章華看了看外麵。


    趙清雨確實有些餓了,昨天晚上睡得太晚,吃的東西半夜就給消化掉了,一起床肚子就開始咕咕叫。


    她和章華一起往外走,走到門口,耳朵裏聽到身後的兩位前台小姑娘的低聲耳語。


    “報紙上是他們倆吧?”


    “是的,絕對沒錯,趙清雨就住在我們酒店裏……”


    趙清雨的腳步微頓,隨即又恢複自然。


    出了酒店,外麵是一條較為繁華的步行街,這裏是她每次過來s市時,住的老地方了。


    章華說,附近新開了一家拉麵店,問她要不要去嚐嚐。


    趙清雨正好嘴裏有些發幹,想喝些湯湯水水的,於是兩人就過去了。


    去了之後才發現,不是她想的那個拉麵,而是某國的拉麵,進去吃一碗可不便宜。


    可來都來了,她也就沒太糾結,反正現在不差錢。


    麵館裏人不多,但也不止他們倆個,還有一對穿著新潮的小情侶也在。


    趙清雨剛一坐下,就發現了不對勁,身側似乎有幾道有如實質的視灼灼視線等著自己,扭頭看過去,果然,那一對小情侶正鬼鬼祟祟地盯著他們。


    她淡淡地轉過頭,一開始隻是單純的以為是,這兩人跟酒店前台小姑娘一樣,在哪裏看到了她和章華的緋聞報道,才這麽好奇偷看。


    雖然覺得不大自在,可人家也沒做什麽,於是就全當沒看到。


    麵端了上來,裏麵雞蛋熟菜肉丸子蓋了滿碗,看起來還挺有食欲的,趙清雨剛提起筷子,章華就攔住她:“不是這樣吃的,你看,要先把雞蛋這樣分開……”


    他說著,就主動接過趙清雨手裏的筷子和勺子幫她弄。


    趙清雨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抽,就一碗麵,還能有這樣的步驟講究?


    正想著呢,旁邊忽然快速閃過一道白光,還有輕微的哢嚓聲。


    趙清雨立即扭頭看去,發現那對小情侶中的男生快速的將什麽東西塞進了身前的挎包裏。


    “……”


    她這是被偷拍了嗎???


    趙清雨感覺額頭兩邊的青筋突突跳,再看向身邊旁若無人的幫她端這端那、過度熱情的章華時,內心一陣反感。


    他肯定知道是,甚至說不定就是他安排的,卻什麽都不說,要不要這樣的啊,她真的隻是一個無辜的路人甲啊。


    趙清雨擺擺手,有些心累地說:“你自己吃吧,我不想吃了。”


    她真的胃口全無。


    章華一怔,眼角輕輕瞥到旁邊那兩人後,他似乎明白了些什麽,微微垂下眼睛,滿臉歉意地說:“對不起。”


    對方的認錯態度太過誠懇,毫不拖泥帶水,趙清雨反而不好再繼續抓著不放,隻能勉強笑了笑,重新拿起勺子:“算了,時間不早了,趕緊吃吧。”


    章華看她態度終於轉變,心也微微鬆懈下來,開始默默吃東西。


    哢嚓聲又響了兩三次,趙清雨這次卻連頭也沒抬,自顧自地吃東西,旁邊的章華終於起身朝那對小情侶走去,低聲和他們說了什麽。


    趙清雨這才有些訝異地望過去,隻見那對小情侶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後起身離開了。


    章華走迴來,有些無奈地說:“他們是附近交大的學生,昨天在電視上看到了我們的八卦,好奇多拍了兩張,剛才跟我說過對不起了,希望我們別介意。”


    “啊,這樣啊……”


    趙清雨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而且也說不出追上那兩個人,讓他們把膠卷拿出來毀掉的話,就是覺得心裏著實有點不大舒服。


    本來她以前在省城上學的時候,路上大不了偶爾有人找她簽個名,拍個照,哪裏遇到這種莫名其妙的當著你的麵偷拍的事情。


    而且偷拍就偷拍,別讓她知道啊,搞得這麽光明正大,她是生氣好啊,還是不生氣好?


    真是不知道說什麽好!


    可是看著麵前的這位未來巨星,眼中閃過的那絲窘迫,趙清雨內心感慨,大家沒熬出頭前,都是很卑微的啊。


    想起昨天晚上他在車上的那副失落無奈的表情,她忽然又覺得大家都隻是為了生活和夢想,迫不得已。


    她擺擺手,露出一個溫和的笑:“算了,快吃吧。”


    章華有些意外,目光閃了閃,坐下後小聲試探著問她:“你不生氣嗎?”


    “唔,生氣算不上,不過不會怎麽高興就是了。”趙清雨喝了一口湯,“我主要是擔心被男朋友和家人看到,誤會。”


    “咦?你有男朋友啦?”章華似乎感了點興趣,有些好奇地問。


    趙清雨點點頭:“嗯。”


    “嗬嗬,挺好的,你們應該是在學校裏認識的吧?”


    “對,我們是高中同學。”


    這次章華是真的詫異了:“高中就在一起了啊,談了那麽久啊。”


    “不是,我們高中認識,前段時間才在一起。”趙清雨笑了笑,消滅了剩下的半碗湯,還別說,這拉麵的湯是真的好喝。


    “那也挺好,算得上是青梅竹馬了。”


    趙清雨發現,章華在說這話時,漂亮的桃花眼裏閃過一絲落寞和傷感。


    她又想起昨天車上的那副場景,忍不住問道:“章……先生,你和那位楊小姐,是不是認識很久了呀?”


    楊小姐,就是楊曉楠,昨天酒會上邀請她參加生日聚會的那位女明星,也是她下一本作品改編的內定女主角。


    “嗯,我們初中就認識了。”章華笑了笑,很快轉移話題,“吃飽了嗎?還要再點點兒其他的東西嗎?”


    趙清雨的碗裏早就被她吃得精光,就連湯都不剩,收迴去估計就都不用洗碗了,她輕咳一聲:“那個,飽了,挺好吃的。”


    吃過之後,兩人離開,這次章華開的是自己的車子,就停在附近的停車場。


    看到章華的車後,趙清雨忍不住笑起來:“咱們買的車一樣啊。”


    “啊?你也買的這車?”


    “嗯,這車性價比不錯,我逛了好久的汽車論壇才買的。”


    章華哈哈大笑:“你也喜歡逛汽車論壇啊,哪個論壇裏的?”


    趙清雨係好安全帶,趕忙解釋:“哪裏是喜歡啊,我就是買車前做的功課。”


    “那也挺好,我當初也是為了買車才進的論壇,後來還混成了小版主,可惜後來太忙了,就沒怎麽逛了。”章華說起這個還有點小得意。


    大概是相同的經曆,讓兩人之間的話題多了不少,距離也拉近許多,聊天的氣氛變得隨意。


    直到去了發布會場所,一個臨時租用的室內廣場,外麵已經守了很多人了。


    因為這次來的明星演員很多,還請了一些特約嘉賓,外麵的粉絲早已把出入口周圍裏三圈外三圈地圍了起來。


    如果不是有保安和工作人員在場疏散通道,想要輕易的擠進去怕是跟上天一樣難。


    一下車,章華還是跟昨天一樣,很紳士地為她拉開車門,兩人在一路燈光話筒外加粉絲的嘶喊號召之下,頭蒙目眩地跟著工作人員從員工通道裏溜走。


    趙清雨聽到有人在大聲喊她的名字,抬頭的時候,甚至看到有人把她的名字製成了大型橫幅扯開來,迎風飄蕩。


    她的麵容不自覺地扭曲了一下。


    她什麽時候還有了一群這麽狂熱的粉絲啊?她怎麽不知道……


    進了室內,裏麵所有人都在忙碌地做著準備工作,化妝的化妝,彩排的彩排,會場是提前布置好了的,現在還在進行現場調試。


    趙清雨和章華一進去,就被工作人員給帶到了不同的地方。


    “趙小姐,你終於來了,我都等你半天了。”昨天的化妝師跑過來,湊近一看,喜道,“咦,你化過妝了?不行,太淡了,我再給你……”


    “你去給別人化吧,我自己來就行。”趙清雨趕忙側過身,昨天她就見識過了這位頂級化妝師的技術,不是說不好,隻是這個時候的審美,實在是有點讓她接受無能。


    又細又長的柳葉眉,綠色的閃光眼影,紅中帶黑的深色口紅,錫紙燙的小卷發……


    她還是喜歡自然一點的妝容。


    今天出門的時候本來就畫過淡妝,但想到可能參加發布會還會再化妝,她就把化妝品順便給帶來了,就為了自己補妝來著。


    趙清雨的化妝技術也是很厲害的,而且還可以化出效果非常好的日常妝,一般人如果不仔細看,可能還看不出來。


    這次也是,她今天出門沒有化眼妝,此時特地補了個眼妝,本來清秀的麵容瞬間變了個樣,氣質和之前截然不同。


    青春小姑娘扭身一變,成了迷人禦姐,化妝師經過時過來看到,也是嘖嘖稱歎,甚至還跟她開玩笑:“趙小姐,你的化妝技術不錯啊,有沒有考慮哪天改行,跟我做同事啊?”


    旁邊的發型師翻他白眼:“跟你做同事有什麽好,人家趙小姐是文化人,一字千金呢。”


    盡管知道他們是關係很好的朋友,這話也隻是開玩笑的,趙清雨還是笑著插了一句嘴:“如果能跟你們一樣成為頂級化妝師,我也願意啊,可惜我這技術時好時壞,剛才也是瞎鼓搗的,就當畫畫一樣畫著玩兒呢。”


    “哈哈,趙小姐你也是有底子的人啊,以後想學化妝,那還不是分分鍾的事情,到時候把這家夥踹下去,自己當頂級化妝師還不是美滋滋。”發型師年紀也不大,才三十多一點,跟趙清雨聊起天來笑得眼睛都彎沒了。


    做頭發的女演員偶爾也插上幾句,小小的化妝室裏時不時傳出一陣哄笑。


    聊了兩句,女演員竟然主動邀請趙清雨一起合照。


    趙清雨認識這個女演員,在她的劇中演的反派女配,雖然一直沒有大紅大紫過,但名氣也不小,隻要提起個名字,大家都會知道,哦,就是那個誰誰誰,總愛演反派的嘛。


    她還依稀記得,因為這位女演員演得壞女配太入木三分,曾經好長一段時間在不懂世事的小孩子心中,這位敬業演員都是壞人的代表……


    直到後來,才逐漸被平反。


    這次,趙清雨看到她本人,果然很平易近人,性格溫和開朗,沒有一點明星的架子,和工作人員們聊天談笑,好不快活。


    對於這位前輩的請求,趙清雨自然是欣然應允,甚至還有點受寵若驚。


    女明星的助理幫忙給她們來拍了照,是那種在這個時候還很高檔的立得拍,拍完可以立即洗出小照片。


    十多分鍾後,趙清雨拿著幾張照片放進了包裏,女明星被導演喊走了,她一個人無所事事地坐在原地,看著外麵人來人往,大家忙得腳不沾地的樣子,覺得自己可真是裏麵最閑的一個人啊。


    其實她隻是一個嘉賓,除了幾句台詞外,再上台玩一個小遊戲,就沒什麽她的事了。


    如今,那幾句台詞早已被她背得滾瓜爛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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