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忍吧,他那麽帥,有些脾氣也是應該。’


    給錢不利索,被薑載勳臭罵的時候,鄭豔麗這麽對自己說;


    定親宴上,父母鄉親被薑載勳罵鄉巴佬的時候,她也這麽說;


    薑載勳惹禍上身、上門哭求的時候,她又這麽說;


    地窟時代降臨,薑載勳堂而皇之躲在她身後的時候,她還這麽說;


    薑載勳唿唿大睡,指使她像狗一樣趴在地上值夜的時候,她仍然這麽說;


    現在,她不想再這麽說了,她想說另外一句話。


    .


    .


    10分鍾前。


    “親愛的,你能快點嗎?現在已經是12點半,我們還有15個鏟子沒挖……”


    鄭豔麗焦急在催促薑載勳。


    不知道為什麽,自從看過諸葛二狗的視頻之後,她的右眼就開始狂跳。


    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通常意味著有什麽不好的事情快要發生。


    所以她想趕快挖完今天份額的地窟,找到一些能用來加固基地的物資。


    交易界麵裏的混凝土價格一路飆升,偏偏她跟薑載勳手裏全是些眼影、口紅之類沒什麽價值的化妝品,換不到足夠混凝土。


    “催什麽催,催什麽催,沒看到我正在化妝嗎?我跟你講,這妝可貴,化花了你賠不起!”


    薑載勳大聲嗬斥,絲毫沒有著急的意思。


    “你……”


    鄭豔麗太陽穴突突直跳。


    她想斥責薑載勳不知輕重,在這種危急時候還有心思化妝。


    但是話還沒說出口,她忽然一陣心軟,又舍不得對薑載勳說半分重話。


    ‘忍忍吧,他那麽帥,有些脾氣也是應該。’


    她不知道第幾次在心裏這麽告訴自己。


    .


    “我跟你講,鄭豔麗你也別老抱著個鏟子……博客剛剛上新了直播功能……我肯定能拿到……”


    雖然周圍仍然平靜如同死水,但鄭豔麗卻隻覺得右眼皮跳得越來越快,心裏也一陣接一陣的抽緊。


    就連耳邊薑載勳的嘮叨,也拉長了數倍,聽著悶悶的,跟潛在水底聽刻意放慢幾倍速度的錄音一樣。


    上次有這種感覺,還是她10歲那年,差點被高空落下的花盆砸中那次。


    “危險,肯定有危險!”


    鄭豔麗抽出短刀抓在手裏,瞪大了眼睛四下巡梭,試圖找到即將臨頭的大難。


    驀然,眼角餘光突然發覺不對。


    她猛地轉頭,看到右前方的砂石牆麵開始泛起詭異的漣漪。


    “危險!”


    鄭豔麗尖叫著向前衝,來到薑載勳身後,把隻顧專心調試直播鏡頭的薑載勳一把拽起,拉著人快步向後退卻。


    “鄭豔麗你他媽發什麽瘋,我這邊都已經來粉絲了……”


    薑載勳沒弄明白怎麽迴事,習慣性地破口大罵。


    但很快,他的罵聲就變成了諸位的尖叫。


    “啊!我操!怪物啊!他媽的,鄭豔麗你他媽的快來救我啊……”


    砂石牆壁上的漣漪散去,一隻醜陋猙獰的怪物出現在他們麵前。


    體型碩大,體表覆蓋著代表極度危險的腥紅、明黃、濃黑三色剛毛,八隻複眼冰冷無情地注視著兩人……


    還有那對令所有求生者都記憶深刻的步足,末節腫脹、散發著詭異粉紅色光芒的步足。


    準確來說,那應該是蜘蛛怪物的外殖器,可以把即將成熟的蛛卵注入宿主體內。


    然後蛛卵孵化,啃噬宿主。


    鄭豔麗也是奇怪,為什麽都到了這種要命的時候,她還會有心情迴憶動物學家博主的科普。


    難道不應該驚慌害怕,像薑載勳一樣尖叫嗎?


    她迴頭看了薑載勳一眼,心裏莫名想道:‘或許,守護他,就是我這一生的全部意義吧?’


    “別害怕,載勳。”鄭豔麗把短刀橫在胸前,側臉耐心安撫道:“蜘蛛一年隻會產一次卵,隻要我們不攻擊它,它不一定會……”


    一句話沒說完,鄭豔麗隻覺得身後猛然傳來一陣大力,整個身體便不由自主地向前撲倒。


    “你他媽忽悠鬼呐,你去喂蜘蛛去吧,媽……我要迴家……”


    聽著身後薑載勳歇斯底裏的哭喊,再抬頭看看越來越近的蜘蛛怪物,鄭豔麗一直緊繃的神經突然鬆懈下來。


    跳個不停的右眼皮不停了,打鼓似的心跳聲也沒有了,此刻的她,前所未有的平靜。


    ‘大難不死,所托非人。’


    ‘出生前劉瞎子一句戲言,今日應驗,成了我的讖語。’


    ‘果然是大難不死,所托非人啊!’


    鄭豔麗放棄了掙紮,平靜地等待著命運的判決。


    但是命運卻給她開了一個大玩笑。


    蜘蛛怪物並沒有像對諸葛二狗那樣,在她身上開三個洞,讓她成為幼蛛的宿主。


    它那對鋒利的步足在鄭豔麗麵前揮動了兩下,然後軟軟地垂了下去。


    再仔細看,它的其它步足也是顫顫巍巍,一副站立不定的模樣。


    ‘這是……產後虛弱?’


    鄭豔麗莫名想笑。


    那個所謂的動物專家,好像沒說過會有這種現象。


    “哎呀?竟然還有這種事情?”薑載勳也發現了身後的異樣,停下揮舞的魔鏟,迴頭衝鄭豔麗大叫道:“快殺了它啊,鄭豔麗你他媽發什麽呆,快幹掉它!”


    “幹掉它?”鄭豔麗盯了薑載勳扭曲的麵孔片刻,玩味笑笑,站起身,拎著短刀朝薑載勳走去,“不,我不會幹掉它。”


    薑載勳好像意識到了什麽,幹笑兩聲,避重就輕解釋道:“那什麽,親愛的,我剛才是太害怕了,不小心撞到了你,你別在意哈。”


    “沒有,我真的沒有在意。”


    鄭豔麗搖著頭,笑容前所未有的燦爛。


    但在她燦爛笑容之前,卻是那把並不算銳利,卻足夠致命的短刀。


    薑載勳把魔鏟擋在身前,慌亂尖叫道:“鄭豔麗,你想幹什麽?!我跟你講……”


    “我講你妹!”


    鄭豔麗吼出這不知道多少次想吼出來的四個字,然後突然暴起,短刀猛然下劈,斬斷魔鏟,順帶著斬斷了薑載勳的右手。


    “你瘋了,鄭豔麗你瘋了,你那麽愛我,怎麽能砍我……”


    薑載勳左手抓著斷掉的右手,嘴裏胡亂哭喊著。


    “沒錯,我確實愛你啊,你知道的,我愛你愛到骨子裏了啊。”


    鄭豔麗左手撫著薑載勳雕塑般立體的臉頰,右手毫不猶豫地砍上了薑載勳的左腿。


    “我那麽愛你,連命都可以不要,可你呢?可你呢?可你呢?!”


    每說一個字,鄭豔麗都會在薑載勳身上多斬一刀。


    九刀過後,薑載勳的雙臂和雙腿離開身體,隻能癱倒在砂石地麵上慘叫。


    “現在,我要讓你知道,什麽才是真正的愛!”


    鄭豔麗拎起薑載勳的軀幹,丟到了蜘蛛怪物麵前,眼睜睜看著蜘蛛怪物將步足刺入薑載勳的身體,眼睜睜看著薑載勳痛苦哀嚎即將咽氣,然後才拎著短刀離開。


    “從今天起,這個世界上再沒有鄭豔麗,我的名字叫做黑寡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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