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答應了,第一個麵露欣喜的竟然不是葉桑,而是站在她身旁的沈雲雲,她自然是高興可以留在葉桑這裏。


    欣喜之餘,沈雲雲似乎意識到了什麽一般,帶著幾分期待地看向葉桑,果然,接下來葉桑的話也是一字一句都應在了她的心上。


    “既留在了莊子上,這丫頭在莊子裏也沒什麽事,左右不過是跟著你幹些雜活兒,大好的年紀,倒不如學些本事,多讀些書對將來也是極好的。”


    話說到這裏,沈母臉上的笑就僵了三分,很快反應過來,舒緩了麵上尷尬神情。


    仔細想了想方才那丫頭介紹時說的是“少夫人”,便試探性地開了口,“少夫人說得極是,隻是這孩子到底年紀還小,總不便叫她去書塾裏頭讀書,就是請先生來教吧,我們,我們也沒有那個錢啊……”


    不知她是真有難處還是借故推脫,葉桑正思忖著該如何說,一旁的馮瑤就已經大大咧咧地給了答複,“請什麽先生,這不是最好的先生擺在這兒麽!桑兒好歹也是堂堂將軍府少夫人,她夫君呀是當朝少將軍,你可莫要小看了她,詩書文章向來不輸男子,醫術更是一絕,可著滿昊國找,都不一定能找到一個醫術高過她的。”


    馮瑤這麽一番無心的話說完,本來還在猶豫不定的沈母一時也沒了拒絕的理由,加上自己如今已經應了留在將軍府的莊子上,按理說也算是這姬家的人了,主子的意思,哪裏有再三拒絕的呢。


    想到這裏,沈母本來還有些不確定,在抬頭看向葉桑的那一瞬間,察言觀色,見人端得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心下便已經有了底兒。


    正想著,葉桑的聲音再次到了耳邊,“很是,這孩子年紀的確尚小,便留在府上,在院子裏頭伺候,也正好帶在我身邊教養。”


    見拒絕沒意義,沈母略愣了愣,與沈雲雲對視了一會兒,終是應了,“是,一切但憑少夫人安排。”


    沈母應了,葉桑下意識地去看了一眼沈雲雲,瞧見那孩子麵上眼中掩飾不住的喜意,心裏頭也是一陣暖融融的,又補充了幾句話安沈母的心。


    “莊子就在城北,並不算遠的,你們也好時常見,府上一切用度都是最好的,不必擔心。”


    她雖還未生子,但卻也懂得為娘的心,愛子之心,自古以來都是一樣的,因此也更知道把孩子不放在身邊,做父母的心裏頭是很擔憂的。


    知是為安她的心,但這些話沈母聽了,到底也放心許多,這主家看著是個和善的,想來自己女兒在那裏,也不會差到哪兒去。


    因而麵色緩和,欠了欠身子,“多謝少夫人,雲雲跟著您,我自然沒什麽不放心的。”


    這樣一個結局,可謂是皆大歡喜,沈雲雲一心渴望習醫,如今也得以實現,沈母在莊子裏也算是有了著落,而葉桑自己,則是滿腹愛才之心和對這孩子的憐憫。


    念及這母女倆一定還未用膳,葉桑吩咐角梅讓在隔壁又上了一桌,囑咐二人好生吃完後再候著一道迴府。


    角梅將人送到隔壁雅間又迴來,關門帶起一串銀鈴聲。


    醉墨竹內這才恢複了聚餐的氣氛,葉桑周兮月幾人複又談笑開來,拿起筷子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


    膳畢,幾人打算迴府,才出了雅間,就見沈母帶著沈雲雲已經候在外頭了,見著她們出來時,恭恭敬敬行了個禮,倒還有模有樣的。


    下了樓,角梅去賬台結了銀錢,快步跟了出去,小心翼翼扶著葉桑上了轎。


    “起轎。”


    軟轎騰空而起,卻是極穩的,沈雲雲不知該如何,就拉著沈母走在角梅身後,跟著轎子走。


    一路繞過好幾個街口,邁入熱鬧非凡的南街時,沈雲雲忍不住左看看右看看,她與母親這才是入京第一日,還未來得及四處轉轉,看看這京城風光呢。


    察覺到身後丫頭的動作,角梅不時側過臉看她,心中百感交集。


    這樣的大街,平日裏她們來來迴迴都已看膩了,沈雲雲卻看得雙眼發亮,處處新奇似的,直讓人心疼。


    今兒飯間說的話多了,又提起來好些大事,葉桑乏累得緊,一上轎子就靠著軟墊闔了眼,因而半路停也沒停,沒多久就到了將軍府。


    “落轎。”


    軟轎緩緩停落,觸地時輕微地震了一下,轎子裏的人也隨之醒了,睜眼就是角梅打起了轎簾,“少夫人,到了。”


    輕吸了一口氣,懶懶地搭上角梅的腕子,出了軟轎。


    跟著從巷子裏麵拐進來,麵前赫然一座府邸,上書“將軍府”三字,她與沈母當即便被這氣派和眼前的寬闊所震驚。


    晏城雖也不小,但在那裏所見鄉紳老爺的宅邸,不足這裏的十分之一華貴,真正的高門貴族,大戶人家原是這樣的氣派。


    入府之後,才一進門,院子裏忙活著的丫頭仆婦們一見是葉桑,紛紛停下了手中的活計,恭恭敬敬地行禮相迎。


    “少夫人。”


    “少夫人。”


    這府裏仆從眾多,葉桑幾乎是被前唿後擁的踏上了長廊,說是廊道,其實也寬敞無比,並排能走六七人,走在裏頭側過臉就能瞧見園子裏一路的風景,叫人格外心曠神怡。


    沈雲雲一處一處地觀望著,因心裏頭顧念著禮儀,動作也是盡量最小幅度的,觀察著這將軍府的花草樹木,亭台樓閣,還有廊內廊外來來往往的下人們。


    及至淮南院,一進院子就迎上來了六七個丫頭,朱顏將角梅手上的東西接了過去,又有丫頭上前為葉桑解了披風,拿下去了。


    “這丫頭是?”


    服侍著葉桑坐下,親自奉了茶後,冬九這才走到角梅身邊,目光落在沈雲雲身上。


    今兒出門冬九並沒跟著,角梅順著她的目光過去,掃了一眼沈雲雲,正巧對上她身後沈母的目光,低聲迴著,“才剛在聖歎樓吃飯時,那丫頭救了學士府的錢夫人,懂些醫術,又是跟著她娘剛來京城,主子就想著帶迴府裏教養……”


    大致將方才事情經過與她說了,這麽一遭事兒,冬九也沒料想到,隻是如今這院子裏的丫頭已經夠多了,莫不是還要安置在淮南院?


    心裏疑惑,到底也沒有問出來,隻是照常與角梅前前後後伺候著葉桑。


    葉桑歇了這一會兒,身上的乏累也解了幾分,伸了個懶腰才又端起茶盞,懶懶往後一靠,眸子微張。


    茶水霧氣氤氳,眼角餘光瞥見站在一邊的沈母和沈雲雲,才想起這一遭來,抬手將人招了來問話,“這兒你可還習慣,若是可以,就留在我房裏吧。”


    話顯然是問沈雲雲的,見這丫頭還傻愣愣的站在那裏不動,沈母忙拿胳膊肘輕懟了她一下,將人推了上前。


    想了想,從今以後自己就是將軍府的人了,沈雲雲當即便自覺改了口,“將軍府自是極好的,奴婢願意。”


    這一句聽得沈母是喜笑顏開,心裏頭美滋滋的,剛才在酒樓時隻覺得這是位貴人,這一進府呀,才知道這是位多金貴的主兒,自家女兒留在這兒,又得主子青眼,是斷不會吃苦的。


    “這便好。”


    葉桑清淺一笑,對上沈雲雲充滿期待的雙眼,旋即又道:“她的月錢便按你們的給,去叫薑杞草過來,讓她把人帶迴她房裏住吧,也一並教導了。”


    “是。”


    得了吩咐,角梅先是一愣,隨即應了一聲就往外走去,並沒說別的。


    站著的幾個丫頭麵麵相覷,看葉桑對這小姑娘如此青眼有加,剛一來月例就和房裏的大丫頭一樣,實在是不得不讓人多看幾眼。


    感受到四周投來的灼灼目光,沈雲雲心裏頭明白一點,隻低垂著頭不去看她們,不巧對上目光時,也隻是笑笑,示之以友善。


    聽著外頭漸近的腳步聲,知是薑杞草到了,葉桑身子稍稍往前傾了傾,擱下了茶盞,幾個唿吸的空當,角梅便帶著人進來了。


    “少夫人。”


    來的路上角梅已經同她講清楚了事情,這會兒行了禮,起身後環視一周,視線落在那兩張陌生的麵孔上,想必這就是沈雲雲。


    身後那位,應該就是她的親娘了。


    “這位是薑姑娘,從前跟著我們少夫人習醫的,如今也有數年了,也在院裏伺候,往後你便跟著她,醫術禮儀都由她來教……”


    將沈雲雲引上前,角梅同她介紹著來人,說完之後又稍微拿捏起了架子,“一應吃穿用度,若是缺了什麽,隻管找我或冬九。”


    順著她的目光看看薑杞草,又看看冬九,沈雲雲懂事地朝幾人都屈膝福了福,模樣很是乖巧。


    葉桑一雙鳳眸中流露出幾分欣賞,看得出來對沈雲雲十分滿意。


    喝了一口茶,透過窗牖又望了望天色,淡淡朝人吩咐道:“這天色也不早了,今兒就在府裏歇下吧,明兒陳昇榮來了,正好叫他把人帶了去,在莊子上安頓好了再來迴我。”


    “是,多謝少夫人。”


    沈母應了,見葉桑起身,遂拉著沈雲雲就站到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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