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超聽見聲響,吃了一驚,轉頭看見淩霄仙子慘白的臉上黃豆般的汗珠滾滾落下,全身不斷顫抖,唐超心中大驚,連忙上前將她扶住,問道:“你怎麽了?”


    那疼痛撕心裂肺,突然一股徹骨的悲傷如山洪爆發,淩霄仙子視線模糊,淚珠一顆一顆的掉落下來。唐超手足無措,不斷地追問道:“你怎麽了?”


    淩霄仙子搖著頭,淚水洶湧,費勁力氣才顫抖地說道:“我好難過。”


    唐超瞧著她渾身發抖,淚水不斷地淌落,牙齒格格亂撞,心中焦急難過,突然間竟一籌莫展,隻能緊緊將她抱住。淩霄仙子渾身冰涼,但額頭竟是滾燙。唐超手忙腳亂地幫她套好衣裳,說道:“我去叫宮中禦醫來。”


    這個宮中禦醫乃是旺族名醫。淩霄仙子不斷地搖頭,微弱的說道:“你說的都是真的嗎?隻當我是妹妹,從來沒有一點的喜歡我麽?”


    那目光哀憐懇切,唐超心如刀絞,憐惜之心大盛,忍不住便要答應。但是突然心中一凜,自己確實隻將她視為妹妹,倘若出於憐惜而哄騙她,將來豈不是更要傷她的心麽?當下硬起心腸,說道:“是,你永遠是我最喜歡的妹子。”


    最後一絲希望也蕩然無存,仿佛懸崖邊上的人揪落了最後一根稻草,淩霄仙子驀然發現,自己傾力所注的,竟是絲毫承受不住自己的托付,那淒裂的難過苦痛仿佛雷電般被劈落。


    淩霄仙子喘息搖頭,淚水傾注,想說話卻發不出聲,過了半晌才顫聲說道:“你說的一點也不錯,生不如死,生不如死,你為何不一劍殺了我,也勝於讓我受這無窮無盡的痛苦。”


    唐超心如刀割,難過之下,淚水險些奪眶而出,想要緊緊地抱住淩霄仙子,卻被她費盡力氣推開。


    淩霄仙子縮到床角,頭發淩亂,曲膝抱身,不住地顫抖,那悲切、苦痛、淒涼、憤恨地眼光盯著唐超,說道:“你好!你好!”


    淩霄仙子突然拔出發上的金簪,用盡周身力氣,狠狠地紮入了自己心窩,鮮血四溢,如紅花般在月光中開落。


    唐超大驚失色,狂唿聲中,搶身上前,已然不及,那發簪已經沒入胸中,直入心髒。


    驚駭難過之下,唐超手足無措,抱住淩霄仙子大聲唿喊,唐超拚命輸入異能,但為時已晚,淚水頃刻間模糊了唐超的視線。


    淩霄仙子望著唐超,目光渙散迷離,嘴角露出一絲微笑,聲如遊絲,說道:“這…這下你終究能記住我了罷?”


    一口氣接不上來,脖頸微搖,臉容含笑,就此香消玉殞。


    唐超腦中一片迷亂,轟隆做響,張大了嘴,發不出聲,喉嚨如被什麽堵住了一般。悲苦悔恨如巨石壓頂,喘不過氣來。


    刹那間往事曆曆,湧上心頭,淩霄仙子的音容笑貌就在唐超眼前、耳邊激蕩。低頭望去,淚眼朦朧之中,她那清麗的容顏上淚痕滿布,嘴角那絲微笑又是淒涼又是嘲諷。不知過了多久,唐超才仰天大吼,發出痛切的哭聲。


    窗外燈火搖曳,人聲鼎沸,腳步聲此起彼伏,門“吱呀”一聲開了,許多人湧了進來。燈火迷蒙,唐超抱著淩霄仙子頭昏目眩,什麽人也瞧不見,隻是不住口地喃喃說道:“淩霄仙子死了,是我害了她。”


    清晨的陽光從那屋外斜斜地照射進來,屋內卻冰寒徹骨,宛若寒冬。四壁水晶燈發出的光芒在這冰寒之氣中,也有些森冷幽碧。大殿中心的水晶棺裏,淩霄仙子安詳地躺著,嘴角還牽掛著那絲說不清是歡喜還是淒涼的微笑。


    眾人都已陸陸續續退了出去,隻有珍環、神龍使者等人依舊站著。這兩日來,唐超不吃不喝,就這般呆呆地站在水晶棺前,這開朗樂觀的真龍天子竟如同忽然變成了一尊石塑。


    咫尺之隔,唐超怔怔地望著水晶棺中的淩霄仙子,腦中一片空茫,依舊沈浸在那沉痛、迷茫的悔恨之中。


    直到此時,唐超依然無法相信,淩霄仙子真的已經死了。


    這兩日來,唐超腦中一片混亂,渾渾噩噩,什麽也記不得了。


    在唐超耳邊,反反複複地響著淩霄仙子的話:“你隻當我是妹妹,從來沒有一點的喜歡我麽?”唐超原本非常篤定的心裏,竟逐漸逐漸地迷惑起來。


    淩霄仙子的音容笑貌,在唐超腦海裏揮之不去,那銀鈴般的笑聲始終響徹不停。自己對淩霄仙子,究竟是怎樣的感情呢?想的越久,便越是糊塗,這種困惑又變成揪心的疼痛。


    門外人影一閃,小龍女香菱怯怯地隨著人魚姥姥走了進來。兩人在陸上行走頗為不便。珍環迎上前,問道:“你們是來瞧淩霄仙子的麽?”


    “我們是來救她的。”小龍女香菱說道。


    聲音雖然不大,卻如雷鳴一般令眾人一震,唐超“啊!”的一聲,猛地轉頭,一看是許久未見的香菱,喜道:“香菱,你怎麽來了?剛才你說什麽?”


    香菱微微一笑,嬌媚的看了唐超一眼,也不迴答唐超的問話,說道:“隻要不是魂飛魄散,總有法子救迴一命。”香菱接著說道:“傳說中倒有不少可以起死迴生的聖藥,但是多半要以北海、昆侖、南海等諸多寶物仙草混製數年而成。即使眼下能將這些仙草靈丹盡數收齊,但也需費曆三五年才能製成。待到那時,縱然有效,淩霄仙子也早已魂飛魄散。”


    見唐超滿臉困惑,人魚姥姥便又解釋道:“人體便如神器,將魂魄封印其中,一旦這神器損壞,則魂魄逸散,迴歸仙界。倘若有起死迴生聖藥,修複人體神器,再輔助以招魂法術,或許能令亡者重生,但這需在魂飛魄散的刹那間完成,否則神遊萬裏,想要招迴那是絕無可能。”


    “是了!淩霄仙子自殺所用的金簪乃是封印神器,依照封印法術來說,她的魂魄當被封印其中,並未散去!”唐超忽然心中一亮,說道。


    卻見珍環搖頭歎道:“話雖如此,但這金簪終究不是靈力強盛的神器,最多將她魂魄困住七天,便要開始逸散,七天之內,我們要從何處尋來這迴生聖藥?”


    人魚姥姥朝小龍女香菱點點頭,小龍女香菱低下頭,從口中吐出一顆幻光流離的無邪鮫珠,走到唐超身邊,將鮫珠遞給唐超,說:“唐...唐公子,雖然這鮫珠不能令淩霄仙子姑娘起死還生,但是卻能暫時凝聚淩霄仙子姑娘的魂魄。縱然一年半載,也沒有大礙。”


    眾人都大為驚異,唐超又是吃驚又是感激,這鮫珠乃是鮫人之國寶,亦是象征權力之物,她們竟然就這般借了給他,而且歸還之日遙遙無期。


    “你先別急著謝我,我借你鮫珠乃是有條件的。”人魚姥姥接著說道:“倘若他日淩霄仙子當真起死迴生,你便要盡力完成你那句誓言!”她說的那句誓言就是答應和小龍女成親的誓言,唐超不是不想和小龍女成親,而是最近確實沒有時間。


    唐超與珍環對望一眼,心下大為輕鬆,兩日來唐超首次微笑,說道:“一言為定!”


    “這鮫珠並不能救淩霄仙子性命,不過暫緩她魂飛魄散而已,要想起死迴生,兩位還得去東海龍宮。”人魚姥姥接著說道。


    眾人齊聲驚唿,東海龍宮?難道去向東海龍神討龍珠麽?


    東海龍神乃是大荒之外、東海之中的帝王,統轄九萬裏海域,有“四海之帝”一說。言下之意,四海之內,以他為最大。


    但這東海龍神素來神龍見首不見尾,正邪難分。相傳為巨龍修行化為人形,法術神功,深不可測。


    屬下龍魔海將不計其數,多有兇暴惡名者。


    “正是,嘿嘿,倘若能討得龍珠,佐以海神淚、相思草,送吞淩霄仙子腹中,再以兩位的真氣、法術,便可以令她魂魄歸位,起死迴生。”人魚姥姥說道。唐超口中念著“東海龍神”四字,越覺熟悉,仿佛在哪裏聽過一般。苦思半晌,突然靈光一閃,以前種種事情曆曆在目,是了!當日唐超曾經在佛祖那裏見過東海龍神!


    心中登時狂喜。


    當下唐超將當日東海龍神請佛祖赴宴由他陪同等等諸端,說與眾人聽。眾人俱是大喜,倘若唐超真與龍神有如此交情,淩霄仙子還生倒有六七成把握。


    神龍使者說道:“如此妙極,刻不容緩。主公不如盡快動身,珍環護法,你去隻怕不好,你是護法聖女,倘若龍神見著你,感覺你的聖靈之氣,隻怕反倒不妙,況且若有敵人來攻,若主公、聖女都不在島上,我們士氣便要大打折扣。”


    珍環心中極想與唐超一道尋迴龍珠、寶物,救起淩霄仙子,但神龍使者言之成理,權衡之下,當下拉了唐超,走到一旁,說道:“主公,倘若此次救起淩霄仙子之後,你再這般對她,我們姐妹決計饒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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