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去了。”高昌王將玉璽放迴原處,指下輕撥,暗格縮了迴去,他站起來當先下樓。流昀息躬身跟在後麵,一迴頭與青藍再次探出的目光對視一眼,青藍手指一動,指指幾邊香格,又做出個開溜的手勢,流昀息微微頷首,不緊不慢地下樓了。


    聽聞樓下腳步聲逐漸消失,青藍揉著幾乎發麻的手腳終於直起了背,笨拙的女飛賊“砰”的一聲跳落下來,差點沒撞到桌角。她目光鎖定玉璽所在之處,依照高昌王剛才的手勢如法炮製,在滿心期許之下暗格好歹是沒有辜負她的期望,一陣在她耳中宛若天籟的“哢嚓”聲響起,一個碧玉質、交龍紐的玉璽就在她眼前。


    準備充足的青藍一把掏出之前苦心山寨的手諭,將這枚在流昀息神助攻下才獲得的玉璽小心翼翼蓋在了上麵。“完美!”青藍唿出一口氣,滿意地欣賞著自己傑作。


    此份手諭,假中有真,真中有假,堪稱山寨的最高境界,恐怕連高昌王本人將這手諭拿在手裏,也會以為是自己頒發的吧?


    收起手諭,放迴玉璽,青藍足下生煙,片刻不停地溜出禦書房。


    流昀息的黑色人影在不遠處若隱若現,若非他目中精光閃亮,恐怕他整個人就與夜幕融在一起了。青藍當即奔了過去。


    見青藍取出蓋有高昌王璽印的山寨版手諭,流昀息目中鋒芒更甚,他攤開後將那道足以魚目混珠的手諭看了又看,繼而凝重的目光投向青藍:“剛才高昌王那個老狐狸對我說的話,你也聽見了……幸而手諭已成。”


    他話雖未說完,但青藍已然懂了。高昌王打定主意卸下流昀息職權,交出之後迎接他的將是與蓮雅成親——他在此地已待不下去了。


    無論是否製成手諭,這三天都將是流昀息在高昌城的最後三天。


    幸而手諭已成——他和青藍,將按照原先的約定,在高昌共進退。


    “但蓮雅,確實對你情深一片。”青藍露出苦笑,“她對你……”


    流昀息冷冷看了她一眼:“打住。她對我,也不過是為了滿足她求而不得的占有欲罷了。”


    這話聽起來,怎麽有點怪怪的?


    流昀息看著青藍不知如何作答的表情,忽而欺身向前,帶著嘴角揚起的笑意,低低問道:“怎麽?難道你希望我對蓮雅有所表示?”


    青藍幹咳一聲,趕緊後退,默默翻了個白眼:流昀息這個膽比天大的家夥,都這會兒了還有心思開玩笑。


    “這手諭你收好,迴頭趕緊把要整的東西整了。”青藍生怕人來,長話短說,“之前讓飛雪帶給你的各種裝備都試過了吧,還有潛水用的那些東西。”


    流昀息點頭,隨後驚歎道:“那些裝備簡直巧奪天工,遠遠超出我的想象。”


    青藍嘿嘿一笑,到底還有點臉皮,沒敢將現代人類的智慧全部攬在自己名下。這時隻見流昀息雙手摟在青藍肩頭,微微俯身,他抬起墨淵般深邃的目光,一字一句鄭重說道:“闞天成大婚之日,禮樂畢後,我在水道外等你。”


    青藍幽幽伸出小指,跟流昀息手指鉤了起來,承繼著他們在崔雲鎮上的那場約定。


    這遠赴千萬重山水的約定,已步入最後的倒計時。


    流昀息匆匆離去,時間所剩不多,他要站完最後一班崗——部署撤離高昌城的路線。


    流昀息走後,青藍這才想起小世子闞柏於。既然高昌王並無異樣,那闞柏於應該沒有被發現吧。卻不知這娃跑去了哪裏。她不敢再次進入禦書房,隻能貼著屋外窗邊壓低聲音喚著:“小世子……小世子……”


    腳下一頓,昏暗的視線下差點被什麽東西絆倒,青藍正欲繞行,忽而發現眼前那是一個人的腳背!她抬起頭來,嚇得魂飛魄散,喉間爆發出一聲本能的尖叫,可惜沒等那聲本能衝出口腔,她頸中一痛,眼前一黑,陷入了無意識的世界。


    醒來時一股隱秘的幽香傳入鼻端,青藍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眸中閃爍冷光的深邃麵孔,她一顆心瞬間沉了下去。


    是闞天成。


    她奮力從床榻上坐起,卻發現自己渾身軟綿綿的,沒有半絲力氣。她驚恐交加地瞪大了眼:“你想幹嘛?”話一出口,她覺得自己問了一句廢話。


    闞天成一身酒氣地坐在青藍對麵,他迷離而曖昧的眼神、踉踉蹌蹌靠近的腳步和唇角揚起的誌得意滿的笑容,完美地迴答了青藍的問題。


    青藍拚著老命往牆壁那頭縮去,恨不得整個人化身壁虎貼在牆上,然而闞天成冰涼粗糲的手指已緩緩探了過來,叫她渾身雞皮疙瘩掉滿地。“你別忘了,三天後要你與西夏公主成親!”


    “西夏公主?”闞天成不以為意地笑著,嘴裏呸了一聲,“那個女人我見過了,長得馬馬虎虎吧,怎比得上玄女國色天香?”


    “那也是西夏的金枝玉葉!你不怕今日之事傳了出去……”


    “傳出去?怎會傳出去呢?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闞天成一聲輕笑,指尖挑開了青藍外衣。


    青藍退縮之際,忽而意識到一件事,整張臉都白了,她失聲驚唿:“你不會打算把我關在這裏吧?”


    闞天成露出明晃晃的笑容:“怎麽能叫關呢?此乃金屋藏嬌。”笑過之後,他的手撫過青藍鎖骨,朝著頸下探去。


    青藍臉色緋紅,揮起沒有力氣的手掌甩了過去,被闞天成一把接過,順勢將她攬入懷中。他板起青藍尖俏下巴,將酒氣緩緩吹到她臉頰:“本王說過,被本王看中的女人能逃到哪裏去?哦不對,這話本王未曾跟你說過,是跟蓮雅說的……不過這不重要……”


    “你與蓮雅,果然是一丘之貉!”青藍動彈不得,隻能狠狠瞪著他,隻盼自己眼神能殺人,將闞天成大卸八塊。


    “我們?本王與蓮雅不一樣,她太小心、太患得患失了。而本王,但凡是看中的,要麽得到要麽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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