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清雨的一係列操作把李菲宇給驚得目瞪口呆。


    短短半個小時,她就套出了楊笑笑在家裏的許多信息,然後很自然平常的和對方父母告別。


    等她走後,楊笑笑媽媽很是憂心:“笑笑這段時間確實有點不對勁……”


    “等她晚上迴來我好好問問。”楊笑笑的爸爸臉色有點陰沉。


    “那你可別太兇嚇著孩子了。”


    楊笑笑爸爸看了一眼自己老婆,歎口氣:“知道了,我不會怎麽樣她的。”


    另外一邊,趙清雨和李菲宇已經走到了巷子的出口。


    後者不停地偷瞄她,他才發現看上去恬淡內斂的趙清雨,竟然這麽大膽。


    冒充老師這事兒,他可是想都沒想過的。


    “你……”李菲宇欲言又止。


    趙清雨依然淡淡的:“看到了吧,我可是很腹黑的。”


    “腹黑?”李菲宇沒有聽過這個詞。


    “外麵看著是白白淨淨的,裏麵其實已經黑了心。”趙清雨輕輕撩起耳邊的一絲長發,側過臉看他,“通俗點說,就是一肚子壞水兒。”


    李菲宇有些愣,用最平淡的語氣講出不太平常的話,在他認識的女孩子裏,估計就趙清雨一個人了吧。


    “我不信……”李菲宇一臉嚴肅,“你才不是一肚子壞水,你這樣做肯定是有自己的原因。”


    趙清雨有些訝然:“如果我的原因很簡單,就是為了自己的利益呢?”


    結果李菲宇就迴了她八個很簡單的字:“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這次,趙清雨沒有那麽震驚了,這些話還真的很像李菲宇能夠說出來的,她淡淡地笑了笑,有些自嘲:“這樣的我你也會喜歡嗎?”


    “啊……”


    李菲宇傻眼,他、他、他明明還沒有正式和趙清雨表白過啊,為啥她能說得這麽輕描淡寫啊啊啊!


    他俊臉通紅地吭嘰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


    趙清雨也不再逼問,恰逢兩人快到鎮初中門口,而且時間也還差幾分鍾趙青楓就要下晚自習了,她直接擺擺手,然後加快了步伐。


    李菲宇抿抿嘴,邁開的步子加大,輕易跟了上去。


    兩人就在初中大門口旁邊等著,附近已經有幾個無所事事的社會青年等在這裏。


    趙清雨前幾天也見過他們幾次,那時候她都是在書店裏等人的,和他們並沒有什麽交集。


    李菲宇也看到了,掃了那幾人兩眼,他高大的身材十分具有威懾力,幾個青年離得遠了些。


    “趙清雨,要吃雪糕嗎?”李菲宇看到旁邊還有家小賣部開著門,擦了把額頭的汗珠,低聲問道。


    趙清雨搖頭:“不了,等會兒再。”


    等會?


    李菲宇先是一愣,隨即猜測趙清雨的意思可能是等她弟弟趙青楓放學出來後一起買。


    “好,那等會兒再買。”他笑了笑,有些得意的想,自己可真是聰明。


    其實趙清雨現在根本就沒心情吃什麽雪糕,隻是隨口一講。


    剛才從楊笑笑的父母了解情況,她心裏已經初步判斷,楊笑笑根本沒有任何疾病,在家裏也沒有遭受什麽暴力毆打,而且楊笑笑的母親看起來還有些寵溺孩子。


    這從幾次她見楊笑笑的穿搭也能看出來,後者平時在家裏應該屬於小公主的類型。


    如果肆意欺騙他人也算是病的話,這小姑娘勉強可以歸類在神經病裏。


    不過雖然楊笑笑父母對孩子寵溺,但是當他們得知自己女兒和男孩子走得很近時,眼中還是流露出了擔憂與疑慮。


    說明他們並不是對孩子做任何事情都放任不管,這樣事情就相對好辦了一些。


    這次的“家訪”,楊笑笑馬上放學迴家之後,估計會被父母談話詢問。


    趙清雨並沒有寄太大的希望,楊笑笑這樣任性大膽的女孩子如果能夠被一次談話就意識到自己的錯誤,那她也不至於會做下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了。


    剩下的事情,趙清雨還需要自己去做。


    站在大門口,都能清晰地聽到學校裏的下課鈴聲,緊接著就是那隻學校裏特有的嘈雜聲。


    很快,不遠處就有密密麻麻的身影們健步如飛地跑出來。


    這讓趙清雨總是聯想到班主任的一句話:上課死氣沉沉,下課生龍活虎。


    趙青楓屬於出來較晚的,依然是和那個楊笑笑一起。


    他們倆一出來,就看到了站在附近“鶴立雞群”的李菲宇,接著就看到了他旁邊的趙清雨。


    楊笑笑本來滿麵笑容,在看到李菲宇的時候眼睛還亮了一下,結果看到趙清雨後,臉上的笑容立刻僵住。


    她有點害怕趙清雨,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


    趙青楓率先抽迴被楊笑笑拉住的胳膊,朝趙清雨小跑了過去:“姐。”


    “嗯。”趙清雨淡淡地點了點頭,“走吧。”


    “笑笑,再見,你迴家自己小心。”趙青楓扭頭對後麵的楊笑笑揮了揮手。


    楊笑笑咬著嘴唇沒說話,目光很是幽怨。


    一旁的李菲宇目光微閃,趙青楓喊這個女孩“笑笑”,趙清雨剛才去了一個叫“楊笑笑”的人家裏,他果然猜對了。


    趙清雨這麽做是為了弟弟趙青楓,估計小楓這小子在早戀呢。


    不過李菲宇還是有點不理解,為什麽趙清雨不直接表明身份去和對方父母說明情況,那不是更省事些麽。


    他想起自己小學六年級的時候,和鄰班一個很漂亮的女同學早戀,直接被對方女朋友找到家裏,然後被父親拿著雞毛撣到處追著打的場景。


    後來到了初中後,他是越發肆無忌憚,個頭也飛衝得很快,跟一個成年人差不多,老師和他爸根本就管不了他,光是女朋友就換過無數次。


    不過那時候他也單純,或者說隻是因為無聊,其實那些女孩子他大多數連對方叫什麽名字都給忘記了,更別說談什麽純真的感情。


    隻要對方主動而且長得好看,他都會欣然同意交往,但很快就會厭倦。


    到了高中時,他本以為趙清雨也會是一個對他一見鍾情且暗戀他的女孩子,畢竟這樣的女孩他見過很多。


    結果讓他大跌眼鏡,還讓他在自己的一眾夥伴裏丟了臉,於是他就不樂意了,於是便想辦法引起趙清雨的注意。


    在他的認知裏,隻要自己輕輕勾勾手指頭,趙清雨這樣隻會埋頭學習成績還不咋地的呆呆笨笨的女生,肯定會很快上鉤。


    然而他又碰了壁,幾乎在全班麵前都丟了臉,雖然沒有人敢說他,但他知道肯定會有人這麽想。


    後來他還做了許多傻事……


    李菲宇歎氣,悄悄看了眼身旁嬌小的趙清雨,不懂自己怎麽就跟這丫頭跟杠上了,還樂在其中。


    “姐,你今天咋又來接我了,不是說不來了麽。”趙青楓說著看了一眼李菲宇,對這人一直跟著自己姐姐有點不滿。


    趙清雨淡淡道:“晚上閑著沒事出來走走,順便接你迴去唄。”


    “哦……”


    走了沒多久,李菲宇去商店裏買了三根雪糕。


    “謝謝,我不吃。”趙青楓沒伸手接。


    趙清雨瞥他一眼:“接著吧,你這滿頭的汗吃點涼清涼清。”


    有了自己姐姐下令,趙青楓不太情願的接過來。


    李菲宇嘿嘿一笑:“這個口味很好吃的,外麵巧克力味道很正。”


    趙清雨抿嘴笑笑,這種雪糕一直到她後來稍微有點小錢的時候,都還舍不得買。


    趙青楓哪裏知道這些啊,雖然心裏不願意接受李菲宇的饋贈,可是看著手裏誘人的雪糕,再加上自己姐姐的勸說,他忍不住輕輕咬了一口。


    嘶——真涼,真好吃。


    因為有李菲宇在,趙清雨沒有在路上就談關於楊笑笑的事情,三人就吃著雪糕,不快不慢地朝迴走。


    一根雪糕吃完,趙青楓還有些意猶未盡。


    李菲宇:“好吃吧?下次我再給你們買。”


    趙青楓很是傲嬌的沒說話,趙清雨倒是笑起來:“好吃,不過我會自己買的。”


    “沒錯,我姐會買的。”趙青楓連忙跟著小聲嘀咕。


    李菲宇也不以為意,他最擅長跟小男孩打交道了,隻是現在還沒什麽時間。


    先攻克趙清雨的父母,至於趙青楓,那都不是事兒。


    到了三岔路口,李菲宇也沒有獨自離開,還是一路跟著姐弟倆一起走,直到把他們送到樓底下。


    本來李菲宇還想繼續跟著上樓走到家門口,被趙清雨扭頭麵無表情地看了一眼,乖乖的停下腳步。


    姐弟倆繼續上樓,趙青楓早已打開了隨身攜帶的小手電筒。


    樓梯道裏並不幹淨整潔,每家每戶都會在拐角處的樓梯間裏堆積許多雜物,門夾還會放上垃圾袋。


    夏天如果不及時把垃圾丟掉,還會有一股很難聞的氣味。


    “姐,你以前不是跟我說李菲宇不是個好人嗎,現在怎麽又跟他這麽好了。”趙青楓很不理解地問。


    趙清雨啞然,她該怎麽跟自己弟弟解釋,此一時,彼一時呢。


    況且,她現在跟李菲宇也不算是很好吧。


    “我現在跟他很好嗎?”趙清雨微微擰起了眉。


    “有啊,你以前都不理他的。”


    “好像是有一點,那我下次不理他了。”


    “啊……”


    到了家裏後,趙清雨尋思著等趙青楓收拾好後,她就可以切入正題了。


    晚上九點多,姐弟兩人都洗過換了衣服。趙清雨快速將換下來的衣服搓洗晾曬在樓梯道裏,在經過趙青楓房門時,注意到對方還趴在桌上寫作業。


    “小楓,有需要幫忙的嗎?”趙清雨在門口輕聲問。


    趙青楓正為一道英語題犯愁呢,聞言連忙扭頭:“有,姐你快來,這題我不會。”


    “哎,等著。”


    趙清雨把盆子放到洗臉架上,然後擦幹手,拿起一杯裝滿涼白開的搪瓷杯,輕手輕腳地走進了趙青楓的房間,順便輕輕闔上門。


    “姐,就是這題。”趙青楓把電風扇給往旁邊挪了下,讓趙清雨也可以吹到風。


    趙清雨把搪瓷杯放在桌子一角,趙青楓房間的寫字桌上覆蓋了一塊和桌麵同麵積的舊玻璃,下麵壓著許多姐弟倆小時候的照片。


    “這道題是考冠詞的應用……”


    其實趙青楓問的這題不難,現在這個時代,小學的英語課基本就是擺設,很多小孩畢業了還不知道二十六個英語字母是哪些。


    到了初中才開始正式學習英語,但是鄉鎮裏的教育資源有限,再加上孩子們接觸晚,許多孩子學習起來確實壓力很大。


    趙青楓的其他科目成績都還不錯,就是英語拉後腿,父母也常說讓她做姐姐的多幫幫弟弟。


    趙清雨自然不會拒絕,她認真給趙青楓講解了這道題後,還舉一反三的列出了好幾道其他類似題目,直到趙青楓全部會做後才鬆了一口氣。


    講完題,趙青楓繼續開始做作業。


    “你還有多少題要做?”趙清雨拿起搪瓷杯喝了一大口水,剛才講了好多話,她的口都幹了。


    “還有兩頁題,不過還有單詞要背,明天英語早自習老師會報聽寫,低於八十分可慘了,會挨罵,而且錯一個單詞抄寫一百遍。”


    趙青楓班上的英語老師很嚴厲,趙清雨是從一開始就知道的,上一世的時候,趙青楓就因為英語不過關,常常被老師罰站批評,給他幼小的心靈抹上了一道陰影。


    雖然老師做得不全對,但是沒辦法,不嚴厲的話情況隻會更糟。


    如今有了趙清雨帶頭做榜樣,趙青楓學習的自覺也逐漸覺悟過來,而且有不會的還可以問自己這個英語學霸姐姐。


    現在趙青楓在班上的處境比以前要好得多,老師們對他也很關照,就是因為他有一個紅遍全鎮外加學習優秀的姐姐。


    隻要大家提到趙清雨,就會知道她是上過幾次新聞的那個見義勇為的女孩子,報道裏還提了她學習優秀,名列前茅等等。


    因為上次的時間,連帶著趙青楓在學校裏都被點名表揚過,讓他極度不好意思的同時為自己的家人感到驕傲自豪。


    此時,正在奮力寫著作業的趙青楓完全沉浸在學習之中。


    他想要努力,努力追趕上姐姐,為家裏也貢獻出自己的力量。


    趙清雨不忍打斷趙青楓,便在一旁靜靜地等待。


    電風扇吱悠悠地轉,鬧鍾嘀嘀噠地走,趙青楓手裏的筆沙沙地寫。


    一切的一切,譜成一首寧靜美好的夜曲。


    如果沒有那麽多令人頭禿的破事就好了。


    趙清雨悠悠歎了口氣,轉身望向了遠處深深的夜幕。


    起身,樓層很高,蚊子很少,她打開紗窗隨意朝樓下掃了一眼,震驚地發現李菲宇還在樓下。


    小賣店還沒有關門,他就站在馬路對麵的楊樹下,仰頭朝上看。


    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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