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逐漸靠近的傀儡妖,阿綠無動於衷,隻看著句啟額頭上的汗水越發密集起來,顯然幻境裏的世界並不是很美好。


    銀白的傀儡絲慢慢匯聚在阿綠身邊,隱隱有向她手背的位置遊去。


    “想嚐我的血?”


    阿綠微微抬眼,橫視靠近的傀儡妖一眼。


    這般冷靜的目光讓傀儡妖冷靜下來,並不著急靠近,停在原地仔細觀察起阿綠。


    “你的氣息聞起來並不強大,可你的血卻這般富有靈氣,的確很是矛盾……”


    “……”


    阿綠並沒有理會她,甚至懶的去驅散靠近的傀儡絲,隻關係句啟現在的狀況。


    “聽說你是蜀山的貴客,蜀山不會將這般實力的人奉為上賓,你肯定隱藏了實力,不過隱藏的並不好,我尚能感應到你的妖氣……”


    “妖氣?”


    傀儡妖得意一笑:“不能盡數收斂自己的妖氣,說明你實力略高於我罷了,然而這些年死於我手上的大妖怪也不少呢!”


    既然傀儡妖這樣認為,阿綠也不多加解釋,她身上的這些妖氣不過是入門時沾染的,為了利用妖氣尋找本體,她用自己的靈力將之保留下來,大概是沾染了些許仙氣,讓這些妖氣有些變了,導致這隻愚蠢的妖怪竟然認不出自己的氣息。


    為了讓傀儡妖分心,同時給句啟爭取一些時間,阿綠幹脆與她聊起天來。


    “你知不知道我不僅是蜀山的貴賓,曾經還是你們妖王的貴客呢……”


    傀儡妖神色微凜,唇角逸出一絲嘲諷:“我們妖族隻有妖皇,哪裏來的妖王!”


    阿綠歎息一聲:“說你愚蠢你還真不聰明,你並不是被妖界認可的大妖怪吧?”


    妖魔兩界與仙界不同,這兩族多數是天生地養自我化靈,並且大多還未成長起來便被高級一點的妖魔獵入腹中,所以在這兩族,隻有實力達到一定水平才能得到妖皇或者魔尊的認可納入界中,由此能夠進入兩界開辟自己的府邸居住修行,不再徘徊人間。而不能通過兩界認可的妖魔,則無法進入妖界密境以及魔界魔窟,隻能在各界徘徊和其他同樣不曾進入兩界的野妖遊魔爭搶領地,因為一直被拒之於境界外所以對於界內的真是情況並不是很了解。


    很顯然,眼前這隻傀儡妖也在這一類中,也難怪她敢背著妖族做出這種引戰的事情。


    在阿綠戳破自己真實身份那刻,傀儡妖麵容有些猙獰起來,不能被妖界認可而一直是她的心頭刺,她自認足夠優秀,實力也足夠強大,為什麽王會一次又一次解決將她納入妖界。


    “你看你連妖王都不知道,以你的修行著實不應該,既然今天我在這,便給你這個小妖怪科普一下……”


    無視突然安靜下來的傀儡妖,阿綠笑眯眯的講了起來:“妖界最初並沒有妖皇,是一個小妖怪一步步廝殺到那個位置,從那時起妖界逐漸改變了規矩,而後她隱退,將妖皇的位置交於當時妖族中最強大的蛟族,然後妖族便開始成為種族統領,有實力最強的種族。然而一個種族中不一定隻有一位大妖怪,為了顧及沒有登上皇位的同族大妖怪,妖皇便設立了一妖之下萬妖之上的妖王,隻可惜著這種做法隻是暫時穩住那些大妖怪,同時妖王也成為妖皇的心頭刺,骨鯁在喉寢食難安,於是妖族最後一位妖王在妖皇的陷害下死去,妖族也因此直到現在也不敢設立新的妖王……”


    傀儡妖將信將疑的看向阿綠:“你怎會知道這些?”


    阿綠又一瞬的悲戚,語氣冷淡幾分:“我親眼見過,同室操戈,兄弟鬩牆,甚至父子……”


    因為最後那句話涉及當代妖皇,阿綠並沒有說出來,隻冷眼看著天花板上的傀儡妖:“這些信不信由你,估計你也沒機會去得知這些話的真假了……”


    傀儡妖麵色一沉,驅使萬千傀儡絲向阿綠傷口處匯聚而去,憤恨道:“膽敢如此輕蔑我的人,下場必然慘痛!”


    然而那些傀儡絲始終無法靠近阿綠右手的傷口處,任憑傀儡妖如何驅使始終停在阿綠右手寸許外。


    “如此目光短淺,愚昧無知的小妖怪,也不知道你背後的人眼拙成什麽樣子。”


    傀儡妖厲喝一聲,向阿綠仆將過去,黑發掩映間露出半張紫青色的女人臉。


    在腦袋一陣破碎般的疼痛中醒來的句啟,一睜開眼隻看見滿眼的黑暗,空氣中一股腐爛的屍臭味狠狠灌入鼻腔,一股惡心感隨之湧上,幾乎衝破喉嚨嘔吐起來。


    “啊!!”


    女人的尖叫聲在前麵不遠的地方響起,句啟連忙用劍支撐著自己站起身來,手掌處傳來細微的疼痛感。


    “嘭”


    極其細小的爆裂聲,接著句啟便看見一團幽幽藍火將四周點亮,阿綠左手拖著火焰向他走進。


    想到方才幻像中所見,句啟一時不敢直麵阿綠,慚愧的低下頭,在看見一隻腐爛的右手時又慌忙抬頭。


    “我們出去。”


    阿綠聲音很輕,說完也不等句啟迴答,便帶著他向一樓走去。


    剛從幻像裏清醒過來的句啟不敢掉以輕心,擔心這又是一場幻像,但這股腐爛的氣息實在太過真實惡心,他隻能跟著走出。


    兩人一路走出客棧,推開客棧大門的那一刻,看見外麵是灰蒙蒙的一片,清冷的月光灑在青石板的道路上,額外生出幾分涼意。


    “天已經黑了?”


    阿綠收了手掌的火焰,抬起左手輕點句啟的額頭,句啟隻覺一股清涼之意在腦海中蔓延開來,驅散殘留的疼痛,思緒也變得清明起來。


    “這是真實的……”


    句啟忍不住伸手握住阿綠一直垂在身側的右手,心中略有些激動,然而手掌的觸碰到的那隻柔軟的手,似乎有些不太一樣。


    盡管阿綠很快將手抽出,句啟還是看見她手背那道明顯的傷口,響起夢境中自己滿手黏稠的汗水,他忍不住低下頭,雙手很是幹淨,什麽都沒有。


    等等,句啟抬起自己的右手,右手掌心有一條極其細小的傷口,不隻是何時碰到的,看來剛才傀儡妖是通過這個操控傀儡絲將自己拉入幻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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