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管事娘子遞過來的書信,看了一眼之後,很是不耐地扔在了一旁。


    跟前的丫頭看到了,剛那信紙撿起來看了一眼,又整齊地擺放在了桌子上,小心翼翼地開口道:“小姐,那咱們現在?”


    許碧清滿眼譏諷地朝著她看了一眼,“當然是按照太子殿下的話去做,畢竟剛剛和人拉攏了關係,這時候自然不能因為這些事情因小失大。”


    話雖如此說,可按照那信上的名單來看,這次要送出去的又是一大筆財物。


    許碧清倒不是十分心疼這些銀子,可雙方明明是合作關係,眼下雲淩天的態度不亞於在拿她當下人用,這讓許碧清心中很是不悅。


    身邊的丫頭自然也看出了自家小姐的不高興,連忙將那信收了起來,一個個的趕緊去操持了。


    先是擬定了請帖和日子,將帖子發到了各家夫人的府中,接下來就是準備宴會的時候了。


    兩天後,蘭枝坊後院,一眾夫人們聚在一起,說著這兩天京城裏發生的趣事。


    許碧清帶著丫頭,端著果茶與果酒,笑盈盈地從門外走了進來。


    “各位夫人久等了,碧清去為各位準備了一些酒水,都是我蘭枝坊獨家釀造的,請各位嚐嚐。”


    說著,揮了揮手,丫頭們將手中端著的果茶與果酒,放到了諸位夫人的跟前。


    來的人不少,總共有十幾位夫人,最高官銜的有朝中二品大員,最低的也是六品官員家的夫人。


    眾人看著自己眼前放著的茶水和果酒,一個個甭管心裏怎麽想,麵上卻都是笑盈盈地端了起來開口誇讚道:“許小姐的蘭枝坊果然是名不虛傳,這茶和酒,也是別有一番滋味。”


    “沒錯,許小姐可真是個妙人,鋪子裏的胭脂水粉金銀首飾,做的如此精致就算了,沒想到在做酒水這方麵,也別具天賦。”


    領頭的兩人都開口誇讚了,餘下的幾位夫人自然是跟著誇。


    被眾人誇讚著,許碧清倒也沒有得意忘形,一個一個謙虛的道謝,“劉夫人謬讚了,夫人才是真正的人美心善,怪不得尚書大人這麽多年來,身邊隻有夫人一人呢。”


    “王夫人賢良之名,小女子遠在雲城,便已如雷貫耳,如今到了京城,總算有機會常常同夫人見麵,也算是碧清三生有幸。”


    在場一共十一位夫人,許碧清一個個的誇了過去,用詞毫不含糊,句句誇在了這些夫人們的點子上,將一群人哄得眉開眼笑。


    宴會一直進行到了晚上,都是十分順利。


    戌時過半,離別之時,許碧清這才讓丫頭們將自己早就準備好的大禮拿了出來。


    百年何首烏、紅珊瑚、玉玲瓏……看得眾人眼花繚亂,再次對許家的財力有了一個深刻的了解。


    許碧清吩咐丫頭,將東西放在了各位夫人的身邊的桌子上,“小小禮物,不成敬意,還望各位夫人們收下。說來慚愧,碧清和陳夫人交好,陳夫人痛失愛女,碧清卻沒為她出過半點力。眼下證據確鑿,將軍府的人卻橫行霸道,壓著京兆府,不讓京兆府尹判案。”


    “當今聖上賢明,不忍傷了老臣的心,這才任由著將軍府的人這般橫行霸道。碧清在此拜托各位,迴府之後同各位大人們說一聲,若是能早日為陳夫人同陳小姐討迴一個公道,碧清感激不盡。”


    許碧清說著,彎腰行了一禮。


    在場的各位哪個不是人精,話雖到了這裏,卻也沒有魯莽應下。


    劉夫人輕笑著上前將許碧清扶了起來,“許小姐大善,這件事情,我們自當出一份力。”


    為首的劉夫人開口了,眾人紛紛開口應下,許碧清裝作一副驚喜的模樣,起身連連道謝。


    又讓丫頭從庫房裏麵拿出來了一些金釵玉佩,贈予了各位夫人,將人送走。


    這邊剛把人送走,許碧清便派人將消息傳到了太子府中。


    雲淩天看著手中的信封,嘴角勾起了一抹勢在必得的笑容。


    次日,早朝。


    “皇上駕到!”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雲世坤穿著一身威嚴的朝服,緩緩地坐在了龍椅上,大手一揮,嗓音嚴肅,“眾卿平身。”


    眾人紛紛起身,旁邊的太監唱嗬道:“有本啟奏,無本退朝。”


    刑部侍郎從人群中站了起來,滿臉嚴肅,“啟稟陛下,微臣有事要奏。”


    雲世坤微微頷首,刑部侍郎將手中的折子交到了李公公的手上,大聲道:“啟稟陛下,有關將軍府少夫人葉桑殺害禮部尚書嫡女陳姝羽,早已證據確鑿,望陛下早日決斷。”


    “微臣附議!”大學士上前一步,滿臉嚴肅,“這些日子姬大人四處找證據,也未見有什麽成果。可見當時事情到底如何,希望陛下早做決斷,莫要寒了老臣的心。”


    大學士和刑部侍郎一開口,太子一派的幾個官員也分分開口,眾臣跪在大殿裏,求皇上一個決斷。


    龍椅之上,雲世坤滿目肅然。他看著大殿裏麵跪著的臣子,心知肚明這是有人故意慫恿。明知如此,可看著底下跪著的一片烏泱泱的人,雲世坤還是被氣的頭腦發脹。


    底下,雲淩天得意洋洋的朝著雲浩天和姬長夜那邊看了一眼,果不其然,看到了兩人滿臉頹然。


    坐在上方的雲世坤還沒說話,姬長夜腳下動了動,似乎是想要上前求情。雲淩天二話不說上前一步,搶先道:“父皇,諸位大臣們聯名上書,可見此事惡劣程度,兒臣請父皇早做決斷。”


    雲世坤本就被氣得頭昏腦脹,此時聽到雲淩天這麽一說,惡狠狠地目光頓時朝著他看了過去。


    “太子還真是憂心國事!”


    雲淩天臉上神色一僵,知道得意過頭了,可此時由不得他迴頭,隻好硬著頭皮道:“請父皇下旨,嚴懲葉桑。”


    眾臣跟著跪下請命,“請陛下下旨,嚴懲葉桑。”


    他還沒老到不中用的地步呢,朝堂中竟就有這麽多人倒到太子那邊去了。


    雲世坤喉嚨一陣腥甜,強壓著怒氣道:“如各位愛卿們所願,京兆府尹聽旨,七日後將葉桑推出午門外斬首。”


    強撐著說完這句話,雲世坤憤怒地甩袖離去。


    李公公喊了聲“退朝”,匆匆地跟在自家主子身後離去。


    酉時,宮裏便傳出了陛下被氣病的消息。


    而這邊,尚書府。


    陳玨今日未曾參加早朝,可朝中的消息卻是一絲不落。得知葉桑七日後便要被處斬,心中的一塊大石頭,總算是落下了。


    府中花園裏,陳玨愜意地抿了口杯中的茶水。


    管家見狀,笑著開口道:“陛下終於下旨,葉桑不日之後便要被處以極刑,老爺這下總算可以放下心了。”


    陳玨輕笑著放下手中的杯子,麵上是毫不掩飾的輕鬆,卻還裝模作樣道:“也別太過於放鬆警惕了,莫要被人鑽了空子。”


    管家恭敬地應了一聲。


    門外有小廝來報,“老爺,姬大人上門求見!”


    陳玨微眯著的眸子猛地睜開,忽然又想到如今已經塵埃落定,姬長夜過來隻怕也是為了自家夫人求情,便又放鬆了姿態,甚至是有些得意,“去將人請進來。”


    小廝應下,快步跑了出去,將人帶了進來。


    姬長夜拱手朝著陳玨行了個禮,“陳尚書。”


    陳玨心中得意,麵上卻裝做無力的樣子,“姬大人請坐,不知你今日前來,有何貴幹?”


    姬長夜苦笑一聲,朝著陳玨拱了拱手,“不蠻大人,我今日過來,是為桑兒求情的。如今證據確鑿,我自知已然無法改變什麽,可我始終不相信桑兒會做出這種事,看在我們夫妻情深的份上,陳大人就放桑兒一馬,請皇上撤了聖旨,我將軍府一定感激不盡!”


    言辭懇切,態度軟和,一點也沒有將軍府少將軍的銳氣和囂張。


    看著這樣的姬長夜,陳玨心中已經得意得不行,卻還是惺惺作態道:“姬大人,你相信愛妻,本官能夠理解。可羽兒也是本官唯一的嫡女,她的死,對本官和本官夫人刺激很大,不管怎樣,如今證據確鑿,官也實在快不了這個坎兒。”


    “況且陛下一言九鼎,說出去的話,自然是要自責的。我何德何能,能讓陛下收迴聖旨,這個願望,本官實在是不能答應姬大人,還請姬大人見諒。”


    說著,一副十分痛苦得模樣,抬頭看著姬長夜。


    果不其然,姬長夜已經是滿臉頹廢。


    陳玨心中冷笑一聲,臉上神色十分無奈。


    明知道對方在裝,姬長夜也不得不忍著這張惡心的臉,和他繼續虛以委蛇。


    “既然如此,那本官就先走了,告辭。”


    陳玨將人送出府門,立馬喜笑顏開地往裏頭走。


    姬長夜滿臉失望地隨著管家朝外頭走去,在快到門口的時候,姬長夜忽然聽到,西苑傳來了一陣哭聲。


    姬長夜腳步微頓,轉頭對著管家道:“不知我可否為貴小姐上柱香?”


    管家笑嗬嗬地道:“姬大人,天色不早了,老奴還是早些送你迴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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