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波學完海蠣炸技巧兩天後,周倫得知了他的大哥罹患了食道癌的噩耗。


    這個就算是泰山崩於前都麵不改色的女人,聽到這個消息後,整個人的靈魂都仿佛被抽走了似的。


    癌症,在很多人看來是不治之症。


    得了癌症就意味著人生進入了倒計時,不日後將死亡。


    許多人談“癌”色變,認為得了癌症就是被判上了死刑,結果心情愈加消沉,終日鬱鬱寡歡。


    但癌症真是不治之症嗎?


    其實不是的。


    經過治療,存活20年以上的癌症病人並不少見,部分癌症病人甚至可以獲得終身治愈。


    當然,由於癌症的發病原因、發病機理複雜,不同類型的惡性腫瘤治療有效率差異很大,患者臨床確診後處於不同的時期,能夠獲得治愈的機會也就相差較大。


    而周波的大舅,他被發現時就已經是食道癌4期,希望已經不大,因為4期的食道癌,五年生存率大概隻在百分之十左右。


    五年,百分之十。


    說實話,得知這個結果時,周波並沒有多大的感覺。


    對於周波這種獨一代來說,兄弟姐妹情是很抽象的一種東西。


    而且周波和他大舅接觸也不多,關於他大舅對他家的好,周波也隻是從周倫的轉述中得知的。


    不過,周波有過自己母親重病的經曆,所以他對大舅的兒女們的心情反而更有體會。


    隻是,大舅的兩個兒子雖然都成家立業了,但是一個嗜賭成命,老婆吵著要離婚,另一個,老婆沒在幹活,經濟上有些入不敷出。


    周波覺得他還是比較好運的。


    係統的出現,給了他希望。


    雖然後遺症有些嚴重,但至少他現在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人過得都還可以。


    但是對於大舅家來說,情況可能就不是這樣了。


    想到這裏,周波隻能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然後他就騎上了他的電瓶車去廠裏上班了。


    此時已經是新曆年的年末,再過兩天,就是元旦。


    天氣冷得出奇,看起來應該是個寒冬。


    周波騎著他的電瓶車,行駛在堤岸上時,腦海裏閃過了以前去大舅家玩強手棋的迴憶。


    他再次遇見了那個撿枯枝敗葉的老人。


    他感覺人生無常,走這麽一遭,或許真有些不值得。


    來到廠裏後,周波的情緒繼續發酵,他幾次想寫點什麽,但什麽也寫不出來。


    翌日周波起來,一按開關,才知道停電了。


    洗漱完後下樓,然而樓下一片寂靜。


    平時這時候,周倫都已經煮好了早餐,然而今天沒有。


    周波本以為是因為停電的緣故,周倫才沒有煮。


    但是很快他就發現,周倫是人不舒服,躺在了床上休息。


    看著周文在一旁安慰周倫,周波的心裏也不好受。


    傍晚,沒加班的周波迴家吃飯,周倫還躺在床上,周波去看望她時,她的眼睛已經哭得不成人樣。


    悲傷滲入了骨髓,人也隻能流淚。


    周波吃完周文煮的東西後就上樓了。


    樓下的氣氛,壓抑,沉重,令人喘不過氣來。


    周波本想去房間待著,但是他最後卻走到了臥室去看周凜。


    周波想看看周凜。


    這是他們家最年輕的成員。


    充滿著生氣。


    隻是看著她,周波的心情就能好起來。


    沒什麽是過不去的,周波這樣想著。


    隔天是元旦,廠裏沒有放假,周波去上班時,特意繞了遠路。


    他不敢走那條堤岸,生怕這樣會觸景生情。


    來到廠裏,打開電腦,周波試著寫了幾個字。


    但是還是卡文。


    周波於是停止了寫作,他上網看了一下數據。


    連同存稿,他已經寫了三十五萬字。


    但仍然沒有等來上架的站短。


    有太多的幻想,但是最後沒有一個能夠實現。


    在這新曆新年的第一天,周波的心情卻滿是頹喪。


    周波強打起精神,勉強他自己寫那些不合時宜的文字。


    到了這天下班時,總算是勉強擠出了一章來。


    他揉了揉有些發酸的眼睛,感覺完成了任務。


    然而第二天他重新看了一眼那個章節,然後他就開始改寫。


    越改,周波的心情反而越亂,他最後不得不將那個情節整個刪掉。


    周波隨後又重新接了另一個橋段。


    雖然還是不滿意,但是周波已經不想改了。


    該怎樣就怎樣吧。


    改稿的這天下午下班時,周波打電話給周倫,告訴她晚上要加班,不迴去了。


    周倫什麽都沒說,她應了一聲就掛斷了電話。


    雖然隻是輕輕的一聲,但是周波能感覺到她的虛弱。


    周波隨後就打給周文,想問他周倫的情況。


    但周文沒有接電話。


    周波歎了一口氣,又拿起電話打給了蔡嬅。


    蔡嬅很快就接起了電話。


    “什麽事?寶寶剛睡覺……”蔡嬅壓低聲音說道。


    “我……沒事……就是想告訴你,我今晚要加班。”周波欲言又止。


    “嗯。”蔡嬅應了一聲。


    “掛了。”周波說。


    周波話音剛落,那邊的蔡嬅就把電話給關掉了。


    周波沉默了一會兒,下班鈴聲響起。


    “走,吃飯去!”有班加的二姐笑著說道。


    三妹隨後跟上。


    而周波也緩緩起身。


    “這樣的日子,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呢?”周波這樣想著。


    然後當晚,周波加班完迴家時,又去周倫房間看望她。


    兩人一直談了很久,隔天早上,周波起來時,終於有粥可以吃了。


    吃完早餐,周波去上班。


    中午午睡起來後,周波覺得他的頭發有些長了。


    於是下午下班後,周波便去啞巴那裏剪頭發。


    此時是一月,不是正月。


    正月理發才會死舅舅,一月不會。


    理發前,周波這樣告訴他自己。


    隨後啞巴拿著剪刀開始理發,手起刀落間,閉著眼睛的周波仿佛能看見某些東西也被一起剪掉了。


    理發完,周波付錢,然後騎著他的電瓶車去廠裏加班。


    自從蔡嬅生下周凜後,周波就把蔡嬅的電瓶車當成是他的電瓶車了。


    之前,周波對於這輛電瓶車一直有些隔閡感。


    但是周凜的出生,消弭了這種隔閡。


    隻是,人與物的隔閡容易消弭,但是生與死的隔閡卻是沒那麽容易跨越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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