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水居,官差一個個盤問顧客身份,也因為如此,不好說謊,當問及姓名來曆時,阿綠如實說了,順勢連阿笙的也給解釋了一遍,阿笙正在氣悶,自然不好讓她來迴答這些。


    官差又問阿綠如何看出是中毒等等,阿綠就說自己會點醫術,雲雲,七扯八扯的就糊弄過去,之後官差又去盤問那邊的主仆三人,先問的就是那位公子。


    “叫什麽?多大了?家住哪裏?”


    “範且,十七,蜀城。”


    “蜀城可不近,這麽遠來這裏做什麽?”


    “遊玩,賞花賞景賞美人……”


    官差汗顏:“賞到了嗎?”


    範且一絲不苟:“花景有了,美人還沒瞧見。”


    官差不願意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又問了些其他問題,為什麽會來這家客棧,當時上菜發生了什麽,可與這家小二認識雲雲。


    而那範且迴答的簡單明確,路過就來了,他手滑摔了,不認識等等。


    之後官差又問了他那兩個仆從,在得到差不多的答案後,又去詢問在場的其他人,當然重中之重的是酒樓的廚子以及雜役,一早就直接被官差押去縣衙,至於為什麽掌櫃的沒有,大概是因為他與柳縣令有點子親戚關係。


    原本審問過後就該放人,奈何範且等人是過來遊玩的,指不定什麽時候就迴去了,於是官差言語暗示範且,範且表示自己就住在酒樓不遠的如歸客棧,這兩日並不會離開建康,並且表示自己不是撒謊的人,官差這才放心讓他們主仆三人離去。


    剩下的也各自散去了,阿綠她們也準備離去,雖然阿綠糊弄得很好,但她們到底也不是本地人,一進來就直接向著範且旁邊的廂房去,還能一眼認出是中毒,穿得也不像是能在這裏吃得起飯的樣子,官差有些不敢輕易放她們離開。


    阿笙本就有氣,見那官差拖拖拉拉吞吞吐吐就是不放她們走,心裏更是生氣,就要發作忽然聽見門口有了動靜,扭頭看去隻見康念在一群人的簇擁下走了進來,左右瞧了瞧將視線停在阿綠與阿笙身上,笑吟吟的走過來。


    “我說你們兩個背著我做什麽去了,原是來這裏吃好東西,還不告訴我,叫我好一通找。”


    阿笙左右看了看的確是對她們說的,阿綠愣了下,立即反應過來:“見你這兩日忙的厲害我們也不好打擾你,隻得自己偷偷摸摸出府玩會兒,誰知竟然遇見這檔子事情。”


    作為建康城主最喜愛的小女兒,整個建康城稍微有點臉麵的人都不會不知道,酒樓掌櫃聽了這話在一旁點頭哈腰的應和,原本想要留下阿綠兩人的官差也愣住,一時尷尬對望。


    康念同阿綠兩人隨意寒暄兩句這才轉身去看掌櫃與官差,臉色不算太好:“何時怎麽迴事兒?”


    官差不敢說話,酒樓掌櫃隻能開口:“方才為這兩位姑娘隔間客人送菜的小二因滑了腳,將湯菜灑自己身上去了,糊了自己一臉,然後就倒地不起,經這位姑娘提醒是中毒,所以差爺們想留著姑娘多問些話……”


    這不全是真話也不算是假話,更多的是因為變身後的阿綠與阿笙他們瞧著眼生,穿著又不是很富貴的樣子,還能一口咬定小二是中毒,官差盤問身份也說時來建康走親戚,官差有所懷疑也是應當的,當然更有可能是見她們穿著一般,方才被放走的範且卻穿著富貴,一時起了輕蔑之心也是有的,誰知她們竟會與康念這般的人物熟識,酒樓裏的官差也滿心後悔。


    康念到底是權勢人家的女兒,心裏如何不懂這些基本的阿諛奉跟紅頂白等事,不過她省心純良本就懶得計較這些,見阿綠似有無所謂的意思,反而阿笙臉上帶著還未消散的怒氣,還是敲打了那掌櫃官差們幾句,才帶著阿綠兩人往城主府迴去。


    上了馬車,阿綠尚未開口,阿笙已經開口問出康念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康念眼底藏著哀愁,仍是沒有放下城主府發生的事情,不過也不似先前那般整日愁容滿麵叫人見了難過,聽見阿笙開口,反而露出一絲笑容。


    “不知吳公子與父親說了什麽,父親解了我的禁足,方才又派人來說你們在這裏遇見些麻煩,叫我過來幫下忙。”


    一聽是吳歸,阿笙不再說話,她對吳歸不算特別討厭卻也沒什麽好感。


    反倒是阿綠聽了這話想到不少,一是吳歸必然一直注意著她們,二來這件事情的確由康念出麵比較好,三來建康城主必然有什麽把柄落在吳歸手上,不然不會一次次聽從吳歸的“建議”。


    因前兩日鹿白裝作無意的樣子對她透露康念在聽聞她背後後的行為,阿綠雖然知道他是想借此增加他們對康念的好感,為康念以後可能遇見的危險增加一些保障,但康念本人並不知道,她所做的都是憑本心來的,阿綠的確因此對康念多了不少好感,見她如此少不得要勸慰一番。


    “事情總有過去的時候,三公子四小姐是你的兄姐,你要為他們難過也是正常,可你也要想想那些因他們死去的人,你若心裏實在不舒服便尋些厚道老實的下人隨四小姐去,也好讓她餘下的日子好過些。至於你母親的病,你著急擔心也是對的,盡心服侍也是好的,你母親也很欣慰,但你這一日日愁眉不展日漸消瘦,你覺得她瞧了心裏可會舒坦?”


    康念聽了這個登時便落下淚來:“我如何不知道這些,隻是好好的一個家不過一個月便成了這樣,四姐姐雖然行事上有些小問題,到底待我不錯,三哥哥雖然與我冷淡些,但是……終究是留著相同血脈的兄妹……隻是,隻是我……”


    隻是她以為她那兩個同胞兄長見康清可憐會開口求下情,誰知他們得知自己求情反而還教訓她,甚至覺得三哥哥沒了反而是件好事,至於四姐姐完全是她活該,她根本想不到素來親厚的兄長們會說出這種話,並且要她這段時間好好相看附近權勢人家的公子,也好為家裏增添些助力雲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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