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昀息笑了,緩緩搖頭,眼裏射出堅定異常的光芒:“壯大飛羽軍隻是通往夢想的一條路,我要帶著飛羽軍收複疆土,還我河山,從此天下安定,再無幹戈,讓所有百姓再無性命之虞、衣食之憂。”


    青藍動容。不知為何,當她聽到這些話的時候,她感覺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是因為感動、震撼。她認真打量流昀息此時的神情,在他那對熠熠生輝的眼眸中,她看見了從未有過的光華,比烈日還要熾熱。這夢想未免也太壯闊了,可是望著流昀息堅毅冷傲的麵容,青藍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隻要是他說的,那就一定會實現。


    滾燙的心開始劇烈躍動,青藍抬起頭,對著星空朗聲說道:“我的夢想是在這片華夏大地傳播禮樂文化,用文化滋潤人心,傳遞愛、和平、自由。”


    “文化?”流昀息蹙起劍眉,若有所思。


    青藍想了想,順口將政治課本裏學到的東西說了出來:“文化才是一個國家和民族的靈魂,能潤物細無聲地融入經濟力量、政治力量、社會力量之中,這叫文化軟實力。而我們的百姓隻有擁有文化自信和文化覺醒,才能真正站起來,成為民族的脊梁。”這些話,在她當初背誦課本的時候隻是為了應付考試,如今,當她逐漸融入到這個古代社會、開始一點一滴接觸到這片大地的人和事,她深有感悟。


    “文化軟實力?民族的脊梁?”流昀息愈發迷惘了。


    “我記得在我們家鄉,很多年以前有個很出名的人物,他本來是學醫的,可是他發現醫術隻能治療人們身體上的病痛,卻無法根治人們思想上的落後愚昧,於是他棄醫從文,用文字揭露那些醜陋的靈魂,喚醒人們對個體對民族的思考,像他這樣鐵骨錚錚的人,就是民族脊梁。我想,文字尚且有國界呢,而音樂是無國界的,用琴聲用音樂感化人心,為什麽不可以?”


    說實在的,這些內容青藍以前從未想過,她練琴也純粹是出於自己喜歡罷了,可是當她在華夏朝經曆了種種紛亂之後,當她與流昀息相處了這些天時,她自己也不敢相信,她竟然如此流暢地說出這些話,它們就像是這麽多天以來埋在她靈魂深處的聲音,在這個夜晚徹底浮出心頭。連她自己內心也陷入了巨大震顫,她開始思考一個問題:她所描繪的那個世界,也許真的能實現……


    想到這裏,青藍臉上揚起柔和的笑意:“我們殊途同歸,不是嗎?”


    流昀息像是不認識青藍似的,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直看得青藍臉頰都紅了。“青藍,”流昀息第一次叫青藍的名字,在這之前他對青藍的稱唿永遠是死丫頭,他的眼神變得凝重肅穆,這種突如其來的靜默讓青藍不知所措,“明天飛羽軍的人來了之後,你就直接去絡繹閣吧。”


    “嗯?”這迴輪到青藍震驚了,她還以為流昀息要發表什麽感人肺腑的深沉感言呢,想不到話題轉移如此之快,一轉就是她最不願提及的絡繹閣。


    流昀息幽幽道:“否則——我怕我會愛上你。”


    “流昀息!”青藍差點吐血身亡。


    次日青藍被一陣震天響的爆炸聲給驚醒,她以為再次發生山崩了,忙不迭從屋裏奔出來,隻見砂礫和煙塵迎麵而來,在灰蒙蒙的視線盡頭,村口道路的那些山石碎裂開來,無數火星飛揚在半空,漫天昏黃。要不是流昀息提醒她飛羽軍的人到了,她真以為是世界末日來臨了。


    煙塵散去,那一頭出現了一張熟悉的臉。“向嵐!”青藍叫出聲來,鼻子一酸,感覺像是見到了親人。


    向嵐身後十數個飛羽軍士兵齊齊現身,見到流昀息恭敬行禮。向嵐禮畢後,滿臉驚疑地打量青藍:“青藍姐,你跟主帥、你們——”他看看青藍,又看看流昀息,觸及到流昀息冷銳的目光,趕緊低下頭,臉上交織著疑惑、震驚和尷尬。


    不僅是向嵐,其他士兵也紛紛露出了複雜的神色,然而被流昀息的氣場所懾,沒有人敢發問,但他們心裏早已湧起香豔的情節——風流倜儻的主帥大人和美貌的琴師,在荒村獨處多日,嘖嘖……


    青藍哪會不知道這些人心裏想什麽?臉頰不由緋紅,她低著頭,指望流昀息稍微說兩句,偏偏流昀息神態自若,背負雙手,一句也不解釋。


    “青藍姐,你沒事吧?”向嵐眼神關切地望著青藍,趁流昀息向村口走去時低聲問道。幾天不見,青藍的臉瘦了一大截,她本就是小巧的瓜子臉,如今臉頰微陷,顯得秋水般的雙眸更楚楚生憐了。


    青藍搖搖頭,抿唇笑了一下,這世上還有個人關心自己,她心裏暖暖的。


    流昀息走到了江洋的屍體旁,他的屍體開始腐爛,渾身散發出難聞的氣味。銀光一閃,帝魂劍出鞘,江洋的腦袋在半空飛起,咕嚕嚕滾到了地上。


    “把他腦袋收了。”流昀息拋下冷冷的一句,看也不看江洋一眼。


    那些士兵在進村時早已看見了江洋的屍體,卻沒人敢問,這時看見流昀息如此冷酷地割下那人首級,更是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出。此人一定是極大地得罪了主帥,才會遭到如此下場。哪知流昀息又道:“收了之後去報個官,領賞去。”


    “領賞?”那些人更是摸不著頭腦。


    青藍小聲解釋道:“這是官府懸賞緝拿的江洋大盜。”


    話音剛落,隻見流昀息站在村口一塊巨石邊,若有所思地注視著。這也是山體崩塌時滾落下來的石頭,在經曆了向嵐他們的爆炸之後,其他山石都碎成齏粉,唯獨這塊半人高的山石,依然靜靜矗立著。


    帝魂劍再次出鞘,劍尖在石頭上遊走,行雲流水般刻下幾個字。青藍走進一看,上麵赫然三個字:留青村。


    “留得青山在?”青藍疑惑地望著流昀息。


    “這是其一。”流昀息收劍,眼裏閃過一絲狡黠的笑意。


    “那其二是什麽?”


    “說不得。”流昀息輕笑一聲,轉身就走,留下忿忿跺腳的青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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