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明白了,原來是找不到說話的人啊。”蘇停雲忍住笑,“不如我叫綠兮多來陪陪你?”


    青藍一口茶水噴了出來,瞬間麵前天女散花。


    她顧不得擦臉,一臉絕望地看著蘇停雲:“你確定你是聽明白了嗎?”


    蘇停雲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我逗你呢。你是想去外麵走走?”


    青藍兩眼放光,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忽地臉頰一涼,隻見蘇停雲拿了塊絲帕擦著她唇角的水珠,含笑星眸映出夕陽的光影,微涼的指尖不經意間觸碰到她臉頰,她俏臉一紅,訕訕接過:“我自己來吧。”


    蘇停雲長身而起,他推開窗,指著窗外小路的盡頭說道:“我可以將結界擴至花園,從這個房間到花園,授課以外的時間任你通行。”


    “啊?”青藍失望地嘟起嘴,“不能去府外逛逛嗎?女孩子都喜歡逛街呢。”


    “抱歉。”蘇停雲迴過頭,眼神一黯,清峻的臉龐閃過一絲寂色。


    青藍哀歎一聲:“好吧,有個花園逛逛總比沒有好,我這個人還是很知足的。”她抬起楚楚可憐的眼神,心中告誡自己沉住氣,好歹活動範圍擴大了,也算是取得了階段性勝利成果,有了第一步就會有第二步,這事兒急不得,得慢慢來。


    柔和的餘暉從窗外灑了進來,在蘇停雲那張完美的臉上投下半明半暗的光影,青藍咬著嘴唇暗暗打量他。這些天,她大概已摸清了蘇停雲的脾性——平日相處和睦愉快,為人也溫和親切,但其實是個骨子裏執拗且腹黑的主兒,單看他學這些古書的拚勁就知道了。這人吃軟不吃硬,要搞定他,得將臉皮厚到底才行。


    這日清晨,當綠兮推門而入時,著實被青藍嚇了一跳。“青藍姐,今天怎麽起那麽早?你在畫什麽呀?”她驚訝地看著青藍一本正經地坐在書桌邊,地上了扔滿了好幾個紙團。


    “hellokitty啊,你不認識嗎?”青藍順嘴應道,一抬頭望見綠兮懵逼的眼神,這才反應過來,嘿嘿笑道,“一隻貓,好看嗎?”


    綠兮帶著驚疑之色將那畫左看右看,嘟囔道:“好看是好看,隻是——有長成這樣子的貓嗎?”


    “當然有,隻是你沒見過嘛。”青藍神秘一笑,嘴裏念叨著,“哦不對,這裏應該是粉色,太紅了……它的胡子是三根還是兩根來著?……”


    綠兮呆呆看著她,心中不住想:這貓也太奇怪了吧,哪有粉紅色的貓?這時青藍想起什麽,對綠兮說道:“對了,你們這兒有竹條嗎?幫我取些來吧,還有剪刀、紙漿、棉線。”


    “庫房裏都有。”綠兮見青藍大筆一擱開始裁紙,她忽然腦中靈光一現,“你不會是在做紙鳶吧?”


    “聰明。”青藍打了個響指,心情大好地說道,“你們少主說了,以後我可以隨意進出花園,我看今天天氣這麽好,風也挺大的,不放紙鳶真是可惜了。再晚點若是太陽上來了就太熱了。”


    綠兮掩嘴笑道:“我幫你取個新紙鳶不就好了?自己做,多麻煩啊。”


    “自己做才有意思呢,你們這兒的紙鳶都太醜了。”


    綠兮撇嘴,什麽叫我們這兒的紙鳶都太醜了?難道非要畫成貓不像貓的才叫好看嗎?她一臉沒勁地去庫房取來了材料,見青藍熱火朝天地開始製作紙鳶,心中也癢癢的。畢竟她也不過是十來歲的小丫頭,怎麽會不喜歡這些玩意兒呢?這便幫著青藍一起製作起來。


    “大功告成!”青藍拿著自製版紙鳶蹦出了房間,對自己畫的hellokitty越看越滿意。


    在房間裏悶了這麽多天,這種重新沐浴在陽光下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青藍貪婪嗅著室外的新鮮空氣,心情一下子豁然開朗。沿著小路向花園走去,她不住打量綠蔭盡頭的那些建築,高聳錯落的樓閣出現在她視野中,上翹的屋簷、密集的鬥拱、抖直的屋頂,這些都與她在落日城見過的建築截然不同,脊飾中有套獸、滴水、鴟吻等構件,為這些威嚴樓閣增添了鮮活俏皮之意。


    看來,她已不在落日城了。因為這樣的建築,絕不是落日城會有的。青藍心中一空,湧起難言的酸楚。


    直到步入花園,青藍的心情才緩過來。這是一個被精心打理的園林,參天古木的枝頭垂墜著淺紫的星星點點,像滿天星一般,幾簇花田合抱著古木,全是青藍叫不出名字的花種,在徐徐涼風中恣意而展,恍若一片片姹紫嫣紅的簾幕。花園盡頭有個涼亭,由四根白玉柱支撐,頂端鑲嵌一個流光溢彩的金球,折射出奪目光輝。


    “咱們往裏走吧,外麵樹太多了,會把紙鳶的線纏住。”綠兮領著青藍走在玉石鋪成的小路上,看上去涼颼颼的,想不到每走一步腳底都傳來一股暖意,很是舒適。她向綠兮問起這些玉石,綠兮解釋道:“這是從熱泉底部采擷而來的暖煙石,有活血疏通功效,聽說每一顆暖煙石都價值千兩呢。”


    青藍為之咂舌——蘇停雲還真是有錢沒處花,看來是貧窮抑製了她的想象。


    兩人找好地方之後,青藍手持繩端,綠兮扯著紙鳶快跑幾步,hellokitty版紙鳶成功上天。朗朗晴天下,一個頭戴粉色蝴蝶結、身穿紅色背心裙的hellokitty飄蕩空中,青藍想象著別人看見它時的表情,笑得樂不可支。


    綠兮忽然發出銀鈴般笑聲:“看久了,覺得它還是挺好看的。”


    “那是,”青藍得意洋洋地欣賞她的傑作,“咱們那兒的女孩子都喜歡它。”


    “它叫什麽來著?哈、哈什麽?”


    “你就叫它凱蒂貓吧。”青藍扯著線,眼看著手中的線越來越少,空中的hellokitty愈發渺小,她忽然叫道,“糟了!線斷了!”


    話音剛落,紙鳶斜斜朝著園內涼亭飄去,綠兮臉色劇變,驚唿連連。


    快飄啊快飄啊,青藍目不轉睛地盯著紙鳶,表麵上跟綠兮一樣焦急,其實心裏高興壞了。


    她默不作聲地收起手中刀片,將它藏於袖中。沒錯她就是故意把線割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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