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折騰後,轉眼到了未時八刻,在豆角的催促下渾身酸痛的洪逗艱難走出房間,出門就看見已經變成狄卦的阿綠站在門口一臉詭異的看著他。


    洪逗渾身一震,讓豆角先去和父母說自己馬上就到,自己則抖落著渾身慢悠悠的向洪府大門走去。


    阿綠雙手籠在袖子裏,走到洪逗身邊與他並行:“很頑強啊洪少爺,遭阿笙那麽一計撲殺竟然還能站起來,說明你這身體強健,十裏路真是虧待了你。”


    洪逗渾身一顫,麵不改色道:“哪裏的話,還不是師傅教得好。”


    “為師就你這一個徒弟,自然是要好好教導。”


    阿綠學著狄卦撚了一把胡須,雙眼幾乎眯作了一條縫:“等下這賞花猜燈謎徒兒莫要讓為師失望啊!”


    “徒兒本就不擅長這些,怕是要辜負師傅的期望了……”


    ……


    時辰將近,各色馬車斷斷續續來到路府門前,縱然前來赴宴的富貴人家刻意收斂,那停留在路府木門前的綢緞馬車仍舊與簡潔的門麵格格不入。


    變作狄卦的阿綠在洪逗的攙扶下走下馬車,此時路府門前已經停了不少馬車,小巷顯得有些擁擠。


    洪逗往洪家父母的馬車處看去,見父母兄長已經走下馬車,便直接帶著阿綠靠過去。


    兩人走近正聽得洪老爺對下人吩咐道:“要在裏麵呆上些時辰,你們駕著車先迴去,約莫戌時末刻的時候在過來候著。”


    馬夫聽後點頭,同後麵的夥伴打聲招唿,兩人調轉馬車準備迴府。


    阿綠對著洪老爺含笑點頭,算是打過招唿,洪老爺迴以一笑:“路縣令自幼愛文,是先生一展身手的時候。”


    阿綠連忙擺手搖頭:“洪老爺說笑了,今日該是他們年輕人出風頭的時候。”


    說完她意味深長的看了眼洪夫人身旁的洪舒,洪舒仿若未覺,迴以一笑。


    對此洪逗十分不滿,暗中扯了扯阿綠的袖子,麵上卻對著自家父母說道:“來的人家多了,這裏愈發打擠,父親母親我們還是先進去罷。”


    於此同時另一輛馬車踏塵而來,馬車裝飾倒也簡單,隻是那駕車的馬夫讓洪逗瞧著有幾分麵善。


    路縣令的宅府並未在大街邊上,門前道路並不寬敞,如今門前一下子停這些馬車,立麵的馬車正想掉頭出去,如此一來這一進一出便堵在那裏。


    “煩請前方的貴人讓一讓!”


    新來的車夫不得不停下馬車,十分客氣的對著立麵的馬車叫喚一聲,看起來倒是個有教養的。


    不過另一家未必有這般好的涵養,許是主子已經進去,那車夫趕著迴去,不曾想被他們的馬車堵住出口,便有些惱了。


    “裏麵停滿車輛,我正要駕車出去,偏你們來了堵住出口,叫我如何相讓?”


    新來的車夫麵露糾結,向馬車裏裏麵望去,似乎在等待主人家的迴答。


    見狀阿綠來了幾分興致,調轉目光向那邊瞧去,不過洪家其他人並沒有這樣的興趣,洪老爺洪夫人以及洪舒三人準備轉身入府。


    洪逗怕她做出什麽丟人的事情,拽了把她的袖子,小聲道:“別湊這種熱鬧,掉身份!”


    “唉!”


    十分惋惜的阿綠無奈轉身,後麵的馬車裏麵忽然傳來女子輕柔的聲音。


    “李叔就在這裏停下罷,我與父親先下去就好,不過幾步路。”


    聲音仿佛在哪裏聽過,阿綠一時有些想不起來,洪逗卻立馬認出來人,連忙抓著她袖子就往路府裏麵拽。


    “快走快走!”


    阿綠隻覺莫名其妙:“為何?那女子你認識?”


    洪逗嗚唿一聲:“是白蜜!”


    得知答案的阿綠臉上露出一抹看好戲的笑容,任憑洪逗如何拉扯也毅然不動:“唉唉,我說人一柔弱姑娘你怕啥?”


    見那邊車夫已經跳下馬車去拿小凳子,洪逗“哎呀”一聲:“我就覺得和她相處時氣氛怪怪的,令人難受,她那父親也很是不待見我,為何要與她接觸!”


    可憐白姑娘一腔柔情錯付這麽個榆木腦袋,阿綠滿是同情:“你這個人沒救,不喜歡就不牽扯,雖然你這樣做是對的,但我就沒戲看了……”


    本就著急的洪逗聽見他如此迴答更是多了幾分怒氣,質問道:“你這是什麽話!信不信我讓我爹扣你月錢?”


    向錢看的阿綠立馬繳械投降:“我錯了,好徒兒,咱們快些進去吧!”


    說完阿綠反過來拽著洪逗的手樂嗬樂嗬的往路府裏邊走,也不去管附近下人偷看過來的怪異眼神。


    洪逗望著阿綠牽著自己的手,雖然是變作狄卦的一雙皺巴巴的手,心跳還是忍不住加快幾分,麵上也多了幾分微紅。


    洪府一行人進了路府後被小廝一路引向後院,路府內顯然被精心裝飾過,沿途懸掛了些花卉燈籠蓮花、牡丹、木蘭等,路邊也擺放了些蟹爪菊,不過後院的菊花品種要多上不少,梯架上層層依次擺放,一旁也有設有供人休息的座位。


    洪逗他們來的不算早也不算晚,此時後院中已經有了些人,或坐或站或三五成群的閑聊賞菊,路縣令就站在人群裏,洪老爺自是帶著他們過去同路縣令打招唿。


    “縣令雅興,黃香梨、黃毛刺、白鬆針、粉葵、玄墨……都是菊中佳品,這之中有極難培育者,縣令費心了。”


    趁著洪老爺同路縣令打招唿的時候,阿綠趁機去瞧路縣令,方正臉濃厚眉,看起來十分正氣,隻是這種麵相多為武人,倒讓她心中有所疑惑。


    “這位想必就是狄先生,路某見過!”


    兩人寒暄幾句後路縣令將視線移向一旁的阿綠,又瞧了瞧一旁明顯老實不少的洪逗,語氣更是客氣幾分:“二公子看起來成長不少,先生果然名師。”


    阿綠忙著迴禮,微微搖頭:“路大人客氣,能結識大人這般風雅人物是在下的福氣,至於二公子本就極具慧根,在下不過稍加點撥。”


    可以看出來這個路縣令是真的很喜歡讀書人,見阿綠所扮的狄卦如此說更是多了幾分興致,拉著詢問些書籍詩句見解什麽的,索性阿綠曾經的主人是個喜好凡間知識的,自是不在話下。


    幾人聊得興起,周遭又漸漸匯聚起其他人,洪舒是個讀書人對於這類話題自然喜歡,至於洪夫人一早便隨陸夫人去了女眷席位,隻剩下洪逗十分不耐煩卻要維持笑容站在這裏聽他們說學。


    好在人群裏出現一個熟人,洪逗尋個他們說話的空隙,對自己父親請示道:“父親,薑算在那邊我過去打聲招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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