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藍掩著嘴,拚命抑製著喉中的低吼:“你瘋了!你留在闞天成和蓮雅身邊已經夠危險了,還想從高昌王室獲取行軍冊?這簡直是虎口拔牙,比刺殺闞天成要兇險一千倍!”


    “我知道。”耳裏隻有流昀息冷靜的聲音。


    “你當孤膽英雄當上癮了嗎?且不說你連行軍冊在哪裏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了,那裏也必然是森嚴戒備之地,你想私自闖入外加全身而退,可能嗎?”青藍終於沒忍住,扯著他領子咆哮,“你的命要是就這麽丟了,對得起那些拚死救你的兄弟嗎?”


    “就是因為日夜記掛,我才要做點什麽,也算是不枉費我這把尚未散架的骨頭。”流昀息嘴裏扯起一絲笑,腦袋抵著青藍額頭,喃喃道,“你放心,有你這麽關心我,我怎麽都要全身而退的。”


    青藍一時語塞,知道他自出現在蓮雅身邊起就打定了主意,再不改變。她急促的唿吸漸漸平複,口中吐出幾字:“我也去,我們一起拿行軍冊,一起全身而退。”


    流昀息渾身一顫,呆呆後退兩步,看清青藍臉上的肅容後他不住搖頭,眉頭都快擰成結了:“我不準!”


    青藍慢條斯理說著:“聽說高昌已向落日城進軍,那裏也算是我半個家,我也想守衛家園,阻止高昌染指,不行嗎?”


    流昀息雙眸瞬間布滿猩紅,用力板著青藍肩頭,手指都快要戳到她肉裏,他用幾近發狂的語氣惡狠狠說道:“我再說一遍,不準去!”


    青藍一臉吃痛地掰掉他手指:“就在剛才,闞天成邀請我三天後一起去高昌城,再加上我之前答應加入他們的禦音閣,所以我大概沒什麽理由能拒絕他的邀請。隔壁兩位保鏢大哥,就是闞天成派來美名其曰保護玄女的監視者。你沒發現嗎,我早已在漩渦裏了。”


    “你若現在想離開,我一定拚死送你出城。”流昀息一字一句重重說道。


    青藍心裏湧起一股暖意,麵上雲淡風輕地聳肩一笑:“傻瓜那你就暴露了。你別忘了肩上的重擔,你不可以有事。至於我嘛,高昌信教,奉天神,所以我這個玄女轉世,他們一定奉若神明,不會拿我怎麽樣。相比較於你這個受爭議的身份,還是我更安全一些吧?再加上我有琴池和禦音閣身份加持,怎麽著都會比你更容易接近高昌的權力中心吧?”


    流昀息像是被人打了一拳,露出極為古怪的神色:“你讓飛雪設計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是不是?”


    青藍嘿嘿一笑:“那會兒隻想著脫身,沒想太多。”


    “這還叫沒想太多?”流昀息一聲歎息,“之前就勸你離開,你不聽,現在……”


    青藍忍不住打斷了他的碎碎念:“你怎麽也變得這麽囉嗦了?咱們就這麽說定了啊。”她伸出小手指,再次鄭重說道:“要一起拿到行軍圖一起離開高昌。”


    流昀息怔怔看著她瑩白玉指,喉間湧起千萬話語,但都無所依傍地跌落心扉。他呆呆伸出自己小手指,與那截玉色纏在了一起。


    這一指相鉤,就是生死牽絆。


    這時青藍注意到他腕間一條紅線,線條筆直,延伸至他小臂,散發著詭異的暗芒。不知為何她一瞥之下就覺得心悸:“這是——”


    “血契。”流昀息迅速垂下手,不讓青藍再看。


    青藍顯然不是善罷甘休之人,想起他正是因為血契而受到蓮雅“控製”,當即抓著他手嚷嚷道:“什麽是血契?”


    流昀息拗不過,隻能簡單解釋:“有一種蠱,施術者以己血喂之,植入對方體內,從此施術者便能通過此蠱而控製對方心神。”


    青藍趁他不備,一把拉起他袖子,見那紅線像毒蛇的舌信子,觸目驚心,她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好狠的手段!但、但你竟沒被控製住?”


    流昀息嘴裏浮起戲謔的笑:“因為我百毒不侵啊。比起施術者的血,那蠱更害怕的,是我的血。”


    青藍想起師父曾說過的話,臉色一下子變了:“你老實交代,你這百毒不侵的本事究竟從何而來?”


    “我從小天賦異稟不行嗎?”


    青藍看著他那副懶懶散散的模樣,恨不得用唾沫星子把他淹沒:“睜著眼睛說瞎話!若真是天賦異稟,你為何需要琉璃火和南海珍珠?它們一個是天下至烈一個天下至陰……”


    流昀息眼神黯了下來,摸著鼻子苦笑:“看來你知道的還不少。”


    他看了眼臉色慘白的青藍,忽而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這事兒吧,涉及到我兩年多前的秘密任務,沒錯就是我從飛羽軍消失的那陣子。此乃絕密之事,不能說。不過你可以放心,我要琉璃火和南海珍珠,純屬為了錦上添花,若是沒有也無礙,反正我禍害遺千年,命還久著呢。”


    “錦上添花?確定?”青藍驚疑不定地打量他,這家夥是否真能禍害遺千年尚未可知,但人精程度絕對是經得起千年考驗,她一時竟無從判斷他哪句真哪句假。


    “當然!”流昀息笑得眼角都擠出了縫,胸口暗自吐出一口濁氣:好歹是忽悠住了……


    哪知青藍看著他:“上次給了你假的琉璃火,純屬意外啊。至於真的琉璃火,包在我身上了。”


    流昀息這時真的愣住,有點沒反應過來。根據連傳遞給他的消息,這世間壓根未曾出現過真正的琉璃火,他幾乎都要放棄了……他揉了揉眉心,把青藍剛才那話當做是不明就裏的豪言壯語,他不願在這件事上繼續探討下去。


    這時青藍狡黠地看著他:“距離啟程去高昌城還有三天,這三天可以將飛雪借我用用嗎?”


    見流昀息露出詭異的表情,她趕緊解釋:“我這不是被保鏢大哥監視了嘛,有些事想麻煩他替我跑個腿。”


    流昀息還能說什麽?畢竟,從“天降玄女”之時起,飛雪就走上了吃裏扒外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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