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還在那裏神神鬼鬼的說個不停,把眾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江離的注意力卻根本沒在他身上。


    在巨額“感知”屬性加持下,他也是能“看”到一些別人看不到的東西。


    比如這一屋子的鬼。


    屋子並不大,但擠在屋子裏的鬼卻不下十幾隻,顯然生前都是守護祠堂的看守。


    畫像旁邊板著個臉的那個,胸膛被四道利爪直接開膛破肚,鮮血淋漓,應該是和那頭猢妖正麵遭遇過。


    左邊那個一跳一跳的,一條腿被直接撕裂,僅剩下一層經膜連著。


    還有最裏麵那個瞎轉悠的,生前頭顱都被活生生擰了下來,看起來最慘。


    尤其是老道背後那隻,一雙手都沒了皮肉,隻剩下森森白骨,正在老道頭顱上上下下晃悠。


    ……


    渾然不知的眾人還在聚精會神的聽老道扯皮。


    老道又恢複了那副得道高人的樣子,指著屋頂對眾人講解道:


    “諸位放心,老道已然窺探清楚這荒村的虛實,有貧道在這,諒那些邪魔鬼祟也不敢靠近!”


    話音剛剛落下,


    “唿唿……”


    眾人的目光全部移向窗戶的方向。


    當下連同老道在內的眾人全部冒出冷汗,瞳孔猛然驟縮。


    隻見剛才被打開通風的窗戶,此刻竟在緩緩關閉……


    要知道這窗戶是朝裏開的,而風也是朝裏灌的,沒有人操控,此刻窗戶卻在一點點自己關上……


    哢。


    窗戶完全關上了,整個屋子又被刺鼻的黴味籠罩,連同一起關上的,還有眾人的心。


    “這,這是玄風倒灌,乃,乃是聚煞之地常,常見的自然現象,不,不足為……”老道出言解釋。


    砰!


    眾人身後的木門也被關上了。


    眾人臉上頓時一陣煞白,事到如今,他們那還分不清老道的鬼話。


    “我看時間也不早了,貧道施法過多,耗費了不少法力,今天就先迴去吧,明嗚……”


    老道剛想出言為自己爭辯,卻發現自己的嘴怎麽也打不開,上下嘴唇就像是被什麽東西活生生摁住了一樣。


    嗚嗚嗚嗚……


    江離看了過去,隻見他身後那隻躍躍欲試的鬼魂正用手摁著老道的臉,順帶還堵住了老道的鼻孔。


    不到一會,老道的臉就因缺氧漲得通紅。


    眾人大驚失色,連忙就要過來幫忙,一低頭,卻聞到一股腥臊。


    原來老道竟是已經嚇尿了褲子,在眾人的注視下,老道隻見癱軟到底,昏迷不醒。


    眾人:“……”


    唿唿……


    一股狂亂的陰風襲來,屋內的所有火把和燈籠全部熄滅。


    黑暗瞬間占領了視線,漆黑一片。


    陰風似乎帶有某種神秘力量,凡是被刮到的人紛紛翻了白眼,噗通一聲癱倒在地。


    最終,黑漆漆的祠堂,隻剩下陣陣嗚咽的陰風,以及站在中央雙手環抱的江離。


    這群鬼見到江離還沒倒,便哼哧哼哧繼續吹起陰風。


    可吹了好長時間,卻還不見江離倒地。


    眾鬼麵麵廝覷,一時間有些拿不定主意。


    可這夥人平白無故衝入祠堂,撕毀老祖宗的畫像,不給他們點懲罰如何能行。


    一個隻剩半截身子的鬼心不甘情不願的被強行推了出來。


    它小心翼翼的靠近江離,然後發現江離終於動了。


    笑吟吟的盯著它。


    鬼也嚇了一跳。


    身後傳來同伴的嘲笑,向來都是鬼嚇人,哪有被人嚇的道理。


    它咬咬牙,又踱步到江離右側。


    江離也將頭轉了過去。


    它頓時腦袋上冒出一連串問號,有種好邪門的感覺。


    又悄悄的跑到左側。


    見這次江離沒有轉過來,它才鬆了一口氣。


    它剛才還以為這個人類能看到它呢。


    就在它剛湊過來,想對江離吹陰氣的時候,卻發現江離直接拿起桃木劍,雙手在劍身上不斷摩擦起來。


    眾鬼:“???”


    它轉過頭,像是在問身後的同伴,他這是在幹啥?


    卻見到同伴驚愕的指著它的身後。


    它愣了一下,有種不祥的預感,僵硬的轉過頭。


    下一瞬,


    一隻泛著淡淡紅光的拳頭在它僅剩一隻的眼中,不斷放大……


    ……


    半個時辰後。


    江離解決完事,順手將眾人一個個提溜出來扔在外麵。


    紙人的力氣不大,但好在沒有疲勞和痛感,挪幾個人自然輕輕鬆鬆。


    祠堂內陰氣太重,他隻是一具紙人自然無所謂,但這些人卻不行,長時間待在裏麵容易滋生疾病。


    那肥碩的中年人口吐白沫,顯然是被嚇得不輕。


    眾人七仰八叉的橫在地上,麵色驚恐,臉色蒼白,不過好在氣息還在。


    江離挨個檢查一遍,鬆了一口氣。


    都是被嚇暈的。


    那群鬼雖然死去多日,但本性不壞,或者說,天性貪婪的人根本不可能死後還留守祠堂。


    死後供奉先人,這可是需要相當強大的執念。


    這群鬼的道行也不怎麽樣,攻擊方式非常單一,隻嚇人不害人,自然也算不得惡鬼。


    也正是因此,江離並沒有斬殺它們,隻是挨個胖揍了一頓。


    順帶給它們好好上了一堂思想品德課,拿劍指著所有鬼,挨個背完“二十四項核心價值觀”和“七項操守,八項注意”,這才將它們放迴去。


    江離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鎮魔司一貫堅持的理念就是“有害無類”,凡是妖鬼都是邪惡的,是必須要被消滅的。


    但江離覺得並不應該是這樣。


    妖怪也有善良的,比如那日見到的靈雀,還有奶糖。


    鬼物自然也是如此。


    哪怕死狀淒慘,還被人闖入祠堂撕毀畫像,它們也沒想真正害人。


    人,也是同理。


    天分陰陽六道,月有陰晴圓缺,這世上哪有什麽絕對的邪惡。


    人性貪婪,大家都是妖魔鬼怪,湊的近點,誰都沒法看。


    ……


    江離想了想,晚上這麽冷,他們就這麽躺著也不是事。


    江離蹲下,一手持劍,另一隻手蘸取劍上法力,輕輕點在眾人眉心。


    這就是九品法器的牛逼之處,相當於一個移動的法力庫,導引靈氣的能力比那些破爛貨強一萬倍。


    眾人陸續清醒,不斷傳來呻吟聲。


    輪到老道,江離卻犯了難。


    “疑?怎麽會沒用呢?不應該啊……”


    江離看了看桃木劍,法力夠的啊。


    難道是他受驚過度,傷到了靈魂?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真有人能嚇成精神病吧……


    江離有些無奈,既然法力治療法不管用,那就隻能用物理治療法了。


    江離左右開弓,幾個響亮的巴掌就是掄了下來。


    啪啪……


    啪啪啪……


    打的火星四濺。


    老道的臉上很快腫起兩個大包,鮮血淋漓。


    江離冷笑一聲:“看來羊癲瘋道長受驚過度,一時半會怕是醒不來了。”


    臉皮真厚啊,嘖嘖,也是絕了。


    江離一上手就知道他是在裝死,估計也是老臉掛不住了,與其被眾人當眾斥責羞辱,還不知幹脆裝死。


    肥胖中年人緩緩清醒,看到這一幕也是明白了過來。


    “多謝大人出手相助,小的一定如實稟報鎮魔司!”他知道,對丁役來說,最需要的就是得到鎮魔司的重視。


    江離卻是擺擺手:“不用,就說羊癲瘋道長神通廣大,獨戰眾鬼,最終拚的力竭,終於將眾鬼盡數斬殺。”


    一提起這道人,大夥頓時怒火不打一出來。


    “他算個鳥的道長,我呸!”


    一口濃痰啐在老道臉上,粘在花白的胡子上渾濁不堪。


    江離差點笑出聲。


    老道的身體都在微微發抖,顯然忍得並不輕鬆。


    今天過後,他在嶺山鎮積攢多年的“威望”就要破碎了,這才是最讓他心痛的地方。


    他萬萬沒想到,一趟本著“賺外快”的臨時委托,居然會讓他付出這麽大的代價。


    他腸子都悔青了。


    “記住,要問起來就是他牛逼,跟我沒關係,懂?”江離佯怒道。


    “懂,懂懂……”眾人見鎮魔司的大人生氣了,也不敢在說話。


    反正大人說什麽就是什麽,自己這條命都是大人救的,要不是大人,他們剛才都得去見先人。


    “hetui,便宜這老東西了!”中年人又是一口濃痰吐在他臉上。


    老道:“……”


    江離也懶得解釋,站起來,說道:“我去辦點事,你們不用等我了,先迴去吧,明早記得照常開工。”


    想了想,江離又補充道:“給這老頭也帶上,別鬧出人命。”


    “誒誒,”中年人頓時慌了:“鬼物不是已經斬殺了嗎,大人此去何為?”


    江離腳步一突,扭頭接梗:


    “踏碎淩霄?”


    胖子:“???”


    江離將桃木劍重新插迴後背,頭也不迴。


    “小怪打完了,當然得去刷bos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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