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門口,目光從堵著門的幾個人身上淡淡掠過,最後落在店小二身上,“別怕,是我的人。”


    話音剛落,店小二顫顫巍巍地扶著柱子往前走了幾步,邊走邊眼神示意那幾人開門,心悸依舊。


    “咯吱——”


    門被夥計打開的一瞬間,葉桑察覺到跟前幾人連同店小二在內,均是一個哆嗦。


    兵士們扭押著人在外頭路上站著,葉桑在廳內要比他們高出一些,睥睨審視著此刻被縛住的幾個北蠻人,將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


    其中一個男人被抓住了也不老實,本就淫邪,見葉桑看他,便故意作調戲之態,吃了個口哨,眉毛都要揚上天了。


    葉桑懶懶抬眸,隻淡淡看了一眼扭住他的兵士,“啪”的一聲,男人就被猛地抽了一耳光,這一下打得極狠,男人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老實點兒!這可是姬少夫人,你不想活了,好歹也想想你們主子。”


    這話說得震人,那男人被打了一耳光,目露兇光,一聽這話頓時縮成了個小貓咪,再不敢造次了。


    酒樓內外的人瞧見這樣的場麵,一時心內也是惴惴,紛紛向葉桑投去了目光,這姬少夫人是誰,怎麽連北蠻的人都對她如此畏懼。


    隻聽說過邊疆有一支姬家的軍隊駐守,莫非是與軍隊有關的?


    “先關進牢裏吧,著人好好問詢,查一查到底是誰叫他們來的。”


    葉桑說得十分隨意,語氣輕鬆得就好像是在談論哪家的飯菜好吃似的。


    “是。”


    領頭的一個應了,扭過頭去吩咐小兵將人帶下去,目光銳利地掃過那幾個北蠻男人,眼中都是警告和嚴肅。


    葉桑抬手撫了撫鬢發,眸光幽幽,轉過身去叫冬九和朱顏,“走吧。”


    聽見聲音,四個轎夫亦是放下了手中的茶碗,跟著兩個丫頭一道往外走。


    冬九到櫃台結賬,看葉桑走了,便撂下一錠白花花的銀兩,丟下一句“不用找了”,就急匆匆抬腳追出去。


    這麽一來,店小二連同跟前的幾個夥計,對葉桑一行人的興趣就更深了幾分,這夫人也不知是什麽來頭,竟這樣大的派頭能耐。


    冬九三步並作兩步到了跟前,才聽得葉桑鬱鬱歎了一口氣,很是覺掃興,“好好兒的,吃個飯竟也要被這些醃臢東西礙眼,這雲凜府的治安倒真是不怎麽樣,也不知順天府當的是什麽官。”


    一陣風刮過,吹落了街角屋簷上的積雪,晶瑩剔透的雪粒兒就飄落在人肩上,兩三秒就被衣裳帶的體溫融化。


    冬九拿了大氅給她披上,一邊係著帶子,一邊言語寬慰她,“少夫人何必憂心,左右那些人也已經被抓了,等審問一番就知道背後之人是誰了,到時將此事說與少爺,說不定還能將那群賊人一網打盡呢……”


    葉桑並不答話,目光直視著前方,這會子天上飄著細碎的小雪,小得連打傘也不必,小小的雪花在空中被風吹得直打轉兒。


    “差點忘了,去前頭瞧瞧那間鋪麵……這幾個人當真是掃興。”


    若不是往前頭一看忽然想起來小二的話,她竟要忘了去看鋪子的事,也是那些人擾了清淨興致所致。


    轎簾落下,冬九和朱顏複跟在轎子兩側,慢慢悠悠,不急不緩地朝前走。


    葉桑看完了鋪麵,再出來時,那小雪也已經停了,一抬頭,瞧著似乎還要出太陽似的,倒是讓人心情好了不少。


    午時方過,因著雪停了,條條街上又恢複了一開始的熱鬧,不少在各處避雪的百姓也紛紛走了出來。


    葉桑今日也沒旁的事,看完了鋪子,就打道迴府了。


    小院內,帶著一身瑟瑟寒氣邁進院裏,門口的丫頭見她迴來了忙打起簾子。


    葉桑迫不及待地一邊解了大氅,一邊往房裏走,進去後將大氅遞給了朱顏,自己則坐在了火盆邊上烤火。


    方才在外麵還不覺得有多冷,這一進來,屋子裏頭熱烘烘的,才叫人猛地一個哆嗦,感覺到寒意了。


    葉桑手伸到火盆上麵輕輕搓動,扭頭四下瞧了瞧,眨著眼睛,“杞草和雲雲呢?”


    “在那邊兒看書呢。”


    角梅一邊說著,一邊出門去叫這兩人。


    “少夫人,快喝口熱茶吧。”


    許煙一見她們迴來,就到旁邊茶房去新沏了一壺熱茶,這會子端上來溫度正好,溫偏熱的,一點兒也不燙。


    葉桑接過茶盞就喝了兩大口茶,外頭酒樓的茶水屬實是氣味艱澀,難以入口,又逛了這麽半日,的確是有點兒渴了。


    許煙一笑,索性提了茶壺來放在桌上,見她喝完了,便提起茶壺,茶水傾注而下,又添了一盞。


    正端了茶盞,門口的簾子忽的被打起,角梅並薑杞草,沈雲雲三人走了進來。


    “少夫人。”


    帶著沈雲雲一道福身行了禮,薑杞草方看向旁邊的冬九,不知尋她們來是有什麽事。


    這邊思忖著,葉桑喝了口茶就敘敘說了起來,將今日在街上所見所遇一字不漏地同幾人講述。


    尤其是聽到後麵那群北蠻人當街強搶民女時,屋裏的幾個丫頭一齊兒湊了過來,豎起耳朵聽得很是認真,也無不唏噓著邊境之地的荒蠻雜亂。


    末了,葉桑將茶水飲盡,擱下茶盞,說起鋪麵的事,“小二說酒樓往西半裏有一間空著的鋪子,我去瞧過了,地方的確寬敞幹淨,也適合,已經叫人給留著了。”


    “這雲凜府的情況你們也知道了,我想的是在那兒開間醫館,平日裏就你帶著雲雲過去坐堂,義診行醫,給老百姓看病,你們覺得怎麽樣?”


    說起這些時,葉桑腦子裏又浮現出了那幾間醫館門外的景象,隻覺淒楚更甚,想開醫館的心思也愈發強烈了起來。


    “少夫人心懷百姓,我們能有機會為百姓做點事情,自然是好的。”


    薑杞草笑意盈盈的,一口就應了下來。


    她從前跟著葉桑習醫,這一身的好醫術一直都沒有什麽施展的地方,先前還能在宮中給那位胡姬治病,眼下離了京,成日更是無聊了,一聽要開醫館,自然歡喜。


    葉桑微微頷首,又移過目光去看沈雲雲,這孩子卻有些猶豫,微蹙著眉頭,眉心含了幾分擔憂,“奴婢習醫不久,隻怕不能為百姓診治,耽擱了誤診了可不好……”


    眾人一笑,不待葉桑開口,薑杞草就先笑著在她頭上敲了一下,假裝嗔怪她:“就這麽沒自信?莫非我平日裏教給你的,都白教了不成?”


    沈雲雲扁了扁嘴,也不說一句話,這副小模樣看在葉桑眼裏十分可愛,因笑道:“怕什麽,你隻管跟著你薑姐姐,左右你和她在一處,你看不了的病,不還有她在麽?”


    話音一落,沈雲雲眼珠子一轉,也安下心來,鄭重其事地點點頭,“嗯!”


    葉桑同幾個丫頭又就醫館之事討論了幾句,最終定下了名字——慈仁堂。


    開醫館的事情敲定了,名字也有了,剩下的便是采買物什和藥材,以至桌椅板凳,布包銀針一類,好供醫館布置使用。


    與此同時,姬長夜等人也已經抵達淮安縣。


    地下城,營中大帳。


    簾子被人揭開,折袍和秦辰押著一個小兵大步走了進來。


    一進來,折袍就在人腿彎兒狠踢了一腳,迫人跪下,才自顧抬眸與姬長夜說話。


    “主子,此人是三營的兵,正與淩皇堂那幾個人是一夥兒的。”


    說著,折袍狠狠地橫了那小兵一眼,“現已查明,此人與淩皇堂裏應外合,那日闖入地下城的幾個人,就是得了他的消息,意欲偷盜武械和火藥。”


    正這時,外頭傳來一聲“林將軍”,緊接著,林紹就從帳外走了進來。


    一見著帳內情形,愣了一下才上前同姬長夜見禮,“少將軍。”


    姬長夜點點頭,隨即瞟了折袍一眼,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折袍會意,看了一眼旁邊站著的秦辰,才繼續說道:“屬下已經查明,這淩皇堂的幾個頭目,原是地下城林將軍營中的兵士……”


    話說到這裏,林紹身子明顯一顫,小心翼翼地抬眸瞥了一眼姬長夜,觀察著人的神色,生怕此事讓他懷疑遷怒到自己身上。


    “後來不知什麽原因,幾個人搭起夥兒來私自逃了,出去之後憑借著從營中盜取的銀財和一些武器火藥,集結了一些綠林之人,號稱淩皇堂,起初一路劫富濟貧,幹了不少行俠仗義的事,因此也有不少平民百姓追隨,一步一步走下來,也就有了如今這樣大的規模。”


    隨著折袍一句一句地說著,地上跪著的那個小兵身子早已抖得如同篩子一般,汗如雨下,生怕折袍說著說著,自己什麽時候被這幾個人一刀砍了。


    “說完了?”


    沉默良久的姬長夜忽然開了口,嚇得那小兵更是抖了三抖。


    早就對這位少將軍的名頭有所耳聞,如今幹了這樣的事情被發現了,又麵對姬長夜這樣強大的氣場威壓,這人是驚慌得精神都快不對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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