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阿綠猜想的一般,第二天未時有小丫鬟來了洪逗的院子裏麵,提醒洪逗準備去楊府吊唁。


    洪逗沉著一張臉在豆角的服侍下換上一身素色衣服,又挑了同色的發帶束發,正準備出門,一開門就見阿綠笑吟吟的站在門口。


    “是準備出門去楊府嘛?帶上我一個啊!”


    洪逗讓豆角先出去,然後才去看阿綠,不滿她眼中笑意,沒好氣道。


    “你跟過去做什麽?”


    察覺到洪逗態度的阿綠立即收了笑容,神秘兮兮道:“不安全,我跟著去保護你……”


    洪逗明顯不相信,問她:“去楊府吊唁的人那麽多,有什麽不安全的,還有豆角貼身陪著我,再說我帶個女護衛前去吊唁有些不成體統吧!”


    “我又不一定要用人的樣子跟著你,我可以化物。”


    阿綠連忙解釋,這次除了去看楊衝有沒有老實下去,她也想順便去觀察下楊府,楊老爺死的突然,恐生怨靈。


    “化物?”


    作為凡人洪逗自然是無法理解化物是什麽意思,隻得去看她,等著她解釋。


    然而阿綠並沒解釋什麽,隻是讓洪逗伸手,隨即化作一團青煙,待洪逗反應過了,房間中已沒了阿綠身影,手上卻多一串翠色的珠鏈。


    珠鏈在手中動了動,洪逗隻覺得掌心癢得難受,一把將珠鏈給拎了起來,提在眼前看了又看,不確定的喊。


    “阿綠?”


    珠鏈晃蕩了下,響起阿綠的聲音。


    “是我,把我帶手上就沒問題啦!”


    洪逗鄙夷的看著那串珠鏈,顆顆渾圓翠綠的玉珠串成的鏈子,是夫人姑娘們常戴的東西,心下抗拒。


    “哪個男人會帶這種東西?”


    手指尖,珠鏈不滿的晃動起來,催促道:“你快些,那丫鬟來催你了。”


    果然,外麵響起了豆角的聲音。


    “少爺,老爺讓你過去了。”


    沒時間糾結的洪逗隻能先把阿綠變作的珠鏈戴在右手上,又理了理衣服和頭發,確認沒有問題後才開門走出去。


    豆角見洪逗出來,連忙跟上去,迴頭關門的時候才發覺有些奇怪,綠姑娘呢?


    不等豆角開口問,一迴神洪逗已跟著丫鬟走出好遠,豆角也來不及細想,連忙跟了上去。


    丫鬟直接引著洪逗直接去往洪府門口,門口停著兩輛馬車,洪逗自覺走向第二輛馬車,掀開車簾果然看見洪舒坐在裏麵。


    見洪逗上車,洪舒笑著對他點了點頭,洪逗叫了聲“哥”,兩人沒再言語。


    一路無話,幸而楊府離洪府並不遠,這樣沉默的氣氛並沒有維持太久,馬車搖搖晃晃的駛過一刻鍾左右,楊府便到了。


    洪逗跟著洪舒下馬,跳下馬車去看楊府門口,洪老爺與洪夫人已經站在門口同楊衝講話。


    楊衝消瘦不少,身穿孝服,戴著孝帽,舉止有禮的接待每一位前來吊唁的親朋,變了個人一般。


    “二弟,過去吧……”


    洪舒看了一眼那邊,對著站立不動的洪逗提醒道。


    聽見洪舒的提醒,洪逗才迴過神,跟著他走了過去。


    “……還望多多勸慰令堂,逝者已逝,生者切要好好照顧自己。”


    洪逗與洪舒靠近,正聽得自家父親說些尋常的安慰話語,不過洪逗明白這些說辭不過走些場麵罷了。


    楊衝的母親是竇城出了名的女中豪傑,為人堅韌豪氣,心眼開闊,且耳聰目明精於算計,這個算計主要是指算盤上的東西。


    早先楊家不過小富之家,初作人婦的她絲毫不拘於內宅,跟著自家夫君走南闖北,夫妻一同走商買賣才掙得楊家如今的家底,即便生了楊衝也沒能將她拉迴內宅。也正因如此,楊家伯父伯母忙於家業,隻將楊衝交給家中管家教養,一年難得過問兩次,大多還是責罵訓斥,楊衝因此同父母關係並不太好。


    而被托教養管家平日忙於管事,哪裏又有時間去管教楊衝,且楊衝畢竟也是主人家,就隨意指示兩個小廝帶著,小廝更是不敢管著他,就這樣一味驕縱了下來。


    等楊衝稍大點就每日的偷溜出府,龍蛇混雜之地去過一兩次就染得一身的壞毛病,等楊家伯父伯母發覺到自家楊衝問題,想要糾正已晚矣。


    從此開始,他們就在不停的為楊衝闖下的禍擦屁股,無論如何打罵教育楊衝也絲毫不為所動。


    若是當初他們能早一點發覺楊衝的問題,楊衝也不會走入歧途。


    洪逗惋惜的歎氣,他雖然也是紈絝,但自小是被父母管教著的,犯錯也是有個底線。


    洪老爺說完話,楊衝才將視線轉向洪逗,他露出一抹無奈的笑,眾多情緒積在一起的眼神十分粘稠,讓被注視的洪逗頗為不自在。


    “逗弟,許久不見……”


    既然對方開口了,洪逗也不好不迴答,隻能順著他的話接下去,幹巴巴的說出幾句不走心的安慰話。


    “許久不見,楊兄消瘦不少,切莫過於傷心,家中還有不少人需要你呢……”


    “是的,伯父伯母們請進……”


    楊衝整雙眼睛紅得可怕,大概是哭的多了,他指揮著下人接過洪府帶來的禮金禮品,引著洪府一行人進了楊府。


    洪逗並未去在意什麽,跟著父母兄長一同走進了楊府,若他能夠迴頭看一眼,就能看見背後的楊衝對著他離去的背影流露出滿滿的怨毒。


    而隨著袖擺起伏,藏於洪逗右手手腕的阿綠卻將這一切盡數收入眼底。


    此人怨念太重,隻怕輕易放不下,著實難辦。


    阿綠心中歎息,然而就在楊衝轉身瞬間,她忽然看見楊衝脖頸處閃過一抹淡金的光芒。


    那是什麽!


    阿綠大驚,待想要細看,又走進一批前來吊唁的客人,將楊衝整個擋住。


    而感受不到絲毫異樣的洪逗則跟著父母兄長去了停棺的靈堂,焚過紙錢又對著站在一旁一臉憔悴的楊夫人安慰幾句,才各自尋了座坐下。


    既是下午吊唁的,吊唁過後是要吃過晚飯後才能迴去。


    這是習俗,即便洪逗並不願意在楊府多待。


    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好,有小丫鬟過來斟上一杯茶後很快離開,洪逗不太想去喝,隻坐在那裏看著悲傷的楊夫人被一波又一波前來吊唁的人圍住。


    幾乎同樣的話從那些人口中說出,甚至還有些人眼底藏著竊喜,看得洪逗心中煩悶,便收迴來目光發起呆來,手腕處阿綠變身的手鏈仿佛睡著了一般,沒有絲毫動靜。


    就在洪逗無聊的幾乎要打起瞌睡的時候,靈堂正門突然出現了兩個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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