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完誌願,班主任又和大家聊了許久,趙清雨坐了一會兒突然感覺肚子有些不舒服,立刻明白了是怎麽迴事,於是就起身準備先迴家去。


    坐在教室後麵的夏梓默呆呆地看著教室前麵被眾星拱月般圍住的趙清雨,等她前腳出教室,他也立刻起身跟了出去。


    “趙清雨——”他壓低聲音輕喊。


    趙清雨腳步一頓,身體略微僵硬,這段時間忙得人都飛起,差點把這號人物給忘記了。


    她調整了一下表情,半側過身微笑著看他:“是夏梓默啊,怎麽了?”


    “你……你的電話是多少?”夏梓默表情有些不大自然地問道。


    趙清雨眼眸微閃,不太清楚夏梓默怎麽突然問起她的聯係方式,稍微思索片刻,她嘴角勾起一抹別有意味的笑:“怎麽?阮鈴沒告訴過你麽?”


    夏梓默目光有些異樣,他別過臉低聲說:“我沒問過。”


    “沒問過那就去問呀。”


    趙清雨丟下這句話便頭也不迴地離開了,留下夏梓默站在教室外麵看著她消失在走廊的背影發呆。


    ……


    趙父趙母也知道今天是要填誌願的日子,在店子裏時不時地往外看,終於盼到了自家女兒出來。


    正好這時候來了兩個客人,趙父和趙母就先忙去了,再一抬頭,就不見趙清雨的蹤影了。


    一路疾步迴到家中,趙清雨看到了父母,但她肚子已經開始微微疼了起來。


    這兩年她的這個毛病其實已經改善了很多,隻不過偶爾還是會微微疼痛,但是兩前天量會非常多,如果稍不注意就會出醜。


    她今天穿著一條深藍色的七分牛仔褲,但如果真的被沾上了顏色,還是會看得出來,而且很難洗。


    在櫃子裏找到護墊用上,然後又倒了一杯熱水先晾著,趙清雨便躺到了床上,捂著肚子輕輕蜷縮著。


    這樣的姿勢,讓她舒服了很多。


    閉上眼睛,一股突如其來的倦意向她襲來。


    終於可以暫時休息一會兒了……


    夢裏不知怎麽就又夢到了上一世,似乎還是同一天,填報誌願後的她心情惶惶然地坐在教室裏,悄悄朝夏梓默的方向偷看。


    阮鈴沒有來學校,她甚至沒有參加高考,自從她拿了畢業證後,就和同學們失去了聯係。


    夏梓默一個人坐在教室的窗邊,瘦削的側臉上滿布憂傷,特別是那雙眼睛,隻是遠遠地看上一眼,就讓她開始心疼。


    終於,夏梓默起身默默地離開,她深吸一口氣後也站起身,一路躡手躡腳地快步追了出去。


    “夏梓默!”她喊。


    夏梓默站住腳步,微微側過身看她,金色的陽光照在走廊上,將他整個人都度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


    兩人的目光相撞,趙清雨的心一下子就淪陷了。


    “怎麽?”他的聲音低沉沙啞,仿佛長時間都沒有說過話。


    她有些僵硬地走過去,眼皮垂下來隻敢看他的手和衣角:“你、你的聯係方式是多少?”


    夏梓默仿佛早就料到她會這麽問,淡淡地說:“我沒有電話。”


    “那這是我的電話號碼,我們報考了同一所學校,以後有可能還是同學呢!如果你拿到錄取通知書了可以給我打個電話!”


    因為害怕被拒絕,她一口氣說了很長一段話,說完以後感覺自己好像唿吸都有些困難。


    接下來,就是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


    沉默到她幾乎以為自己鐵定要被拒絕,或者被嘲笑,再或者……


    她感覺眼眶很熱,眼淚似乎要奪眶而出,終於忍不住抬頭。


    夏梓默明明站得離她很近,可是她卻看不清他的那張臉。


    “啊……”


    趙清雨猛地醒了過來。


    這種心痛的感覺太真實了,仿佛事情就是昨天發生的。


    她輕輕拍了拍心口,暗暗罵了一聲“該死”,明明是到了風水輪流轉的時候,她怎麽還會做這種喪氣夢呢。


    眼角還有些濕潤,她氣惱地用手背全部擦幹,心裏對夏梓默的恨意又多了一分。


    經過這個夢,趙清雨的睡意全無,再也睡不著了,看了眼時間,才剛剛十一點半,馬上就到了店子中午忙碌的高峰期。


    她連忙起身,又換了一個稍微大些的墊子,洗把臉後,把已經溫涼的水一飲而盡,然後拿上一把傘出了門。


    到了店子裏,趙父、趙母和小單已經忙了起來,趙清雨收起傘,擼起袖子開始幫忙。


    令她挺意外的是,店裏除了高一高二的學生,還有許多剛剛正式高三畢業的學生們。


    填完誌願後,他們其實可以直接迴家吃飯的,根本沒必要在這裏和學弟學妹們你爭我搶地排隊。


    她還看到了陸瑤,後者激動地大喊她的名字:“趙清雨!趙清雨!我帶我的朋友們來照顧你家生意了!”


    旁邊一個高瘦的男生也跟著喊:“你放屁,我本來就每天在這裏吃,今天是在興隆麵館吃得最後一頓飯了,老板能不能給我加點份量啊!”


    “猴子,自信一點,我知道你想說的是讓老板給你免費!”


    陸瑤聽了柳眉一豎,指著那高瘦男生罵道:“猴子你也太不要臉了吧!說是來請我吃飯,原來是請我吃霸王餐的啊。”


    被稱為猴子的男生臉都氣歪了:“我呸呸呸!你們在那裏瞎叫喚啥啊,我就想讓老板給我來個大份的,你們就給我曲解成啥意思了!學妹們都看到了啊,我這形象受損了你們可是有責任的啊。”


    男生這番話引得周圍人全都笑了起來,趙父也嗬嗬直笑:“大份!必須大份!”


    本來趙清雨父母是想給這夥兒學生免單的,和那男生說的一樣,他們都是在這裏吃了三年的學生,最後一次,也該他們店子表現表現了。


    可那男生一聽真要免單,立刻不好意思起來,說什麽都要把錢給付了。


    最後還是趙清雨親自下場,給他們炒了三個菜送上去,就當是最後的感謝。


    其實如果不是人太多了,趙清雨都想自己親手準備一大桌菜,然後請她曾經的、現在的那些朋友,一起歡聚一場。


    陸瑤吃著趙清雨炒的菜,兩隻黑烏烏的圓眼睛都要眯成兩條縫了。


    “清雨……你炒的菜也太好吃了吧……以後如果誰娶了你肯定幸福死了……”她邊吃邊說,完全沒有注意到旁邊所有人古怪的表情。


    趙清雨無奈地笑罵:“行了啊,吃東西都不能堵住你的嘴嗎?”


    這下,陸瑤才恍然想起,趙清雨的爸媽也在這裏,再一迴想剛才自己說的話,立即低下頭做了個鬼臉,默默地吃起東西來。


    令趙清雨沒想到的是,過了一會兒,王豔麗、汪磊和常鑫三人也一起來了,而且前兩個還非常主動地過來幫忙。


    “唉,你們在這幹啥呢,這麽熱的,到裏麵去看電視啊。”趙母連忙喊道,可惜她也很忙,隻能口頭上喊一喊。


    至於電視機旁邊,早就圍滿了一群抱著碗的學生們,來晚了的根本就沒法好好看。


    趙清雨也忙得不行,隻得抽空和王豔麗打聲招唿,隨後繼續掂起鍋勺。


    說來也是有趣,沒多久夏梓默也來了,不過他看到興隆麵館裏的人後,並沒有著急上前,而是就站在門外一些的地方,一邊看趙清雨動作,一邊默默地等。


    如果這人換成別人,趙清雨還會覺得對方是個不爭不搶的佛係少年,可惜這人是夏梓默,由於才做了一個關於他的夢,她隻覺得被他看得心裏異常惱火,揮動鍋鏟的動作也帶了某種怒氣,仿佛鍋裏炒得不是青椒雞蛋麵,而是某個人的血肉。


    陸瑤拿了一杯酸梅湯出來找趙清雨說話,結果就看到她那副嫉惡如仇的臉,詫異道:“是誰得罪咱們清雨啦?為啥你的表情這麽猙獰??”


    趙清雨輕輕“咳”了一下,這才稍微緩和了表情,勉強笑道:“就是太熱了,汗水都滋進眼睛裏了太難受,所以麵部表情難免有些……嗯,扭曲?”


    這下,陸瑤才注意到確實如此,趙清雨臉上的汗珠幾乎可以說是連成線般的往下流,特別是額頭有劉海的地方,很容易就流到眼睛裏去。


    “我去找毛巾給你擦擦汗!”陸瑤說著就跑進了店子裏麵,找了一圈除了抹布,沒有找到什麽毛巾,於是就弄了一些衛生紙出來幫趙清雨擦拭臉上的汗珠。


    因為汗太多了,紙的質量也不怎麽好,擦得趙清雨臉上到處都是小紙沫,逗得在旁邊看的陸瑤哈哈大笑。


    趙清雨無奈之下自己用手一抹,就看到手上特別多的紙屑,再看向還在狂笑的始作俑者,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喂喂,我都沒有告訴你,你咋知道你臉上有東西的啊。”陸瑤跺跺腳,對趙清雨反應這麽快有些鬱悶。


    “哼。”趙清雨輕哼一聲,“看你那壞壞的表情就知道了,還用你告訴麽。”


    其實,她還有話沒有說,以前她創業開店的時候,也遇到過這種情況,所以在陸瑤突然大笑的時候,立即就反應了過來。


    這件小插曲,讓本來由於夏梓默的出現讓趙清雨顯得有些煩躁的心情順便變得平靜下來。


    趙清雨一邊忙一邊和其他同學聊天說笑,完完全全地忽略了夏梓默,就當這個人並不存在。


    她的心情一時間變得很好,甚至連炎熱地天氣、炙熱的火爐都沒法挑動她的火氣了。


    當然,這隻是暫時的,很快在裏麵忙碌的趙母發現了夏梓默的存在,她衝趙清雨喊道:“小雨,你旁邊那個男生都站了好久了,你咋也不問問人家吃啥啊?”


    趙清雨還沒開口說話,夏梓默倒是主動往前走了兩步,衝站在裏麵一些的趙母笑道:“沒事的阿姨,我不急,等等也沒關係。”


    這下,趙母看清楚這人的樣貌了,原來是以前和女兒關係還不錯的那個小帥哥啊。


    後來挺久沒見兩人一起說過話了,趙母也猜測過原因,可能是同學之間鬧別扭了,再後來又看到過夏梓默和阮鈴經常一起從馬路對麵經過,她心裏好像隱隱知道了些什麽。


    “啊,是你啊,我記得你,你是小雨的同學吧?”趙母抓兩把手工葉子麵丟進鍋裏,蓋上蓋子後趁機問了夏梓默兩句。


    夏梓默眼睛微微一亮,臉上帶笑道:“是啊,我和她從高一到高三都是同班同學。”


    呸,明明高一上學期還不是呢!


    趙清雨在心裏暗暗不服氣的反駁。


    趙母了然地“啊”了一聲,然後又問:“我記得以前你總和一個長得蠻好看的女娃兒一起走,你們是在談朋友的吧?”


    夏梓默一怔,好一會兒才有些尷尬地點了下頭:“嗯……”


    趙母見他還挺誠實,笑了起來:“其實這時候的感情都是最純真的,能夠體驗一下也是蠻幸運的。”


    趙清雨啞然,萬萬沒想到每天盯著她生怕她談戀愛的母親,竟然還能說出這樣的話。


    果然是不是自己家的娃,隨便鬧都不鬧心呢。


    夏梓默有些羞澀地笑了笑,趙母悄悄瞥了一眼自家女兒有些怪異的表情,暗歎一聲。


    汪磊和王豔麗一直在裏麵幫忙收撿桌子上別人吃完的碗筷,等人終於少了些,趙父趙母便商量著弄桌子豐盛的飯菜,再招待招待自己女兒的這些同學。


    陸瑤吃飽了,聽說還有東西吃,立刻不走了,那個被稱為猴子的人也嬉皮笑臉地留了下來。


    “清雨,你做得飯菜實在是太好吃了!”陸瑤挽著趙清雨的胳膊,堅決要和她一起出去買菜,猴子被勒令當一個提菜工具人跟了過來。


    “嘖嘖,再好吃你的肚子還能吃得下嗎?我看都和人家生小孩的有的一拚了。”


    猴子在後麵故意打擊陸瑤,惹得後者鬆開趙清雨的胳膊,就要給毫無防備的猴子一個迴旋踢。


    可惜陸瑤隻是一個普通小姑娘,既沒有練過武也沒有經過訓練,下擺本來就不穩當,再來個高難度動作,不僅沒有踢到猴子,自己還搖搖晃晃地給摔到了地上,被路過的人全看到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猴子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狂笑:“就你還想踢我呢,看看你,丟死人了哈哈哈哈……”


    陸瑤氣得臉通紅,趙清雨急忙把她扶起來,幫她拍打擦破皮的膝蓋。


    大概是被猴子那一陣接一陣的嘲笑聲激惱了,陸瑤眼眶瞬間一紅,丟下一句:“你太煩人了!別再跟著我了!”然後拉起趙清雨轉身就走。


    “誒誒誒……別呀,等等我……”


    猴子看陸瑤是真生氣了,這才止住笑,急忙追了過去。


    “等等我呀,沒有我誰幫你提菜啊!”


    陸瑤小聲啐道:“說得好像誰沒長手似的。”


    趙清雨側過臉,看到陸瑤雖然噘著嘴,但臉上的怒氣已經消了大半。


    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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